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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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楊程是否承認，唐城計劃走私黃金和翡翠進入內陸的想法，的確是一個很賺錢的想法。可這個想法目前還只存在於唐城的腦海中，想要實現它，或許還需要更多的時間。不管怎麼說，這次來江北搜查出這批走私軍火，不管是警局還是情報處，調查隊都有了交代。

一心只是對付日本特務的唐城，對此並不是很在意，可趙大山他們卻都是老成精的傢伙，這樣一個能在上級面前得瑟的大好機會，他們豈能輕易放過。唐城帶人查抄到的軍火被很快送去市局，相關的被捕人員也一一經過審訊，調查隊的大名很快就在市局裡傳開，重慶城裡的袍哥們也有了一個飯後聊天的談資。

走私軍火和販賣煙土一樣是個賺錢的行當，在重慶從事這兩種行業的袍哥大有人在，胡青牛便是其中的一個。和江北的孫家兄弟相比，明面上在重慶城裡經營著一家飯莊的胡青牛，就顯得聰明瞭很多。至少在孫家兄弟兇名在外招致守備團清剿的時候，胡青牛走私軍火的生意卻做的如火如荼，而且大多數人只知道他是一家飯莊的老闆。

唐城帶人在江北查抄的這批軍火，原本跟胡青牛並無關係，可老謀勝算的胡青牛卻從中看到能夠獨霸重慶地下軍火市場的機會。袍哥勢力在重慶城裡無孔不入，充斥著各色人等的袍哥組織如果想要在重慶城裡打聽什麼人，很少會有失手的時候。同樣是義字頭成員的胡青牛，根本沒費什麼精力，就很快弄清楚江北軍火走私案真正的幕後黑手是誰。

“給這位唐隊長下帖子，就說我請他吃飯。”胡青牛一面驚訝唐城的年輕，一面按照江湖禮節，先派人給唐城送去一份禮物和一張請帖。只是一向順風順水的胡青牛，卻唯獨忘記唐城並不是和他一樣的江湖中人，所以他平日裡應對江湖中人的那一套，在唐城這裡未必就管用。

“這個胡青牛是什麼人？”在茶葉店看到請帖的唐城一頭霧水，自己好像並不認識有姓胡的，還好老福在茶葉店，胡青牛的飯莊就在老福原先的轄區裡。“一個開飯莊的！”唐城拿著請帖略微沉吟，如果對方只是個開飯莊的，怎麼會這麼巧將請帖送來茶葉店？而且這個開飯莊的，怎麼知道茶葉店是調查隊的地方？

宴無好宴！這是唐城的第一個反應，況且老福剛才還說了，這個胡青牛應該是義字頭的袍哥。唐城根本不想和袍哥扯上關係，所以胡青牛派人送來的這份請帖，唐城又讓人原樣帶了回去。“麻煩跟你們胡老闆說，如果有事情，就來這裡找我當面談，吃飯喝酒就算了，我這人滴酒不沾。”

唐城的回答聽著很是生硬，接到手下彙報的胡青牛更是怒上心頭，心說自己好歹也是義字頭的袍哥，如此放低身份請你一個毛頭小子吃飯，可你倒好，居然跟我擺譜！怒上心頭的胡青牛，此刻想的是如何解自己的心頭之氣，而在茶葉店裡一口回絕邀請的唐城，也並沒有閒著。“老福，既然你知道這個胡青牛，調查此人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在知道胡青牛是義字頭的袍哥之後，唐城就沒打算放鬆警惕，這種黑幫中人滿嘴的道義，可背地裡卻一肚子壞水，唐城可不想被這種貨給下了套。打探訊息是老警們的拿手好戲，老福接到唐城的命令之後，沒有多耽誤時間，便馬上去找了原先警局裡的熟人。一個小時之後，唐城這裡就有了一份關於胡青牛的資料，雖然資料並不算全面，但也足夠唐城知道這個胡青牛的底細。

“難怪這貨會上趕著送請帖過來，敢情是個軍火販子！”雖然老福拿回來的資料中，只是懷疑胡青牛跟重慶的地下軍火生意有關聯，可是在唐城的心中，卻已經將懷疑這兩個字抹去。瞭解到了對方的底細，唐城馬上個張江和打去電話，此刻正獨自在辦公室裡歡悅的張江和正沉浸在即將執掌重慶站的憧憬這種，忽然接到唐城打來的電話，張江和很是意外。

“我說你小子就不能先歇一歇啊！你這才去江北查抄了一批軍火，這又想著在城裡抓捕軍火販子，這警察局也不是我家開的，我估計王秉璋的頭都要炸了吧！”只是找一個軍火販子的麻煩，張江和雖說沒有在電話裡挑明瞭支援唐城，可是聽他的口吻，唐城就知道張江和根本沒當回事。

“叔，那我可就動手了啊！樓上那位，你替我好好說說，這個倒騰軍火的傢伙也是實在煩人！”唐城不等張江和還想繼續說下去，便急三火四的搶先言道，反正這是在電話裡，他也不怕張江和能伸手打自己。“反正這一個多星期裡，已經抓來那麼多人了，也不差多這麼一個。”

“小五，你能不能做點能擺上桌面的事情？這些袍哥不好對付！你如果真的是閒著沒事做了，不妨來我這裡幫著記錄口供也好，你都沒見我這裡忙成什麼樣了。再不行，你就四處轉轉，發動你手下那些傢伙，再給我找幾個日本特務出來，趁著處長還在這裡，給我臉上多添些光彩也是好的。”電話那頭的張江和，顯然是在忽悠唐城。

早就熟悉張江和性格的唐城，豈能如此輕易就上當受騙，抱著電話呵呵笑了一陣，唐城一口回絕了張江和的要求。“張叔，你且歇了這份心思吧！想讓我也去給你做苦工，那可沒門！你也不好好瞅瞅，我手下的人都已經被你借走大半了。我手頭上現在的人手，別說繼續追查城裡的日本特務，就連一些匯總過來的訊息，都沒有足夠的人手去核查，你就先放過我吧！”

唐城在電話裡跟張江和開著玩笑，實際卻已經從張江和剛才說的那些事情中，明白了張江和想要表達的意思。掛上電話，唐城的表情看著有些凝重，趙大山等人不明就裡，相互使了一陣眼色，趙大山被其他幾人給推了出來。“隊長，張站長那邊是不是不同意咱們收拾這個胡青牛啊？”趙大山等人以為唐城在電話裡被張江和給訓斥了，他們卻並不知道唐城此刻暗自糟心的並不是這個。

張江和剛才在電話裡雖說沒有直接表露，可唐城卻聽出張江和聲音中隱隱透出的一絲喜色，再回想張江和說的那些話，唐城心中依稀閃現出一個猜測。從張江和突然將辦公室從軍營搬去重慶站，再到重慶站原站長徐子楓被調離，一向敏感的唐城便隱隱看出點什麼，張江和剛才在電話裡略顯怪異的口吻，更是證實了唐城的這個猜測。

可是張江和還有著其他的身份啊！難不成他想坐上重慶站站長的位置，只是為了今後更加便利的接觸和獲取機密情報？右手無意識在彈動桌面的唐城此刻心亂如麻，眼下的情報處還不算什麼，一旦戰事開啟，情報處便會因為需要而大肆擴編。擴編之後的軍統局雖說人員成分混雜，可權力被無限放大的軍統，卻會因此和地下黨成為對手。

唐城一方面想著幫助張江和獲取更大的權力，一方面卻又擔心張江和會因此遭遇不測，這種兩難的局面一直困擾著唐城。“別瞎琢磨，是好事。”唐城斜了趙大山幾人一眼，事關張江和，唐城不得不小心一些。因為唐城心情突然變壞，對付胡青牛的事情便暫時被擱置起來，交代趙大山等人先將市區裡的那幾件店鋪接手過來，唐城獨自離開茶葉店。

離開茶葉店的唐城本想去找張江和問個清楚，卻又擔心會遇上那位處座大人，漫無目的的在街上溜達了一陣，唐城忽然發現自己怎麼走到三江茶樓所在的那條街來了。唐城和周昌髮結怨，就是因為這間三江茶樓，那位孟掌櫃當日雖然沒有多說什麼，但唐城知道，孟掌櫃可能已經在心裡恨死了自己。

看到了三江茶樓的招牌，唐城突然想起三本信一當日逃離三江茶樓時的那條密道，唐城隨即心中一動，抬腿向三江茶樓走了過去。三江茶樓還在被封階段，就算三江茶樓背後有人，亦不敢貿然撕掉茶樓正門上的封條。不過唐城一路走來，卻發現三江茶樓門外有精壯漢子出沒，唐城心中暗自警醒，心想這些短衫漢子莫不是跟三江茶樓有關？

唐城想要一探究竟，便穿過街道，在三江茶樓對面的一個擦鞋攤坐了下來，這裡正好能清楚的看到街道對面的三江茶樓。和重慶城裡其他的少年擦鞋人不同，唐城選擇的這個擦鞋攤是屬於一箇中年人的，剛坐下的時候，唐城還沒有覺著有什麼不對，只是等這個中年擦鞋人第三次將鞋油蹭到唐城襪子上的時候，唐城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