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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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之後，一臉淡然的唐城從軍統總部大院裡出來，在他身後2樓的一扇窗戶裡，面無表情的局座正看著唐城一步步走出大院。唐城這次去上海，再一次重新整理了局座的期望，尤其是唐城居然敢獨自一個人，就闖進憲兵司令部，刺殺包括李士群在內的諸多高階目標。局座之前在會議室裡說的沒錯，如果換作是軍統的人做的這件事，一枚委員長親授的三等勳章是絕對跑不了的。

可這個人偏偏是唐城，不管局座如何釋放善意，如何的暗示，唐城卻一直拒絕進入軍統做事。如果是換作其他人屢屢拒絕自己，局座可能早就暴跳如雷了，可是面對唐城，這個自己最看好的後輩，局座居然罕見的沒有發怒。已經離開軍統總部大院的唐城，此刻還並不知道，自己差點就觸怒了局座。現在的他只想快點回家，因為自己昨晚只見到了母親和大姐，還有弟弟妹妹沒有見到。

對於唐城的迴歸，最高興的人並不是唐家人，而是漢斯。唐城不在重慶的這段時間裡，漢斯不但去看了緬北的那座礦場，還順便去昆明走了一趟。按照他的說法，一旦日軍進攻緬甸，昆明的物價還會大幅升高。唐城才回到家，漢斯就馬上找了來，表面上是跟唐城談論生意的事情，實際卻是向唐城打聽上海目前的局勢。

因為香港的那些地皮，漢斯現在已經跟唐家綁在了一起，所以唐城也沒有瞞著漢斯。“上海現在的局面很糟糕，日本人現在不但控制了上海幾乎所有的碼頭，甚至連租界工部局，也已經失去對租界的實際掌控。我在上海的時候，憲兵司令部的巡邏憲兵，可以隨意出入租界抓人。就連租界裡的黑幫，也大部分都幫著日本人做事！”

“你原先在租界裡的那些關係，我這次過去，並沒有聯絡他們。因為我按照名單找了一圈，結果發現，名單上的大部分人都已經不在租界。剩下能找到的少數幾人，他們也都結束了黑市生意，情報生意更是早就沒有沾手！”唐城給出的回答，令漢斯目瞪口呆，他沒有想到，上海的局勢已經惡劣到如此地步。

漢斯的表情變化，全都被唐城看在眼中，不想漢斯為此困擾的他繼續言道。“我早就更你說過，日本人野心很大！一旦他們發動南下攻勢，並且開始挑釁美國之後，在上海的所有外國人，便不再有之前的優勢。現在的上海租界裡，唯一吃得開的，可能只有德國人和葡萄牙人了。畢竟德國是他們的盟友，而日本在南美有太多的僑民，所以他們不敢跟德國人和葡萄牙人翻臉。”

漢斯暗地裡是德國情報部門的人，可他實際卻拿著美國護照，所以，如果他還留在上海，說不定早就被日本人給拿捏了。現在仔細想想，如果不是當時接受了唐城的勸說，自己現在的處境可能跟自己的那些生意夥伴一樣，被日本人屢屢針對。漢斯問了不少上海的事情，也跟唐城說了緬北礦場的情況，得知馬爺他們已經從緬北撤去昆明暫時落腳，唐城也算是放下心來。

漢斯離開時間不長，才下班的張江和，又來了唐家。張江和現在已經是軍統總部後勤處的副處長，唐城不在重慶的這段時間，行動隊也一直在張江和的指揮下。張江和來找唐城，一個是將行動隊的指揮權交還給唐城，第二是為唐城帶來了嘉獎。唐城不算軍統的在編人員，可他身上是帶著軍職的，所以局座為唐城申請了提升軍銜。

唐城原先是少尉軍銜，這一次，委員長親自簽發嘉獎，為唐城提升兩級軍銜，所以唐城現在已經是唐上尉。“我算哪門子的上尉軍官！”看過嘉獎內容之後，唐城露出一臉的嘲諷。“您是知道的，我這個少尉不歸軍統管，也不歸軍政部管，就算現在升了上尉，不還是一樣啊！早知道是這樣，之前在局座的辦公室裡，我還不如直接要點現金獎勵算了！”

唐城這幅混不吝的嘴臉，看的張江和眼角直跳，還好這裡是唐家的後院書房，這些話也只有自己兩人知曉，否則張江和可能早就大耳刮子扇過去了。“你小子，差不多就行了啊！去了一趟上海，你小子的脾氣也見漲了？”張江和一個沒忍住，還是下意識的，用上了教訓小輩的口吻。唐城自然不敢反駁張江和，所以，他只能轉移話題，來消除心中的尷尬。

唐城拉開抽屜，拿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一個檔案袋，遞給了張江和。“這是我這次去上海，刺殺李士群的時候，從憲兵司令部裡，找到的一些檔案，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用！你也知道，我的日語是能說不會寫，不過我瞧著這裡面還有一些，像是人員資料，裡面有不少都是中國人的名字，有些不對勁！”唐城拿出的檔案袋，果然馬上就轉移了張江和的注意。

尤其在唐城說出自己的懷疑之後，張江和馬上就結果檔案袋，當著唐城的面開啟，在唐城的指點下，找到了唐城剛才所說的那些人員資料。作為軍統總部的資深行動人員，在南京的時候，就跟日偽特務屢屢交手的張江和，隊日語的熟悉僅次於母語，所以他不但能說日語，而且還能用日語進行書寫。仔細翻看過這些人員資料之後，張江和的表情已經變得嚴肅起來，因為唐城“碰巧”弄到的這些資料很重要。

“你小子，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總之，你這次又立下大功了！”看過那些人員資料的張江和，又迫不及待翻看起了其他的資料，他的表情也隨著資料的不斷翻動，開始出現不同的變化。十幾分鍾之後，只是粗略翻看過資料的張江和，終於停下手裡的動作，並長長從出了一口氣。“真是不知道該說你小子什麼了，總之，這些資料很重要！”

迎著張江和審視的目光，唐城只是雙手一攤，一臉輕笑的言道。“有用你就拿走，反正這些東西，也是我湊巧得到的。這裡是重慶，我要這些東西也沒用！不過咱們先說好，這些東西，就只有你我知道，出了這個門，我可是什麼都不知道！”唐城選擇將這些資料檔案交給張江和，而不是給局座，本意就是想要利用張江和的渠道，讓延安方面最後接收這些資料。

在唐城的隨身裝備包裡，像這樣的資料檔案，實際還有很多，但唐城並不準備都拿出來交給張江和。因為這些檔案資料，都跟上海有關，如果唐城一下全都拿出來了，萬一有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勢必就會連累到自己。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唐城只能選擇合適的時機，像擠牙膏一樣一點點的交給張江和。

唐城交給張江和的那些人員資料，實際是一份潛伏人員名單，是憲兵司令部聯手上海同甘苦，安插在租界裡的一批秘密特工名單。這些被安插進租界裡的秘密特工，涵蓋了租界裡的各行各業，這些潛伏特工平時只負責蒐集日常的情報，和接近並監視特高課覺著可疑的目標。一旦這些潛伏特工被喚醒，他們將會發揮出比常規便衣，更大的作用。

精通日語的唐城，豈能不知道這些資料的重要性，不過此刻的張江和已經無暇懷疑唐城的用意，如果這些資料送到上海底下的組織手裡，他們就能早早鎖定這些潛伏特工。並且還可以利用這些潛伏特工，將上海地下黨組織的人，悄無聲息的安插進日偽情報機構裡。張江和不愧是老地下黨了，只是轉瞬間，就已經根據這些資料，想到了很多事情。

唐城瞧著張江和的心情不錯，就又拿出一張紙條遞給對方，“我上次在上海，沒少襲擊日軍憲兵和便衣特務！從他們身上搜刮到了財物，我都用作行動費用了，不過他們留下的武器和證件，都在我手裡。我原本想著找個黑市掮客，把那些東西也都換成錢，沒成想日本人現在控制黑市的力度很大，不少黑市販子都不敢經手軍火生意。”

“上海不少黑幫，私底下也都跟日本人有關係，所以，我就把那些武器彈藥和特務證件，分別藏在了這幾個地方。之前在局座辦公室的時候，我忘記說這件事了！地址都在這上面了，你看著辦就好，反正也就是一些手槍和特務證件！”唐城故意用了輕鬆的口吻，張江和心中卻並不平靜。

日軍全面控制上海之後，上海地下黨組織的日子一直不好過，尤其他們還肩負著，為根據地籌集物資的重要任務。因為日偽特務機構對租界的圍剿搜查，上海地下黨組織同樣損失不小，不少成員甚至連必要的武器都缺乏。如果唐城真的在上海租界裡藏了武器，著對於缺少武器的上海地下黨組織來說，絕對是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