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真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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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出了所有跟這個案子有關的資料和犯人，唐城現在是無事一身輕，至於城東曹家會如何，那可就不是唐城所能決定的事情。多日未回的唐城，回到唐家之後，先被母親訓斥了一番，又被大姐唐娟給說教了。還好周紅妝和兩個妹妹，對唐城表示出了家人的關懷，否則唐城都打算搬去軍營常住了。

“你說的那個事情，咱們什麼時候開始進行？”在唐家後院的書房裡，唐城和漢斯相對而坐，兩人之間的桌面上擺著些滷味，還有幾瓶啤酒。唐城這幾天忙著調查局座遭遇襲擊的案子，漢斯也沒有閒著，他按照唐城提供的資料，已經連續在城南晃盪了好幾天。漢斯口中問的事情，跟一個人有關，這個人目前就住在城南。

唐城並沒有馬上開口說話，而是先開啟一瓶啤酒遞給漢斯之後，才開口言道。“不著急！我判斷，這個人只是個來打前站的看風向的！他們這種人，整日干的都是勾心鬥角的事情，做事自然要小心再小心。咱們如果現在就動了這個人，那麼，藏在他背後的人，指定不會再露頭出來。”漢斯怎麼說，也在上海生活多年，所以對唐城現在說的這些，也多少有點了解。

唐城和漢斯所說的這個人叫張鑫泉，是唐城半個月前無意間發現的，此人來自南京，南下重慶的藉口是經商，可這貨來了重慶之後，所有接觸的人當中，大部分都是政府中人。唐城會注意到此人，是因為這個張鑫泉居然在接觸軍統的人，而且打的主意，跟那個丁默邨一樣。這個張鑫泉明顯就是個投機者，眼見著日本人似乎不行了，就跑來重慶找關係，企圖給自己和背後的人弄一個棄暗投明的名頭。

唐城瞧不上這種人，可他卻瞧得上這些投機者們，準備拿出來買命的錢財。自古以來，上位者在獲得翻盤勝利之後，往往會做出斬草除根的舉動，以此來穩固自己的地位。這些投靠日本人的投機者，擔心國府事後找他們的後賬，現在就只有費盡心思的託關係，給自己營造出一個忍辱負重的王佐形象。可認定他們王佐形象的，只能是國府這邊，所以就有了張鑫泉的出現。

這個張鑫泉並不是獨自一個人來的重慶，不過和他一塊南下重慶的其他兩人，並沒有和他同住在南城。唐城自然也不能無視其他兩人，可惜這兩傢伙，南下重慶之後，便搖身一變城了中統的便衣特務。所以現在，唐城只能盯著這個張鑫泉，等待張鑫泉做出進一步的動作。“這裡是重慶，是咱們的主場，只要他有動作，我就能馬上知道。”

唐城最後這句話，算是在安慰漢斯，自從漢斯南下重慶之後，整日裡不是出門瞎轉悠，就是跑去城外釣魚散心，再不給他找點事情做，唐城擔心漢斯可能會閒的發瘋了。第三天中午，漢斯把電話打進了軍營，張鑫泉在城南的住所裡，出現了陌生面孔，漢斯一個都沒有見過。而漢斯所說的幾個生面孔離開張鑫泉的住所之後，最早和張鑫泉一塊南下重慶的那兩人，就來找了張鑫泉。

依照漢斯的判斷，他覺著這個張鑫泉似乎是要有所行動了，要不然他那兩個已經進入中統做事的同伴，絕對不會這個時候上門找他。接到電話的唐城，馬上趕到城南和漢斯會和，一直盯著張鑫泉住所的漢斯說，那兩個中統便衣到現在還沒有從張鑫泉的住所裡離開。原本還有點摸不準的唐城，這個時候，也覺察出情況不對了。

按照張鑫泉他們三人南下重慶之後的各自表現，唐城斷定這個張鑫泉，應該是三人之中拿主意的主事之人。可是等唐城輕手輕腳摸到張鑫泉住所的後牆，聽到院子裡傳出的爭執聲，他卻發現張鑫泉似乎根本壓不住其他兩人。唐城蹲在後牆下仔細聽了一陣之後，才弄清楚張鑫泉三人之間的關係，敢情張鑫泉三人來自兩股勢力。張鑫泉代表著汪偽政府中高官的利益，而其他那兩人，則分別代表汪偽政府中，警察系統和軍隊一系的利益。

三個人代表三股勢力的利益，這是唐城之前絕對沒有想到的，此刻已經從張鑫泉他們的談話中，弄清楚對方目的的唐城，差點笑出聲來。悄悄離開後牆，重新和漢斯會和之後的唐城，頭也不回的拉著漢斯走了。“等著吧！南京那邊希望國府這邊，能不找他們的後賬。他們不但打算送上一筆政治獻金，還準備了不少跟日本人有關的情報，現在就看國府這邊的反應。”

唐城話語中提到政治獻金的時候，漢斯的興趣明顯高漲不少，連續盯了這麼長的時間，時間和精力總算是沒有白費。按照唐城剛才偷聽到的內容，張鑫泉已經將國府這邊的回應，用電臺傳送去了南京。等南京那邊做出回應，並且派人護送政治獻金和情報南下重慶，應該是半個月之後的事情。所以，想要謀奪這筆政治獻金的唐城和漢斯，至少還需要等待半個月。

半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唐城和漢斯一直交替著觀察張鑫泉的一舉一動，可巧不巧的是，就在張鑫泉等候在碼頭準備接人的時候，唐城也在碼頭上發現了不下三名日偽特務。日偽特務會出現在碼頭上，唯一的可能，就是來接人的。在這種極其巧合的情況下，唐城只能讓漢斯先離開這裡，然後派人盯著那三個日偽特務。

張鑫泉要接的人，和日偽特務要接的人撞車了，根本不可能兼顧兩邊的唐城，最後只能下令著重關注那三個日偽特務。張鑫泉接的人是一男一女，看那一男一女手中拎著的藤箱，唐城猜測箱子裡應該裝的就是張鑫泉需要的政治獻金和相關情報。可是看箱子的大小，應該裝不了多少東西，難不成箱子裡裝的是黃金？

唐城站在茶館的雅間窗前胡思亂想，假扮成苦力的趙大山等人，已經發現那三個日偽特務接應的人。一個看著簡簡單單的老頭子和一箇中年女人，他們上岸之後，只是和其中一個日偽特務隱晦的使了個眼色，便跟隨在其他旅客身後，自顧自的朝著碼頭外面走去。看到趙大山發出的訊號，唐城從茶館裡出來，一身富家子弟打扮的他，遠遠的跟在目標身後。

事情似乎和唐城預想中的不一樣，張鑫泉接應的那對男女，離開的方向，居然跟兩個可疑目標重合在一起。唐城期初還沒有多想，以為這只是巧合，可是當他看到，這些人入住到同一個旅館的時候，才發覺事情有些不對勁。按照唐城以往的做事風格，只要發現了潛伏在重慶城裡的日偽特務，一旦確定其身份和落腳點之後，接下來便是實施抓捕。

可是這一次，唐城有點猶豫起來，因為他發現，張鑫泉接應的那對男女，和這些日偽特務之間似乎有著某種聯絡。心中猶豫的唐城，只能先佈置人手盯著旅館，然後回到軍營，將事情告知給了張江和。“你確定這個張鑫泉，是南京派來搞小動作的？”聽完唐城的講述之後，張江和表現的很是冷靜，他先問的是張鑫泉，卻不是那幾個日偽特務。

“我能百分百確認張鑫泉的身份！昨天中午，我還親耳聽到張鑫泉，和他那兩個同伴的交談。”既然已經打算對張江和和盤托出張鑫泉的情況，唐城也就沒有藏著掖著，索性把自己如何發現張鑫泉，和這段時間一直盯著張鑫泉的事情，全都告知給了張江和。張江和聞言，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唐城，看的唐城有點發懵。

“小子，你膽子不小啊！真以為靠上軍統，就什麼事都能幹了啊！南京那些人都精怪的像猴子一樣，你以為只是一個張鑫泉，就能真的代表他們來跟國府談判？當初丁默邨聯絡國府的時候，可是拿出了四條船的物資作為代價，這才跟這邊搭上話。就你剛才說的情況，兩口藤箱能裝多少黃金？國府現在需要的是物資，而不是黃金。”

張江和這番話說的很是不客氣，唐城卻馬上僵直了身體，仔細想想，張江和說的沒錯，的確是自己想當然了。許是看出唐城心中的失落，張江和又接著言道，“南京那些牆頭草都是該砍頭的貨！他們這個時候，派人來重慶，想要跟國府取得聯絡，這說明，他們已經開始不看好日本人了。”

張江和的話令唐城眉頭微皺，因為他已經聽出，張江和這番話語中，透著濃濃的暗示。“你的意思是說，直接抓了張鑫泉那些人，然後裝作不知情的上報？”唐城的話，恰巧是說中了張江和的心思，因為他不想唐城參合跟南京有關的事，所以抓了人直接交出去，才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