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血灑舞廳（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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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看到了爆炸，聽到了槍聲的，可不只是這些聚集在舞廳門外的憲兵和特高課便衣，還有更遠一些的租界巡捕。“麻煩來了！事情鬧大了！”一直躲著看熱鬧的租界巡捕們齊齊傻了眼，尤其是那個被稱為馬叔的中年巡捕，此刻更是緊緊皺了眉頭，不等其他反應過來，他已經開始伸手推搡身邊的人，口中更是不住的呼喝起來。

“六子，你馬上帶幾個人去找地方打電話，就跟上面說，百樂門這邊有人襲擊日本憲兵的車隊，已經使用了手榴dan和衝鋒qiang，咱們這點人根本靠不過去，叫上面馬上派人來支援。老王，你跟我帶人從左邊夾道摸過去看看情況，就算不伸手，也別給那些大鼻子找麻煩的機會。”

十幾個租界巡捕，馬上按照馬叔的部署行動起來，只是等著馬叔他們幾人，踮著腳尖從夾道摸到軍車遇襲現場的時候，這裡只剩下三輛著火的軍車和一地的屍體，襲擊者早已經沒有了蹤影。“馬叔，現在咋辦？要不要先把這裡封鎖起來？”巨大的爆炸和連續的槍聲，同樣驚醒了住在這裡的許多住戶，巡捕們趕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有人開啟窗戶向這邊張望。

面色糟糕的馬叔聞言，抬頭環視街道兩側紛紛開啟的窗戶，只能是無言的輕輕搖頭，因為他知道，就憑他們幾個人，根本無法徹底封鎖這裡。“去一個人，到舞廳那邊跟那些日本人說一聲，這裡死的都是他們的人，著急的應該是他們才對…”馬叔的話還都還有說完，他們身後的舞廳方向，卻突然傳來一陣密集的槍聲。

“壞了！”突然出現的槍聲，讓馬叔反應過來，等他們回身看向舞廳方向的時候，卻只看到一道刺眼的槍火，正在舞廳大門外迸射橫掃。從車隊遇襲現場離開的唐城，和租界巡捕走的不是一個方向，雖然唐城繞行的很遠，可架不住他移動速度快。馬叔帶著身邊的幾個巡捕，走夾道趕到車隊這裡的時候，繞行遠路的唐城，也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距離舞廳大門不遠的地方。

趕來救援的三輛卡車遇襲，百米外的舞廳這邊，倖存的憲兵和便衣特務們，卻並不知道著火的卡車正是來救援他們的援兵。不遠處突然響起的爆炸和槍聲，也驚了他們一大跳，不過這些倖存的憲兵和便衣特務們，很快便鬆了一口氣，畢竟槍聲離著他們有段距離，應該不會波及到他們。

唐城也就是這個時候，突然從街邊的陰影裡冒出來的，一身黑色作戰服的唐城，藉助夜色的掩護一路潛行，等一個日軍憲兵發現他的時候，唐城已經衝到距離對方不過十幾米的地方。十幾米的距離，已經進入手槍的有效射距之內，更何況唐城手中此刻端著的是一支衝鋒qiang。舞廳門口暗自鬆一口氣的倖存憲兵和便衣特務，就這樣被再次出現的唐城，給打了個措手不及。

等著遠處的租界巡捕，走走停停躲躲閃閃過來的時候，唐城早已經消失不見，而舞廳門外，再次躺了一地的屍體。關大安是幸運的，唐城居高臨下對著舞廳大門外面這些人射擊的時候，關大安毫髮無傷。第二次被唐城端著衝鋒qiang突襲的時候，站在邊上的關大安也只是被子彈擦傷了手臂，和他一塊來舞廳的幾個華裔特務，卻兩死兩傷，只有關大安傷的最輕。

“八格牙路！此事必須徹查！這是對大日本帝國的嚴重挑釁！”得知派進租界的憲兵小隊，在即將到達事發現場的時候遭遇突襲。不但三輛軍車皆被燒燬，車上的一整個憲兵小隊也傷亡殆盡，而且襲擊者居然來了個回馬槍，最後又襲擊了等在事發現場的特高課便衣，特高課高層頓時大怒。

特高課高層的暴跳如雷，姍姍來遲的租界巡捕房高層，卻閉口不言，眼前所發生的這些，早已經超出他們的預想，向來喜歡粉刷太平的他們，絲毫不想被扯進這件事情中去。作為最先趕到現場的租界巡捕，馬叔這隊人，不但遭到巡捕房高層的詢問，之後還被特高課的人，翻來覆去的進行了詳細盤問。

接受雙重詢問的這隊巡捕，早已經被馬叔暗中告誡，更加不想招惹是非的他們，自然是沒有說一丁點有用的內容。沒有問出有用的東西，特高課的人很是急躁，可馬叔這些人不但是租界巡捕，而且還有青幫的身份，即便他們是特高課，也拿捏不得。早已經離開現場的唐城，這個時候已經回到自己的住所，連續的突襲，同樣耗費了唐城大量的體力和精神。

簡單洗漱之後，毫無睡意的唐城躺在床上，開始在腦海中，回想自己今晚是否露出破綻。進入舞廳的時候，唐城是化了妝的，而且他離開舞廳的時候，正好是租界巡捕趕到舞廳進行調解的時候，當時舞廳裡亂哄哄的，留在舞廳裡的人應該沒有人會刻意的去注意到他。第一輪襲擊的時候，唐城居高臨下，而且在數百米之外，唐城更加相信當時不會有人看到自己。

隨後出現的那三輛軍車，唐城雖然不敢保證軍車裡的日軍士兵，被自己殺了個乾乾淨淨，但自己當時不但穿著作戰裝，而且臉上還帶著面罩，即便當時有幸存的日軍士兵能活下來，相信他們也不可能看到自己的長相。唐城仔細在腦海中回想之後，確定沒有任何破綻留下，他這才放鬆了精神和身體，慢慢進入夢鄉之中。

唐城這個晚上睡的很好，可是有些人卻沒有辦法享受這個晚上，就比如此刻已經是焦頭爛額的特高課高層們。後續趕去百樂門舞廳救援的那個憲兵小隊，是特高課臨時從憲兵司令部借調的，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襲擊者會是如此膽大，不但在租界裡光明正大的襲擊他們的便衣，隨後還伏擊了趕去救援的憲兵小隊。

整整一個憲兵小隊連同三輛軍車，最後活下來的只有七個身受重傷的倖存士兵，那三輛軍車卻已經被燒成了廢鐵。這麼大的損失和人員傷亡，憲兵司令部那邊絕對不會承擔這個責任，可同樣是倒黴蛋的特高課也不想承擔後果。凌晨時分的特高課會議室裡燈火通明，小隊長以上級別的特高課成員，都集中在會議室裡，會議的內容只有一個，那就是確定今晚這個襲擊者的身份。

“一定是幽靈槍手！”課長暫時不在上海，會議由情報科的科長鬼津三郎主持，此人算是上海特高課的老資格，手裡有著不俗的人脈。“咱們的人已經勘察過了兩處事發地點的痕跡，根據事後詢問那些租界巡捕的口供分析，襲擊者很可能只是一個人！上海這個地方，有不少藏在民間的高手，但是像幽靈槍手這樣的高手，卻並不多見！”

鬼津三郎的話，讓參加會議的眾人無言以對，痕跡勘察結果和那些巡捕的口供，他們也都看過，可是僅憑這些東西，就說今晚的連續襲擊是幽靈槍手做的，似乎有些勉強。可是原本主持大局的課長目前不在上海，職位最高的鬼津三郎就成了大拿，他們這些小角色即便心中有著不同意見，也是輕易不敢開口，生怕得罪了鬼津三郎這個兩面三刀的傢伙。

“我知道，你們大多數人恐怕都不會同意我的這個看法！”心中明瞭的鬼津三郎環視眾人，早早定下調子的他並沒有想要勉強眾人的意思。“我之所以這麼說，自然是有我自己的道理！從月初開始，咱們派去租界裡的便衣，便連續遭遇襲擊。目前咱們還在租界的人手，已經很難支援日常的搜捕工作，所以課長才會堅持從天津和北平借調人手南下上海。”

鬼津三郎為了加重自己的語氣，說話的同時，還刻意的用手指敲擊著桌面。鬼津三郎陰沉著臉的樣子看著很是駭人，會議室裡的眾人大氣都不敢出，只是低頭琢磨鬼津三郎剛才那番話。見沒有人說話，鬼津三郎心中暗自得意，對權力極度渴望的他，很享受此刻這種掌握一切的感覺。

鬼津三郎的目的實際很簡單，將襲擊者定義為那個神出鬼沒的幽靈槍手，雖然同樣會受到本部的責罵，但是在一定程度上，卻能減輕上海特高課的責任。畢竟在大量便衣連續遭遇襲擊之前，那個幽靈槍手可是襲擊過憲兵司令部，之後還能全身而退。

特高課和憲兵部隊相比，只是個擅長情報工作的部門，憲兵都拿那個幽靈搶手沒有辦法，並不擅長武力的特高課自然也是有心無力。鬼津三郎試圖利用這一點，為上海特高課減輕罪責，同樣也是為了能在課長面前買好。可鬼津三郎並不知道，唐城並沒有打算放過上海特高課，今晚的事情，也只是一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