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欣喜與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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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你說我父親跟處長是不是早就認識啊？”唐城從樓上的處長辦公室下來之後，就看著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暗自思量了好一會，這才終於將心中的疑問告訴給張江和。張江和聞言微微一愣，他猜到樓上那位召喚唐城絕非敘舊閒談那麼簡單，只是他想不出唐城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一個問題來。

“為什麼這麼問？”張江和停下手中的活計，隨即從桌上的煙盒中抽出一支香菸點著，擺出一副願意側耳傾聽的架勢來。張江和是唐城在情報處裡最相信的人，除去系統的事情，唐城幾乎沒有事情瞞著張江和，所以他此刻也並沒有想到，張江和這是在跟他打馬虎眼。

唐城有些煩躁的伸手撓著頭，半響之後在低聲言道，“我一直聽說樓上那位不好說話，可我幾次跟他見面，他都對我是和顏悅色。你是知道的，如果不是我父親的緣故，我是不會來情報處幫忙的，而且像我這樣的小角色，樓上那位應該不會注意到我才是。可是為什麼我總覺著他挺器重我的樣子，曹萬春在樓上被罵的狗血淋頭，我卻什麼事都沒有，這不大正常啊！”

唐城這番話聽著有些凌亂無序，張江和心中卻已經有了答案，樓上那位可不缺人用，情報處的夾帶裡好手如雲，也不缺唐城這一個毛頭小子。真正的原因，張江和自然不會告訴給唐城，因為那會牽扯到總統府裡的那一位。“我說你小子就是矯情，處長看重你，那是好事啊！難不成你還希望處長像罵曹萬春那樣罵你一頓就舒服了？”

張江和渾水摸魚混淆視聽的本事早就已經練得爐火純青，只是隨口幾句玩笑般的呵斥，就成功令唐城忘記了之前的那個疑問，將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曹萬春捱罵這件事上來。“叔，你剛才那是沒有看到！曹隊長就在辦公桌前面一直弓著腰，一米八的大個硬生生被處長罵成了一米七的小個，我都琢磨他是不是練過什麼縮骨功之類的功夫了，那場面看著太可樂了！”

一提到曹萬春在處長辦公室裡捱罵的事情，唐城的臉上便多了幾分鮮活，隨即眉飛色舞的將之前處長辦公室裡發生的事情給張江和學了一遍。曹萬春沒少在唐城跟前說自己和張江和是過命的交情，和唐城已故父親唐岐山的關係也很好，可是在唐城的印象裡，父親故去之後，這位曹隊長卻一次都沒有去過唐家。

只有在父親故去之後去過唐家看望的，唐城才會將對方當做是父親的故友，就比如張江和，至於曹萬春，那也不過是對方的自說自話罷了。“你小子也別到處去說這事，曹萬春德行是差了點，可此人算是樓上那位的心腹之人，要是被樓上那位知道你在背後詆譭曹萬春，一準不會給你好果子吃！”張江和沒好氣的瞪了唐城一眼，眼神中包含著警告和提醒。

“叔，我又不傻，我也就是在這裡隨口這麼一說，明知道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我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去做。”被張江和給警告了的唐城馬上咧嘴賠笑，這幅搞怪的樣子，引的周紅妝呵呵發笑，張江和也沒能繃住勁，也跟著輕笑起來。“要不，咱們中午還去吃火鍋？”見周紅妝和張江和的情緒都還不錯，唐城笑嘻嘻的從口袋裡摸出張字條拍在桌子上。

“我原想著這次的錢就不要了，結果樓上那位直接給簽了條子，說是拿去財物那邊就能直接領錢。”唐城的表情中透著一絲得意，張江和伸手抓過桌上的字條，那上面的處長簽名的確沒錯，但字條上的金額卻有些大了，足足200塊。看明白了那200塊只是法幣而非大洋，張江和這才一臉不屑的撇了撇嘴，實際心中卻滿是疑惑，心說樓上那位對唐城這個臭小子還真是不一樣。

張江和那副故意顯露出的不屑表情，被唐城看了個正著，一下就猜中張江和心思的唐城，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摩挲著自己的鼻子。“雖說只是法幣，可法幣也是錢啊！再說了，200塊法幣，都夠咱們三個頓頓吃肉吃一個多月的了。”張江和聞言，暗自跟周紅妝使眼色，兩人隨即憋著笑，卻在心中早已經將喋喋不休的唐城當成是了笨蛋。

一直到午飯時間，已經去財務那邊領了錢的唐城都不見曹萬春過來，這才開始催促周紅妝和張江和穿衣離開。“穿大衣，快，咱們今天去外面吃飯。我本來還想著把曹隊長也帶上，請他吃一頓飯，算是撫慰一下他那顆支離破碎的小心臟。可這人沒有口福，都這個點了，居然還不露面。我看咱們也別等了，一會多吃些，就算是替曹隊長吃的好了。”

曹萬春沒來，唐城借用的那輛轎車，也就沒有歸還。三人開車離開情報處大院，問過周紅妝和張江和之後，唐城開車順著街道一路向北走，大約三個街口之後，轎車緩緩停在了一家驢肉館門前。“天上的龍肉，地上的驢肉，聽說這家驢肉館的廚子是從保定過來的。一直聽人說這家的味道不錯，今天正好有時間，倒是可以大飽口福了。”

張江和站在驢肉館門前先感慨一陣，然後才大步走進這家驢肉館，周紅妝不明就裡，只是跟在張江和身後走進驢肉館，只有唐城進門之後先環視左右，神色中隱隱顯出一絲警惕來。張江和明顯是吃過驢肉的，在靠窗的一張桌子坐下來之後，張江和便輕車熟路的連續點了幾道驢肉菜。唐城不動聲色，只是在他坐下來的時候，很是湊巧的跟那小夥計碰了一下。

跟那小夥計有過身體接觸之後，唐城爾後又藉助去櫃檯那邊要夥計幫忙出去買菸的機會，跟驢肉館的掌櫃也來了一次巧合的觸碰。跟小夥計和掌櫃分別有過身體觸碰之後，心中依然是明瞭的唐城，這才終於放鬆下來，原本眼神中的警惕之色，此刻已經變成了淡淡欣喜。衣著驢肉菜，讓張江和三人吃的酣暢淋漓，只是結賬的時候，張江和卻近乎固執的要去櫃檯結賬，唐城拗不過他，只得把這個機會讓給了張江和。

張江和去櫃檯，是不是真心要去結賬，唐城對此根本不加理會，他也願意給張江和這個機會，只是櫥窗外街道對面的那個街邊小販，卻馬上引起唐城的注意。透過跟驢肉館小夥計和掌櫃的兩次身體接觸，唐城已經肯定這裡是地下黨的一處秘密聯絡點，所以他判斷張江和突然鬧著要過來吃驢肉，絕非是偶然那麼簡單。

張江和的隱藏身份，唐城早就知曉，他原本以為張江和早已經跟他的上線失去聯絡，以後可能就只能做個不會被啟用的深潛者。所以他才會肆無忌憚的跟張江和拉上關係，因為一個很可能一生都不被喚醒的深潛者，對自己和唐家不會有任何危害。只是相處的日子長了，唐城也越發覺察出張江和深藏心底裡的那種無助與失落感。

“叔，中統這陣子聽說風頭很響啊！”等張江和結賬回來，唐城突然向張江和說了一句根本不相干的話來。等張江和用滿是探究的眼神看向自己，唐城放下手中的茶碗這才繼續言道，“你瞧瞧，街道對面的那個小販，那個就是馮千山的人，我上次就見過那人。”唐城這句話的聲音不大，可是聽在張江和的耳朵裡，卻猶如重鼓在側，震的他心頭一陣慌亂。

張江和心頭慌亂，可臉上卻看不出絲毫來，只是藉助一個點菸的動作，順勢透過身側的櫥窗向外看去。街道對面果然是有幾個小販，唐城所說的那人，此刻正拿著一包香菸遞給一個長衫男子，那副樣子根本就只是一個很是普通的小煙販。只是張江和的眼裡也不差，就在那個小販轉身的時候，張江和眼眸一縮，那小販轉身時腰間凸出來的那一塊，絕對不是必須帶在身上的貴重物品。

張江和一眼就發現疑點，而且他也相信唐城的記憶，跟唐城關係密切的這大半年時間裡，張江和還從來沒有發現唐城的記憶力出現過錯誤。就在張江和抽著煙暗自思量對策的時候，唐城卻突然建言道，“叔，這家的驢肉味道不錯，咱們是不是帶一些回去？晚上的時候我還能陪你喝上幾杯。”

“那行，我去跟掌櫃的說，隨便再買些火燒，咱們晚上就不用做飯了。隔壁第三家是醬菜店，你和紅妝去買點醬菜回來，家裡的醬菜剩下不多了。”張江和用醬菜，將唐城和周紅妝兩人支開，付錢給驢肉館掌櫃的時候，張江和故意將其中一張鈔票疊成個三角形，另一張鈔票卻被疊成了方形。

張江和沒有唐城那樣的系統技能在手，一直渴望能聯絡到上級的他，一邊欣喜一邊暗自提防，摺疊鈔票是他聯絡上級的最隱秘方式。驢肉館掌櫃接過張江和遞來的鈔票，卻並沒有表露什麼，只是將兩張鈔票展平收起來。張江和見狀，很是有些失望，因為對方並沒有對自己發出的訊號有所反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