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有意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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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城的態度，令趙大山他們有些摸不著頭腦，眾人暗自悄悄對視，他們不知道唐城這是怎麼了，怎麼說著說著就要發火的樣子。眾人正暗自愁悶的時候，唐城卻暗自觀察趙大山等人的表情和反應，心中偷笑之餘，唐城繼續言道。“既然都沒有意見，那就都拿出點本事來吧！我不管你們怎麼做，這個袁長河一定要給我盯緊了，絕對不能出現意外。”

被唐城敲打一番之後，趙大山等人果然做事用心了許多，連續兩天的不間斷監視跟蹤之後，趙大山他們也很快梳理明白袁長河在重慶城裡的社會關係。“隊長，我們這兩天，分成四個組一直盯著這個袁長河，綜合我們監視和跟蹤得來的情況，這個袁長河表明上看著沒有問題，可實際上，此人跟黑市裡一些走私販子關係密切，其中就有倒騰軍火的範三…”

趙大山才說道範三，就被唐城出言打斷，“範三？是不是那個被咱們抓過一次的傢伙？我記得這個範三的婆娘是個能幹的，當時是他這個婆娘找了城裡的袍哥出面作保，才把範三從城外的勞改農場保出來的吧？”唐城對範三有印象，並非是因為這個範三有關能幹的老婆，而是因為當時為範三作保的袍哥，就住在距離唐家不遠的隔壁街道里。

“沒錯，就是那個被咱們抓過一次的範三！這個範三現如今在黑市裡倒騰軍火和藥品，據說是跟軍統那邊拉上了關係！”範三是跟袁長河有過接觸的人，所以趙大山這裡，也有一份範三的調查報告。“在咱們跟蹤監視袁長河的這兩天時間裡，範三跟袁長河私下見過兩次面，其中一次是在範三在碼頭上的那間倉庫裡。”

趙大山說到碼頭倉庫的時候，唐城的眉心下意識的跳了一下，“這個範三，雖說有城中的袍哥作保，可這些做黑市生意的心早就黑了，有些人為了一點錢，別說是良心，就連他們的爹孃都是可以出賣的！”唐城這番話是有感而發，可是聽在趙大山的耳朵裡，卻又是另外一種意思。幾分鐘之後，目送趙大山離開的唐城，隨即敲響了張江和辦公室的門。

得知唐城來自己這邊，是為了袁長河的那個案子，沒想到才短短兩天時間，唐城這邊就有收穫的張江和，倒是頗感意外。“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發現了一點軍統那邊沒有注意的事情！”唐城說著話，開啟趙大山送來的情況匯總，從中取出跟範三有關的那一頁遞給了張江和。“這個範三是被咱們處理過一次的黑市販子，現在是黑市裡專門倒騰軍火和藥品的黑市掮客，據說是搭上了軍統的關係。”

唐城話語中提到軍統的時候，張江和的表情馬上出現變化，他旋即對唐城遞來的那張紙重視起來。張江和對這個叫範三的黑市販子印象不深，可會仔細看過那張紙上的內容之後，張江和直覺著自己的後背一陣發涼。如果這個袁長河跟範三來往甚密，而範三是軍統放在黑市裡的眼線，那張江和就有理由懷疑，這個袁長河或許已經知曉範三跟軍統的關係。

“叔，我在想，這個袁長河，會不會又是那邊設的一個團套！”許是因為張江和臉上來回變幻的表情看著詭異，唐城才故意放慢了語速，一字一句的說出這句話來。雖然他話語中沒有明說，但其中的意思卻已經表露出來，他知道張江和絕對能聽明白自己的意思。張江和聞言看了唐城一眼，卻並沒有馬上做出回答，而是低頭又看著手上的那張紙。

張江和不說話，唐城也就無從知曉張江和的態度，所以他只好拿出香菸來，給自己點了一支默默的抽了起來。張江和默默翻看著自己已經看過一遍的內容，半晌之後，這才終於開口言道。“叫你手下的人繼續盯著這個範三，我這邊會給局座打電話，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既然這個範三跟軍統有關係，那一切就以局座的態度為準。”

張江和的話令唐城眼前一亮，他聽得出來，張江和也應該是覺著軍統在這個案子裡，充當了不好的角色。張江和此刻心中是怎麼想的，也的確如同唐城猜測的那樣，張江和也擔心這又是軍統總部那幫人設下的一個陷阱，所以他必須要想告知給局座。就當著唐城的面，張江和拿起桌上的電話，馬上給局座辦公室打去電話，只是不巧的很，局座這個時候並不在辦公室裡。

一直小心留意著的唐城心中一動，在張江和無奈結束通話電話之後，唐城湊到張江和身邊去，小聲的言道。“我聽說總部那邊似乎是接手了中統在城外的一處秘密監獄，而且我手下的人，這些日子總是發現有車隊出城，車隊行進的方向，恰好就是歌樂山方向！這個時候，局座不在辦公室裡，你說局座會不會就是去了那個秘密監獄？”

唐城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雖說是壓低了聲音，可他說話時候的口味卻像極了是在開玩笑。被唐城故意提醒的張江和聞言只是一愣，表明上看著，他斜眼看向唐城，是覺著唐城這是在故意搞怪說笑，可實際上，張江和的心裡卻已經像是開鍋了一樣。軍統在城外有一處秘密監獄的事情，重慶地下黨也只是有所耳聞，可他們卻始終沒能打探到與之有關的確切訊息。

張江和身為潛伏在軍統中職務最高的潛伏者，也沒能從軍統總部那些熟人口中，打探到相關的訊息。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只是這樣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卻從唐城的口中，聽到了自己幾次都沒能打探到的機密訊息。在張江和的認知裡，搜尋隊最大的能力並不是抓捕日偽特務的本事，而是在城裡打探各種訊息的速度和準確性，如果說，唐城剛才貌似說笑透露出的這個訊息是搜尋隊打聽出來的，張江和便沒有理由懷疑訊息的準確性。

可張江和並不想唐城知曉自己的隱秘身份，所以他不能被唐城看出，自己對唐城剛才說的事情有興趣。“以後少說這些沒譜的事情，小心被人告到局座那邊去，叫你吃不了兜著走！”心中震驚的張江和，還要裝作不高興的樣子說教唐城一番。可張江和眼底裡，那一閃即逝的興奮，卻並沒能逃過唐城的眼睛。唐城眼見著張江和開始跟自己演戲，也只好配合了一把，也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來。

“我這說的也不是沒譜的訊息，守備團那邊的老於，昨天還在街上跟我碰到，這個事情，就是他跟我說的。”唐城癟著嘴提到的守備團老於，令張江和眼前一亮。唐城口中提到的這個老於，就是城外第一勞改基地的主管，第一勞改基地的位置，恰好就在重慶城區個歌樂山之間，所有從城裡去往歌樂山的行人和車輛，都必須要先經過第一勞改基地外面的那條公路。

既然這個訊息，是老於透露給唐城的，那麼，這個訊息的真實性便毋庸置疑。心中隱隱興奮起來的張江和，隨即找了個藉口把唐城從自己的辦公室裡攆了出去，然後叫來自己那個話很少的秘書，低聲交代了幾句，後者便轉身默默離開了軍營。張江和的秘書離開軍營的時候，唐城正站在小樓的天台上，用三倍目鏡技能觀察著秘書的一舉一動。

張江和的這個秘書來到軍營的時候，唐城起初還沒有覺著有什麼不對，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唐城漸漸發現張江和的這個男性秘書不愛說話，卻跟張江和似乎有著某種默契的時候，唐城便覺著這個秘書的身份不對頭了。唐城之前也曾經暗中跟蹤過這個孫秘書，他當時覺著這個孫秘書，是局座派來搜尋隊監視自己跟張江和的。

不過現在唐城已經改變了當時的猜測，現在的唐城，更加傾向這個孫秘書跟張江和一樣，都是地下黨組織的人。此刻站在天台上，看著孫秘書獨自離開軍營，唐城並不打算跟蹤對方，雖然他還是對這位孫秘書很是好奇。唐城的猜測時間並沒有出錯，這位孫秘書表明上是局座派來搜尋隊監視張江和的暗子，實際此人卻跟張江和一樣，都是地下黨潛伏在軍統中的潛伏者。

孫秘書和張江和不同，孫秘書的組織關係在重慶地下黨組織，而張江和這個跟上級失去聯絡的孤雁，組織關係一直在陝北特科。透過上級佈置在城中的聯絡點，張江和終於在南下重慶之後，跟組織重新聯絡上。考慮到張江和如今在軍統中的位置和搜尋隊的職能，張江和才在上級的指示和建議下，用意調任搜尋隊。

孫秘書表面上是局座派來搜尋隊，暗中監視唐城和張江和的暗子，實際卻是陝北特科派給張江和的助手。孫秘書的到位，讓張江和終於不用親自保持同重慶地下黨組織的聯絡，特科的這種佈置，也是在最大程度的保護張江和。張江和一直對唐城隱瞞自己的另一個身份，他卻並不知道，他的隱秘身份，早在南京的時候，就已經被唐城識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