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畫妖·重明之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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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

砰！

屋門關閉，黃大發帶著幾個手下退到了屋外，靜待而起。

隨後。

窄小又破舊的老屋裡。

遊方上前一步，看著桌子上平躺著的黃百順，深吸了一口氣。

下一秒……

唰！

他驟然瞪眼，眼底閃過一道白光，雙目瞬間發白，無形之炁在眼底流轉。

也正在這一瞬間，他徹底看清了黃百順身上纏繞著的東西，那是一條由陰邪之炁凝成的巨蜈，蠕動猙獰！

粗略估計，這巨蜈身長應該超過了五米，尖利的百足足尖深深扎入黃百順的周身竅穴、將其經脈全數封閉。

同時，它那恐怖的口器也已然刺入了黃百順的上丹田，正不停地吸吮、吞食著他的神元……

這便是他痴傻的原因！

“看這手段，應該是降頭術無疑。”觀察片刻，遊方微眯雙眼，隨即點頭確定。

而從這術法的表現來看，黃百順應該是在臨走前被人下了“藥降”、體內被種下“邪種”，隨著時間的推移種子漸漸成長，便長成了如今之形。

說起來，這降頭術在許多方面都與苗疆的巫蠱相似，尤其是這“藥降”，便同樣是以邪蟲、毒蟲為媒介所下。

精通此法的降頭師，會以毒蟲入藥、讓目標服下，從而達成施術的目的，產生各種功效。

同樣的，與苗疆巫蠱相似，這降頭術中所用的毒蟲也同樣是以五毒為最，而百足蜈蚣……

便是其中之一。

如此便可看出，這施術之人已經是下了死手，而其目的多半是為了封口，免得黃百順暴露他們的情報。

“嘖嘖嘖，還真是歹毒啊。”

分析至此，遊方輕輕搖頭，隨即從一旁的桌子上拿來了筆墨。

接著，他開始細細研墨，同時用指甲輕輕地在左手中指上劃出一條細口，用力擠壓下，幾滴鮮血隨之低落、混入了墨中。

可以看見，這鮮血並不普通，其中包含著道道流轉的白氣，便是他這十幾年來所修出的炁。

之所以是白色，是因為他所修的是三一門的法門，這是鮮血炁化的表現，也是“煉精化氣”之法大成後方可踏足的境地。

片刻……

墨研得差不多了。

遊方的鮮血也已經完全與墨相融，在這墨黑之中添上了一抹紅猩。

隨後，他輕輕拿起一旁的毛筆，以筆沾墨、右手懸定，雙眼微微一凝，心神瞬間平靜。

他在思考著，該以何應對，才能將這術法破去。

“既然是毒蟲……”

“那‘它’應該是最合適的。”

思考片刻，遊方拿定了主意。

接著，他深吸一口氣，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同時右手也提筆而起，以黃百順的胸膛為紙，開始飛速落筆。

唰唰唰唰唰！

只見，隨著遊方的手腕不斷翻轉、抖動，他手上的毛筆也開始不停遊走，一道道流暢的墨線交織組合，漸漸形成了一副鳥獸之相。

那是一頭形似公雞、目生重瞳的昂首神鳥，正傲然展翅、抖落羽毛，其尾部拖曳著炫麗的尾羽，乍看之下還有些像鳳凰。

《拾遺記》有載：

「堯在位七十年……有掋支之國，獻重明之鳥，一名雙睛，言又眼在目。狀如雞，鳴似鳳。時解落毛羽，肉翮而飛。能搏逐猛獸虎狼，使妖災群惡不能為害。」

而遊方此刻所畫，便正是這傳說中的“重明之鳥”，據記載，這是一切毒蟲邪物的剋星，鳥鳴一起，諸邪盡皆退避！

當然……

遊方之所以將其畫下，自不是隻求意象、無的放矢的。

這其實是他除了三一門之法外的另一能力，其名為——

“畫妖”！

身為先天異人，這是他六歲時便覺醒的能力，相比起修行三一門之法還要更早，也是他真正的倚仗。

而其能力根本，便是以丹青之法融合自身炁、血，模擬天地之道，將抽象的玄奧具象為妖異之象，遂調動天地之力、以之成畫！

換句話說，只要感悟足夠，遊方完全可以利用這一能力畫盡天下大道、施展無盡神通之法，傲然天下。

不過顯然，如今的他距離那一步還差得遠呢，但經過十幾年的刻苦鑽研，他也早已能登堂入室、術法自成一套。

幾分鐘後……

“鏘鏘——！！！”（《左傳·莊公二十二年》：“鳳凰于飛，和鳴鏘鏘”，故鳳鳴為“鏘鏘”）

一聲似鳳凰啼鳴的鳥叫聲驟然而現、沖天而起，刺耳又充滿正氣的嘯聲衝破屋頂，直衝向天際。

隨後……

譁——

一陣光暈流轉，那繪製在黃百順胸膛上的重明鳥竟動了起來，只見其一個振翅，羽毛飛舞間，便騰飛於黃百順的頭頂之上。

這是一頭由墨線構成的重明鳥，雙翅展開大概七八米長，一隻爪子踩在黃百順的眉心之上，高昂著頭顱、傲然挺立著。

可以看見，其身隨依然是墨畫，但看上去卻已經和生靈無異，那一雙重瞳中眼神靈動，周身散發著灼烈正氣，盡顯不凡之相。

與此同時……

在這重明鳥飛出的瞬間，似乎是感受到了威脅，那邪炁凝成的巨蜈也一下子扭動了起來。

只見那一根根尖利的長足瞬間便摳得更緊，口器的吞吃也更加用力，看那陣勢，像是想一下將黃百順給吸乾似的。

“為了避免術法被破解，所以設定了爆發的開關嗎……”看見這一幕，遊方立刻就明白了情況。

然而，任由這邪法再詭異，在重明鳥這邪毒剋星的面前也終究是虛妄……

下一刻。

重明鳥又一聲啼鳴。

灼烈的正氣頃刻爆發，直接將巨蜈的身軀燒成了飛灰，邪炁瞬間被淨化，在熱烈中升騰，隨即於半空消弭。

幾秒鐘後……

一條拇指粗細的蜈蚣從黃百順的嘴裡爬了出來，細足交替間，便是要逃脫而去。

不得不說，它的速度的確是奇快，邪炁縈繞間便要化為一道黑影，看那方向，是打算從窗戶逃離。

然而……

哆！

只聽一聲輕響，這全力奔逃的毒蜈突然就消失不見了，緊接著便是掙扎與吞嚥聲響起。

再看重明鳥，那粗長的毒蜈不知何時已經落在了它的嘴裡，它就像吸麵條般，“吸溜”幾下便將這蜈蚣給整個吞了下去。

咕嘟！

到此為止，整個屋內再看不見絲毫邪炁，而黃百順的臉色也紅潤了些許，原本有些急促的呼吸漸漸均勻。

抬起筆尖點入重明鳥的眼睛，重明鳥瞬間便化作一團血墨重回到硯臺裡，遊方隨即檢查起黃百順的身體……

嗯……

除了身體依然虛弱外便再無大礙，邪降的影響已然除盡，只需要回家靜養、安神滋補就行。

於是，遊方微微一笑，將筆墨收起，隨即朝屋外喊了一句：

“好了，進來吧。”

隨後，他又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雙目微眯……

自在養神。

淡然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