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殺他個回馬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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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多歲，左邊臉上有一條傷疤，留一字胡…”還飄散著血腥味的街邊，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小鬍子男人，一邊出言詢問最先趕到這裡的那兩個租界巡捕，一邊仔細的做著記錄。“你們能確定看清楚那人的長相嗎？”小鬍子男人問的很仔細，而且針對一些內容，還會再三的反覆詢問。

小鬍子男人是特高課的一名便衣，被他詢問的兩個租界巡捕，實際並沒有看清楚行兇者的長相，他們此刻雖說的這些，都只是憑藉記憶的回憶，其中已經有多處自相矛盾的地方。小鬍子男人倒是也不生氣，只是一邊詢問，一邊做著記錄。圍聚在街邊的不只是特高課的人，還有聞訊趕來的租界巡捕，十幾個人站成一個大堆。

租界這段時間風雲迭起，已經發生多起當街開槍的事情，只是看這些巡捕的表情，似乎並不著急。特高課的人見此情形，心中不免有些惱火，可這裡是租界，是租界巡捕房的管轄區域，特高課的手伸的再長，也管不到這些租界巡捕的身上來。“多看多聽，但別多嘴亂說，小心惹禍上身！”

站成一堆的租界巡捕之中，一個鬢角斑白的老巡捕，正壓著嗓子，小聲的提醒身邊的年輕同僚們。“咱們幹這個，只是為了養家餬口，平白為了日本人丟掉性命，那就是個傻！”老巡捕斜著眼，環視身邊那幾個面色隱隱不豫的年輕巡捕。“你們的爹孃老子把你們送進巡捕房，不單單是為了讓你們有個吃飯過活的地方，也希望你們終有出頭的那一天。”

“可眼下這個世道變了，咱們這種小人物如果想要出頭，簡直難上加難！投靠日本人倒是能出頭，可是你們看那張嘯林，他倒是跟了日本人，可名聲也跟著臭了大街。徐松林的兄弟盟怎麼樣？不是一樣被人打死在家門口！所以我奉勸你們幾個，老老實實拿一份錢養家就好，別整天想那些沒用的！真正等槍頂在腦袋上的時候，你們後悔都來不及了！”

老巡捕的警告，或許這些年輕巡捕中，有人聽得進去，也有人會不以為然，但是現在，卻並沒有敢出言唱反調。因為老巡捕的存在和警告，趕到事發地點的這十幾個租界巡捕，明顯是不想參合特高課的調查，而且看到特高課的人勘察現場，這些租界巡捕也並沒有出手阻攔，他們只是圍成圈抽菸，只當做沒有看到一樣。

沒有租界巡捕的阻攔和妨礙，特高課的人不管是尋找目擊者做詢問，還是對現場做勘察，都進行的很是順利。但特高課的人並不會覺著滿足，因為他們覺著最先接受詢問的那兩個租界巡捕，一直在敷衍他們，而且這兩個租界巡捕提供的情況，看著漏洞百出。“我不管你們是不是特高課的人，這裡是租界，如果想要我們配合你們，就麻煩去找巡捕房協商，我們這些小角色都聽上面的指示做事。”

面對不依不饒的特高課來人，一直眯著眼的老巡捕也來了火氣，扔下句狠話之後，便帶著一眾巡捕轉身走了。“八格牙路！這些該死的膽小鬼，難道他們連當時的情況都不敢實話實說嗎？”心中認定那兩個租界巡捕，是看到了當時的情況，所以在看到巡捕們轉身離開之後，特高課這些人當中，馬上就有人叫囂起來。

不過不是所有的特高課來人，都像那幾人一樣怒不可支，之前詢問目擊者的那個小鬍子男人，此刻卻異常冷靜的正跟勘察現場的痕跡專家低聲交談。“佐本君，現場的情況一目瞭然，襲擊者應該只有一個人，因為我們在現場只找到一種口徑的子彈頭和彈殼。這一點，跟你們詢問目擊者的結果基本一致，而且我很負責任的告訴你，襲擊者顯然是個射擊高手，因為我還從未見過這種以一敵多的近距離射擊現場。”

和小鬍子男子說話的這位，同樣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結合此人說話時手中不停比劃動作的樣子，這貨明顯是個只醉心自己專業的內向技術男。“根據我們勘察的結果來看，襲擊者當時就站在這個位置，然後掏槍，開始射擊。”痕跡專家給小鬍子演示他的判斷，模擬襲擊者的開槍經過，隨著痕跡專家的演示，小鬍子的眼眸中漸漸顯出一絲精光來。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連續開槍射擊，並且精準擊倒三名幫會分子和咱們的人，襲擊者絕對不會是簡單的人。佐本君，你們應該是遇到對手了，而且是一個不好對付的高手！”痕跡專家最後附上自己的意見，小鬍子男人也下意識的輕輕點頭，能一次射殺十幾人的對手，怎麼可能會是普通人！

因為那些租界巡捕的離開，這條街道的兩端，並沒有巡捕值崗，就在小鬍子男人和痕跡專家即將結束對話的時候，一輛黑色轎車正緩緩從前面的街口開過來。街道並未封鎖，所以出現轎車和行人很是正常，只是原本速度並不算快的轎車行駛到街道中段的時候，開車的人卻隱隱加快了速，正將記錄本裝進口袋的小鬍子突然覺著一陣心悸。

還沒有注意到那輛黑色轎車有異的小鬍子覺出一陣心悸，可是在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從前面街口方向駛來的轎車，就已經一個加速開到他身邊來。“納尼？”一腳剎車停在街邊的轎車前排車窗早已經被搖下來，轎車才堪堪挺穩，車窗裡便探伸出一根槍管，一臉驚訝的小鬍子還沒來得及閃避，眼前就看到一道火舌從轎車的前排車窗裡飈射出來。

“噠噠噠…噠噠噠…”強勁的火舌從轎車的車窗裡飈射而出，伴隨著急促的槍聲，原本散佈在街邊的特高課便衣們，像割麥子一樣，被火舌瞬間就掃倒了大半。街道里出現一輛轎車很普通，所以這些站在事發現場的特高課便衣，也根本沒有想到，轎車裡能突然出現一根槍管，而且打出來的還是連續火力。

措不及防之下，這幾十個特高課的便衣特務，瞬間出現了大傷亡。剩下沒有中彈的便衣特務，紛紛趴下躲避從轎車裡飈射出來的彈幕，可街邊空曠沒有任何的遮擋之物，就算他們已經趴伏下來，卻還是有人繼續被子彈打中身體。只是眨眼的功夫，街邊便出現了大片的血色，可是從轎車裡飈射出來的火舌，卻一點不見弱下來的跡象。

從轎車裡突然發動襲擊的人，正是去而復還的唐城，之前逃離現場的他很快便甩掉了幾個一路追趕的幫會分子。如果是換做其他人，既然已經得手，很可能在脫險之後，便會早早躲回自己的藏身之處，策劃下一輪的行動。可唐城不是普通人，如果不使用系統技能，他很能再遇到這麼好的機會撞上特高課的便衣特務，所以，他選擇殺了個回馬槍。

再一次更換裝束和臉上的偽裝之後，唐城在幾條街外弄開了一輛黑色轎車，然後駕車回到事發點遠遠的觀察情況。看到那些租界巡捕氣呼呼的離開之後，唐城這才開車緩緩駛向這條街道，然後找準機會打了剩下這些特高課便衣特務一個措手不及。唐城來上海的目的，就是給上海特高課找麻煩來的，所以他行事的時候，也就少了很多的顧忌。

裝彈一百發的彈鼓，很快就被唐城打光了所有子彈，始終沒給對方反擊機會的唐城，隨後從轎車裡下來，用手槍給中彈倒在街邊的所有屍體和傷者補槍。唐城此刻這種大搖大擺，從轎車下來補槍的行徑，無疑是一種故意的挑釁舉動，可這裡既沒有巡捕，也沒有還能舉槍反擊的便衣特務，誰又能來阻止唐城。

槍聲停止，丟下轎車的唐城再度消失在街頭，留下的只是滿地的屍體和血跡。租界裡什麼時候出了個如此膽大包天的人物，才不過半個小時，公共租界裡發生的事情，便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一些訊息靈通之人，已經將這件事情，跟徐松林三人遇刺的事情聯絡在了一起，得知訊息的特高課高層們，更是暴跳如雷。

原本已經將軍統上海站壓的快要喘不過氣來的特高課，在這段時間裡，卻接連遭遇襲擊，襲擊者還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在大街上對特高課的便衣隊實施襲擊，這不是挑釁又是什麼！必須要找出這個神出鬼沒的襲擊者，否則上海特高課的臉面，可就要真的被放在地上，隨便人踩踏了。

暗自蟄伏在租界裡的軍統上海站殘餘人員，在得知這個訊息之後，卻是在心中暗自得意。他們早已經知曉，軍統總部專門派了高手來上海，幫助他們轉移上海特高課的注意力。現在看來，總部派來上海的這位，還真的是了不得。這才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就已經把上海鬧騰的天翻地覆，照這個架勢下去，說不定特高課那些人，還得要死上一大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