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整旗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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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後的重慶，沒法跟燈紅酒綠的上海相比，城中大部分地方，入夜之後都是漆黑一片。軍營後院的果樹下，唐城一臉悠閒的坐在石凳上，在他身側，還坐著趙大山為首的一眾老警。2個多月沒見，趙大山等人下班後就沒有離開軍營，一直等著唐城從局座官邸回來，眾人便齊齊聚集在了軍營的後院。

“有什麼想說的，現在都說出來吧！才2個月沒見，難不成你們都改了性子不成！”唐城知道趙大山他們等到這會，一定是有事情要跟自己說。一支菸都抽了一半，卻不見有人開口，唐城便咧嘴笑了起來。“你們要是不說，那我可就回去睡覺了啊！”唐城作勢要起身離開，趙大山等人這才終於有人開口說話。

最先開口的自然是趙大山，“隊長，你不在的這些日子，城裡變化很大。警局和守備團那邊，似乎是不想得罪人，市面上已經亂了不少。雖說咱們這邊也下了力氣，狠抓了一些人，可城外的勞改農場早已經人滿為患。軍統那邊，也一直說咱們不務正業，還說如果咱們這邊可能會裁撤編制……”

趙大山是最早跟隨唐城的一批老警，雖然他的話沒有說完，可唐城卻已經明白了趙大山他們一直等著自己的目的是什麼。一臉輕笑的唐城，將菸頭按滅在菸灰缸裡，環視一圈眾人的表情之後，唐城才開口言道。“我今天剛回來，所以對城裡的情況還不摸底！你們跟著我做事的時間也不短了，應該知道我做事的風格，不瞭解的事情，我從來都不作評價！”

唐城的話令趙大山等人臉色發黑，他們都以為唐城會這麼說，是已經有了別的去處。“不過有一點，我很清楚，至少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聽說搜尋隊要被裁撤的訊息！”唐城下班後去了局座官邸的事情，自然是瞞不過趙大山他們，此刻聽到唐城後面這番話，看著表情不佳的趙大山等人，原本失落的心情瞬間就從谷底躍出。

只要搜尋隊不會被裁撤，他們這些人的飯碗就能保住，養家餬口自然也不是問題。“行了！要是沒有重要的事情，都回去休息吧！有什麼事情，咱們明天再說！只是希望你們明天不要叫苦就好！”已經看出趙大山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唐城便不想繼續跟他們白白浪費時間，直接起身將圍坐在果樹下的趙大山他們，全都攆出了軍營的後院。

從唐城這裡得到確切答覆的趙大山等人，算是能放下心來，第二天一大早，至少有一半人，都給唐城帶了早飯。唐城可吃不了這麼多的早飯，多餘出來的，就被他都分給了後院家眷的孩子們。早飯之後，唐城並沒有選擇外出或是跟趙大山他們談話，而且讓人將這2個月來所有匯總的資料，都送去自己的辦公室，唐城選擇了獨自在辦公室裡翻閱卷宗資料。

唐城的反常舉動，不止趙大山他們覺著驚奇，就連張江和得知之後，也趕到唐城的辦公室裡來一看究竟。看到唐城只是在翻閱這2個月的卷宗資料，張江和並沒有問詢或是打擾唐城，唐城也沒做出解釋。整整一個上午，唐城都待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安靜的翻看卷宗資料。直到午飯時間，唐城才對張江和說出，自己下午要帶人外出。

唐城花費了一整個上午的時間，已經從卷宗資料中，判斷出城內的治安環境已經惡化到了何種地步。可如果要具體判斷惡化程度，就還需要親眼看到才能做出正確的判斷，所以唐城選擇了下午外出，去市區裡走一遭。午飯後離開軍營的唐城，就只帶了趙大山這個心腹之外，不過兩人都隨身攜帶了手槍和證件。

“城裡最亂的地方，就是碼頭一帶，外來的人太多，經常在碼頭那邊發生衝突。”進入市區之後，唐城和趙大山就選擇了步行。和2個多月前相比，現在的重慶城裡，人口明顯增多，但街道里 的混亂程度，卻要比之前更甚，趙大山見狀，就一邊走一邊給唐城解釋起來。“警局那邊似乎是因為人手嚴重不足，所以城裡很多事情，警局那邊都是睜一眼閉一眼。”

唐城聞言，並沒有多說什麼，如果不是趙大山早已經習慣了唐城做事的性子，或許都會以為唐城對自己說的這些不感興趣。唐城和趙大山兩人不過才走了兩個街口，便親眼目睹三起打架和數起偷竊，甚至還有一起當街搶奪財物的事情出現。唐城沒有做出示意，趙大山自然也樂得做個看客，他們兩人混在人群中，卻遲遲沒有等來警察出現。

重慶城裡的情況居然已經糟糕到了如此的地步，這是唐城出來之前，絕對沒有想到的。上海租界裡的黑幫眾多，各種事端同樣不少，可租界巡捕房也不會像重慶警局這樣，對擾亂市面的行為視而不見。“是該到了整頓的時候了！”眼前所看到的這一切，令唐城想到了昨晚在局座官邸裡，局座對自己說的那些話。

一整個下午，唐城都在城裡各處溜達閒看，和城中的混亂相比，唐城之前在城中建立的那些店鋪，經營狀況還算良好，至少這些店鋪蒐集街面訊息的任務還在繼續中。回到軍營，唐城馬上去見了張江和，對於唐城的到來，張江和可是等了一整個下午。“除去轉了一個下午，你現在對城裡的情況，應該有個清楚的瞭解了吧？”

在張江和對面坐下來的唐城，並沒有馬上回答張江和，而是先把從外面買來的兩包滷味，慢慢開啟來放在了張江和麵前。“城裡的情況的確已經到了必須治理的地步！”唐城抬頭看向張江和，眼中滿是張江和熟悉的銳氣。“我下午才走了幾條街，就親眼看到打架、偷盜、搶奪不下十幾起！”

“趙大山跟我說，是因為外來人口持續增加，而且警局人手不足，才造成這些事情的頻頻發生！要我說，街面上的這些亂象，的確是因為警局的原因，不過這並不是因為警力不足，而是警局的不作為造成了現在的這一切。根據我的判斷，南下避亂的難民數量，或許還會持續增加。所以，如果我們不能在現在控制局面，今後城裡的局面還會更加惡化下去。”

作為軍統中層的張江和，自然要比普通人更加能夠接觸到所謂的機密訊息，所以他對唐城說的這些，根本不會覺著是危言聳聽。“難道你的想法也跟局座一樣，要使用雷霆手段整頓市面？”張江和表情不變的，伸手捏起一塊滷味塞進嘴裡，口齒慢慢咀嚼的同時，卻向唐城問出一個敏感的問題來。

“城外尚有不少荒地，多建幾個勞改農場就是了！有些事情，必須拿出雷霆掃穴的手段來，才能看到成效。如果只是雷聲大雨點小，等著那些搞事情的傢伙攀上個後背景的後臺撐腰，到到時可就是尾大不掉了！”唐城的態度很是強硬，而且當著張江和的面，唐城更加不會有所保留，自然是有什麼就說什麼。

“雷霆掃穴自然是好的，可是如果這麼做，到時會得罪很多有勢力的人！你可要想好了！”張江和口中說著擔心的話，可是看他此刻的表情，根本就沒有當回事。張江和這幅口不對心的樣子，令唐城不由得暗自翻了一記白眼，依照唐城對張江和的瞭解，他知道自己這位心思縝密的叔叔大人，一定是早就有了想法。

“我下午在城裡轉悠的時候，已經找到了一個突破點，碼頭那一片據說是最亂的，可那裡牽扯的利益也最多。所以咱們不能先拿碼頭開刀，我想先整頓城南，城南有個叫喬麻子的傢伙，據說手底下聚集著幾十號人手，是個不錯的目標。”唐城此刻所說的這個喬麻子，還是搜尋隊在城中的店鋪最先鎖定的目標。

唐城選擇這個喬麻子作為目標，並非是因為喬麻子聚眾立幫擾亂市面秩序，而是因為這個喬麻子不但包賭逼娼，而且私底下還做起了倒賣軍火和煙土的黑市生意。最主要的是，這個喬麻子背後有軍方的人撐腰，所以城裡的袍哥勢力也奈何不了他。如果以喬麻子為目標，只要順利打掉了他，城裡的其他勢力自然會消停許多。

換句話說，這個喬麻子，就是唐城玩殺雞駭猴把戲裡的那隻雞，爾城裡的其他勢力，則是唐城震懾的那群猴子。唐城說出了喬麻子的名字，張江和沒有贊同，也沒有反對，只是美滋滋的吃著唐城帶回來的滷味。唐城也沒有追問，更加沒有要張江和表態，這對叔侄就面對面的坐著，心照不宣的默默吃起了滷味。

第二天一大早，唐城便召集趙大山等人開會，會議的內容就只有一個，如何在最短時間裡清除掉喬麻子團伙。唐城的迴歸，心中最高興的，便莫過是趙大山他們這群老警，因為唐城回來就代表著他們搜尋隊又要雄起了。果不其然，聽說要對喬麻子團伙動手的時候，趙大山他們無不面露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