第二十七章 推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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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城的這個推斷，不可謂不大膽，會議室裡的這些人，頓時就交頭接耳起來。軍統雖說有管制軍警的權力，可軍方和軍統之間的關係並不算很好，畢竟每次軍統擴編的時候，都會從軍中挑選精銳，這讓軍方心中很是不耐。不過眾人仔細琢磨唐城剛才的推斷，似乎也有些道理，最熟悉那些軍方護衛的人，還真就是安排這些護衛的人。

局座沒有表態，他只是悄悄觀察會議室裡，眾人的反應，看到二處那些人頻頻衝著唐城點頭示好的時候，局座覺著自己的安排終於沒有白費力氣。“還有就是，他們每次都帶走了專家，就算他們直接將人塞進麻袋裡帶走，也一定不會用槓子抬著麻袋，或者直接揹著麻袋離開！事發位置周圍，應該有人，能看到小推車或者板車出現過。”

“再就是被他們帶走的專家，既然封鎖外出通道無果，這就說明人應該還在城中。他們費盡心思擄走這些專家，不可能只是為了帶一具屍體回去覆命！所以，他們在城中應該有秘密據點，用來臨時關押被他們擄走的專家。根據事發現場留下的痕跡，參與行動的人至少有三個人，或者三人以上。”

“這麼多人參與的行動，不可能一點痕跡不留下，可咱們偏偏沒有在事發位置及其周圍找到可疑痕跡。這一點很可疑！我的懷疑方向是，如果事發位置的住戶，並沒有看到陌生面孔出現，這就說明，參與行動的人，應該是內部人。而且很有可能，事發之後，出現在現場的人當中，就有他們。”

“咱們可以對照當時出現在現場的人數，先去掉軍統的人，剩下的人如果和軍方發生重疊，那他們就值得好好調查一下了。”唐城直接將矛頭指向了軍方那邊，這並不是他胡說的。第一次發案之後，仔細勘查過事發現場的唐城，心中就已經有了這樣的想法，只是那會擔心局座聽不進去，所以唐城才沒有明說。現在的情況已然不同，如果軍統不能在期限內有所發現，委員長那一關，局座根本過不去。

唐城的發言，給了局座和參會者很大的啟發，等他坐下之後，在局座的示意下，參會者們開始踴躍發言。幾乎每個人都依照唐城之前的推斷，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綜合大家的發言內容，局座的心情明顯好了不少。散會之後，被局座點名的唐城跟著張江和，去了局座的辦公室。“你小子剛才說的那些，到底有多少把握？”

辦公室裡現在就三個人在，張江和算是局座的心腹，唐城也是局座最看好的後輩，所以局座說話的時候，也就不用有所顧忌。唐城聞言只是輕輕一笑，“我沒有和軍方打過交道，也不熟悉他們的做事風格！不過我聽說，軍方的人很抱團，而且上層喜歡捂蓋子。單說這件事，把不把握，我不知道，但我的懷疑方向一定不會出錯。”

張江和沒有參與這個案子，但他看過第一次事發之後的現場勘查報告，聽到唐城這麼說了，便接過唐城的話音對局座言道。“我也覺著小五說的有些道理！我看過第一次的事發現場勘查報告，可用的線索幾乎沒有，而且現場也沒有找到有用的痕跡。行動隊那邊的幾個後勤隊員，事後在軍營裡做過同樣環境下的行動模擬，結果發現想要不留下任何痕跡，根本不可能。”

相較唐城之前的推斷，張江和此刻話語中的意思，便顯現的更加堅定。唐城眼見著局座陷入沉思，便接過張江和的話題繼續往下說，“我仔細問過，第一次事發的時候，是軍方的人先趕到的現場，而且也是他們先控制了現場。所以，我一直有個疑問，如果事發現場留下的痕跡，恰恰跟最先趕到現場的軍方人員發生重疊，咱們的人是不是就無法勘查出來？”

唐城最後這句話，算是徹底點醒了局座，對啊！如果現場原本留下的痕跡，和最先出現在現場的軍方人員發生重疊，再厲害的痕跡專家，怕是也無法勘查出結果來。被張江和突然拉來軍統總部的唐城，算是完成了他的任務，受到他啟發的軍統人員，隨即按照局座的命令，開始調查兩次出現在事發現場的軍方人員情況。

而局座自己也沒有閒著，等張江和帶著唐城離開軍統總部大院之後，局座也馬上乘車離開，他要去南岸別墅，將內情彙報給委員長知曉。調查軍方不是一件小事，尤其這裡面還牽扯到了兩次失蹤的密電碼專家，尤其局座更是知道，只有獲得委員長的支援，軍統才有可能對軍方展開調查。事實證明，局座的選擇是及其的正確，聽完局座的彙報，委員長勃然大怒。

委員長親自打電話，將軍政部的幾個頭頭叫來南岸別墅，劈頭蓋臉一頓臭罵之後，當場寫了手令給局座，要軍統徹查此事。軍政部的這幾個頭頭，也是沒有想到，鬧的這麼大的案子，最後居然發現跟他們軍方有關。半信半疑的他們，聽了局座的分析和推斷之後，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下此事。拿到軍方所有人員資料之後，軍統這邊根據唐城提供的那幾個懷疑方向，進行一一核對。

唐城跟著張江和回到軍營時間不長，張江和便接到來自軍統總部的電話，他在總部的熟人跟張江和說，總部這邊已經初步鎖定了懷疑目標。接下來的時間裡，唐城只是默默等待，只可惜兩天時間很快過去，唐城卻遲遲不見軍統動手。就在唐城以為，軍統總部這邊又要放長線釣大魚的時候，軍統二處卻突然傾巢而出，對隱藏在軍方里的目標實施抓捕。

唐城和行動隊，都沒有參與這次的抓捕行動，所以並不知道其中的內情。但張江和在行動前去了軍統總部，一直等行動結束，張江和才回到軍營。按照張江和的說法，集中所有精銳的二處，這次算是下了血本，才總算沒有在行動中出現疏漏。之前被軍統二處鎖定的目標一共七人，可他們只抓到兩個活口，其他那五個目標，不是舉槍頑抗被擊斃，就是服毒自盡。

被軍統打死或者抓活口的七個人，全都是軍方的人，中軍職最高的同一個，居然都混到少校軍銜了。“這也是沒辦法，當時不少部隊都被打殘打散，被收容整編的新建部隊裡，人員番號混亂。有不少新建連隊裡，編制只有一百多人，可原先的部隊番號卻有十好幾個。這種情況下，混入幾個日偽特務，根本就沒有辦法防備。”

張江和此刻說的也算是實情，最早被部署在重慶周邊的放空部隊裡，就被查出混入十幾個從上海就滲透進來的日偽特務。淞滬會戰之後，國軍這邊有十幾萬潰敗下來的部隊，和原部隊失散的潰兵，更始多到不計其數。在這種情況下，整編潰兵組建新部隊的軍政部，根本就做不到審查每一個潰兵的情況。

“這一次，算軍政部吃大虧了！”和局座一樣，張江和也知道這次的事情，跟軍政部關係不大。但搞出事情的那幾個傢伙，絕對不可能每一個，都是日偽情報機構派出來的特務。只要被軍統查出，這幾個目標當中，有南下重慶之後才被日偽特務腐蝕拉攏的內奸叛徒，軍政部要吃的虧還不算完。張江和說的這些，唐城並不是真的感興趣，他只是想要了解軍方的反應。

軍方這次選擇了無條件配合軍統二處的行動，雖說很大的原因，是因為委員長的手令，和軍政部幾位大佬的默許，但軍方的反應還是大大出乎唐城的預想。七個目標，死的死抓的抓，已經被軍統二處控制起來的那兩個活口，當天晚上卻詭異的死在了軍統總部的審訊室裡。需要審訊的物件，死在了審訊室裡，這個訊息，讓唐城突然沒了吃早飯的興致。

一大早，在唐城準備吃早飯的時候，就突然聽到這樣的一個訊息，你讓唐城怎麼可能不多想。兩個本該被嚴加看守的目標，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軍統的審訊室裡，如果說這裡面沒有黑幕，唐城都敢說自己以後都不吃飯了。接到訊息的張江和沒有打死安華，而是馬上去了軍統總部，一直過了午飯時間，張江和才從軍統總部回來。一個早上都待在軍營裡的唐城也沒有吃午飯，他在故意等著張江和，更是等著張江和為自己解惑。

唐城這點小伎倆，如何瞞得過張江和，接過唐城遞來的熱茶喝了一口，張江和這才說出內情。唐城果然猜的沒錯，死在軍統總部審訊室裡的那兩個傢伙的確是自殺，不過是當著好幾個軍統便衣的面自殺的。“局座和軍方做了交易，軍統不會透過這件案子，繼續糾纏軍方。作為回報，軍方會無償支援軍統一筆經費和武器彈藥，這筆交易也是委員長默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