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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城第二次從上海返回重慶之後,便很少回家,跟家人團聚。這並不是唐城生性淡漠,而是因為張江和的家眷和漢斯的家人,都住在那條小街裡,唐母平日裡根本不缺聊天的人。而且唐家還有周紅妝和唐娟,加上那對雙胞胎小姐妹和黑子兩兄弟也都在家,唐城也就減少了回家的次數。
唐城不回家,是擔心自己的行蹤,會被潛伏在城中的日偽特務得知,或者被情報機關的人盯上。但他不回家,並不代表就不關心家人,得知母親和周紅妝被中統的人從大街上帶走,怒氣上湧的唐城馬上給張江和打去電話。留守軍營的張江和,在沒有接到唐城電話之前,還並不知道唐母被中統抓走的事情。
接到唐城打來的電話,辦公室裡的張江和,還以為唐城這是向自己邀功的,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從電話裡聽到的卻是一個壞訊息。“你先彆著急,我這就打電話找人,先弄清楚她們被抓去了什麼地方,咱們才好問中統要人!”張江和深知家人對於唐城的重要,所以他在電話裡再三叮囑唐城要先冷靜下來。
交代了唐城等自己的電話,結束通話電話的張江和,馬上給自己在軍統總部的熟人打去電話,問對方索要中統的聯絡方式。軍統和中統是死對頭,原先還在南京的時候,軍統和中統之間就多次爆發衝突,甚至多次鬧到了委員長的面前。可是在私底下,不少軍統的人,都跟中統那邊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張江和現在找的這個熟人,就跟中統那邊的一些人私交甚好。
“老趙,別的先不說了,我問你一個事情!中統那邊是不是有一個姓錢的行動隊長,個子不高,左眼下面有一道疤痕!”帶走唐母和周紅妝的是中統的人,為首的姓錢,而且左眼下面有一道疤痕,這些情況都是黑子提供給唐城,唐城又在電話裡告知給張江和的。電話那頭的人,聽張江和描述的如此清楚,就知道一定是出麻煩事情了。
“老張,你先跟我說,是不是出啥麻煩事情了?你也知道,中統那邊的人最近得意的很!你問的這個人,我不熟悉,不過我知道中統那邊的確是有這麼一個人,因說是從北面才回來的!”張江和的那個熟人在電話裡雖然沒有說的太多,不過在他話語結束的時候,在他最後那句話裡,北面這兩個字卻是被他故意重重的咬了字音。
電話這頭的張江和馬上就明白了對方話語中的暗示,但他馬上不加絲毫停頓的開口言道,“老趙,我實話跟你說,唐鐵頭的老婆,就在剛剛,在大街上被中統的人帶走了!唐鐵頭的兒子,也就是唐城,是他給我打來電話,我才知道這件事情的!我可跟你說,老唐是咱們的老兄弟,他的兒子可是喊過你趙叔叔的,這件事情,如果你不伸手幫忙,以後可別怪我不給你臉!”
唐城的父親,是追捕日偽特務犧牲的軍統烈士,只要是和張江和同期的軍統老人,沒有不知道這件事情的。電話那頭的老趙,聽張江和說唐城的母親給中統的人帶走了,馬上就變了一個口吻。不但拍著胸脯向張江和做了保證,還在電話那頭對中統很一頓叫罵,“老張,你放心,我馬上就找人問這個事情,你等我電話!”
張江和明面上看著是被軍統總部的人排擠,才調來搜尋隊坐了冷板凳,雖說是被局座看中,可張江和畢竟也少了一條胳膊,以後再想往上升遷恐怕會很難。可這些人都小看了張江和在軍統內部的人脈關係,因為張江和撥出的這幾個電話,軍統總部裡的很多人忽然變的忙碌起來,而中統那邊也很快就接到了很多電話。
“老錢,你是不是惹了什麼人了?怎麼有這麼多的電話,都是問你的?”中統在重慶城郊的一處關押點裡,才從市區回來時間不長的錢秋成就接到了好友打來的電話。錢秋成才被調來重慶時間不長,但是在中統總部也有那麼幾個好朋友,此刻給他打來電話的,便是好友中的一個。接到好友電話的錢秋成,有點摸不著頭腦,自己才來重慶時間不長,怎麼可能就得罪了人。
錢秋成摸不著頭腦,可是給他打來電話的好友,卻隱隱覺著這些打問錢秋成情況的電話,並非是打問情況那麼簡單。“老錢,你再仔細想想!我可跟你說,重慶現在是陪都,南下來重慶的什麼人都有,說不定你在大街上無意間,不小心撞到了什麼人,就會是哪位大佬的親戚!”好友的善意提醒,讓錢秋成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自己今天可是在大街上抓回來了幾個人。
莫非真的是因為那兩個女人?錢秋成努力回想自己當時抓人的情形,自己今天從城裡抓到的人當中,有一對貌似母女的女人。當時自己帶走這兩個女人的理由,只是因為手下的隊員,認出那個年輕女子身上戴著的那塊玉佩很值錢,覺著嚇唬一下她們,說不定就能昧下那塊玉佩。利用職權給自己謀私利這種事情,錢秋成也沒少幹,只是他現在有些後悔了。
誰也不會想到,只是在大街上遇到的兩個有錢女人,居然會是如此麻煩!心中有所懷疑的錢秋成結束通話電話之後,便馬上叫了手下心腹之人過來詢問,得知手下的隊員還沒有針對那兩個女人做出些出格的舉動來,錢秋成這才算是稍稍鬆了一口氣。“隊長,那個年輕些的女人一直說,她們是軍統的家眷,咱們這次會不會惹上麻煩了啊!”
錢秋成這邊才剛剛鬆了一口氣,一個壞訊息馬上接踵而至,他手下的一個隊員跑來報告,那個年輕女子已經鬧開了。“什麼?你說仔細了,她們真的說她們是軍統的家眷了?”錢秋成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一層冷汗來。雖說軍統和中統一直不對付,可這種對立狀態並不會涉及到雙方人員的家眷,如果對立雙方開始拿對方的家眷作為籌碼,那麼衝突便會立刻升級到不可控的地步。
跑來報告的中統特務再三保證是自己親耳聽到的,錢秋成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心說自己這是抓來個麻煩啊!就在錢秋成急不可耐的時候,電話再次響起來,這次打來電話的正是錢秋成的頂頭上司。“錢秋成,你還想不想幹了?誰給你的膽子,光天化日從大街上隨便抓人的?”錢秋成才在電話裡表明身份,電話那頭的上司便是一頓破口大罵。
錢秋成雖說職務不高,可他在中統多年,而且在關外潛伏期間,利用生意人的身份,沒少做走私生意。錢秋成做生意賺來的那些錢,大部分都被他用來走關係和結交同僚,要不然他也不可能被派去西北潛伏兩年之後,還能順利的調回重慶總部來。雖然上司在電話裡破口大罵,可錢秋成卻聽出電話那頭絕對不止上司一個人在,所以錢秋成判斷上司的破口大罵,很可能只是為了演戲給別人看的。
心中有了判斷的錢秋成,馬上明白了上司的意圖,所以他在電話裡不惜跟上司爆發口角,更是固執的認為那兩個女人有地下黨嫌疑,所以一口回絕了上司要求馬上放人的命令。“何老弟,你看這,這個錢秋成就是廁所裡的石頭又臭又硬,我也沒有辦法…”果然,電話那頭的上司無奈結束通話電話之後,對著身邊的人苦著一張臉,將責任都推到了錢秋成的身上。
只可惜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同樣黑著一張臉的何寬出言冷笑道,“馬胖子,咱們兩個認識十幾年了,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的什麼屎!你跟我這玩黑紅臉的把戲,你覺著我能信你不?”何寬黑著一張臉,看向馬胖子的眼神中更是透出一絲戾氣來。“我實話跟你說,你手下從大街上帶走的那兩個女人,是軍統烈士的家眷,你手下的人動了她們,好日子就算過到頭了!”
何寬口中說出軍統烈士家眷的時候,原本想憋著勁從何寬這裡要好處的馬胖子,這才終於意識到,事情恐怕是要鬧大了。從馬胖子此刻的眼神中,何寬看得出馬胖子這是害怕了,隨即衝著馬胖子繼續冷笑道。“馬胖子,你知道城裡有支搜尋隊嗎?你手下抓走的就是搜尋隊唐城的母親和女人!你在中統這麼多年,我不信你不知道唐城是誰!”
貪財怕死的馬胖子算是中統的老人,南京還屬於國統區的時候,唐城就因為自己的母親,跟中統多次發生衝突,最後都不了了之,馬胖子怎麼可能不知道唐城是誰。“怎麼是他!”馬胖子終於慌了手腳,他馬上拿起電話打給錢秋成,電話雖說通了,可電話線那頭卻始終沒有人接聽電話,原本還認為輕鬆掌控全域性的馬胖子這才可算是徹底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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