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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她最開始成為神仙時,確實抱著一腔熱血,但是如今的長生仙子已經失去了本心。

她忘了自己為何成為神仙,忘了身為一個神仙應盡的職責。

她在神仙的權力與慾望中迷失。

長生仙子口中微小的代價,是楚國人在死後魂魄在人間遊蕩,沒有歸處。

運氣好能夠撐到壽數盡了轉世輪迴,運氣不好的壽數不到就徹底消散,連來生都沒有。

權杖已經幾乎成了透明的樣子,長生仙子驚慌失措的想要抓住權杖,阻攔權杖消失,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的。

不過是片刻,權杖就徹底消失。

從此之後,再無人能夠隨著掌控楚國人的壽命。

徐夫人垂著頭,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片刻之後,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猛然後退了幾步。

權杖消失,長生仙子和楚國國君依靠權杖得到的壽命也迅速潰散,二人迅速的蒼老下去,全然是強弩之末,隨時都有可能消失。

沈平安冷眼看著長生仙子和楚國國君。

楚國國君雙眼猩紅,死死的盯著長生仙子。

“長生,長生,我們終於能夠長相廝守了!”

“我的長生仙子,你終於和我一樣,是會老會死的凡人了!”

楚國國君回憶起自己第一次遇到長生仙子的場景。

那時他還是太子,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長生仙子嬌俏美麗,帶著不可褻瀆的仙氣,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就下定決心一定要得到她。

她是雲間月,而他只是地上的泥,汙泥碰不到月亮,卻可以將月亮拉入泥潭。

他一開始只是打算汙了長生仙子的名節,讓長生仙子不得不委身於他,可是誰能夠想到,失去了權杖的長生仙子居然和凡人無異呢?

楚國國君的野心瘋狂生長——他拿走了長生仙子的權杖,讓她失去記憶,徹底的被他玷汙,粘上他的痕跡。

他將她從雲間拉下來,讓她為他生兒育女,讓她從天上的仙女變成一個普通的女人。

後悔嗎?

當然不後悔。

他這泥潭終於擁抱到了自己的月亮,怎麼會後悔呢?

長生仙子卻是恨極了楚國國君,她用盡自己最後的力氣,爬離了楚國國君的身邊。

如果不是他,她還是高高在上的長生仙子,怎麼會落得如此境地!

片刻之後,楚國國君和長生仙子的身體徹底化為齏粉。

而那些枉死的楚國人,卻回不來了。

“仙長,我知道了。”

徐夫人走到沈平安面前,認真的看著沈平安。

“我找到破局之法了。”

三青界雖然在崩潰的邊緣,但是若是沒有了神仙的影響,假以時日,三青界就能夠自己恢復。

沈平安早就與徐夫人說過此界即將崩塌,徐夫人一直在尋找破局之法,卻始終覺得眼前有一層迷霧,讓她不得其法。

而如今看著楚國國君和長生仙子雙雙死去,楚國百姓恢復正常,一直覆在徐夫人心頭的迷霧終於是散去了。

人族的信仰讓神仙憑空擁有了神力,當人族不再信仰神仙——不是換一個好神仙去信仰,而是堅信天行有常,日月輪轉,節氣時令,風雨雷電都是天地間本來就存在的,並不是神仙們創造出來的。

雨水不是神仙們帶來的,而是神仙們借用了他們的雨水。

沈平安聽徐夫人說完,也是微微訝異。

“若是我師尊在,定然很欣喜人間有你這樣的人。”

她露出個笑容來,徐夫人的想法與沈恆空的理念不謀而合。

沈恆空信奉修士若想要擁有力量,就得勤加修煉,若想要擔任神職,就要踏踏實實的履行職責。

前者依靠自己的修行,獲得了掌控自然力量的能力,後者則是類似於一個管家的角色。

但是沈恆空更推崇的是,人族不信仰任何神仙——他們應當只信仰自己。

修士,也是從人族而來。

仙長的師尊?

徐夫人呼吸一窒,仙長已經是如此的大能,仙長的師尊又會是什麼樣的人物?

沈平安收回小鼎,她能夠確認,當初吸引她的氣息就是這小鼎上面的。

得了小鼎,她在三青界的使命也就差不多了。

更何況,她已經培養出來一個徐慧。

徐夫人冰雪聰明,又是個通透之人,沈平安相信,徐夫人會帶著其他人族一起渡過難關的。

“我要走了。”

沈平安看向徐夫人。

“仙長要去哪裡,我隨仙長……”

“徐慧,我要離開此界了。”

沈平安打斷了徐夫人的話。

徐夫人嘴巴微微長大,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仙長……不是此界人士?”

問完,她又自嘲的笑了笑,似乎在笑自己明知故問。

她是找人調查過沈平安附體的這幅身體的,在沈平安找上她之前,這具身體只是一個普通人。

她早就該猜到的。

也或許是早就猜到了,卻不願意相信。

很快的,徐夫人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面上掛著笑容。

“仙長,我會努力讓此界恢復正常的。”

“多謝仙長出手相助。”

說著,徐夫人跪了下去,對著沈平安深深叩首。

如果不是沈平安出現,或許她已經屈服在龍女手下。

沈平安不僅僅救了她的命,還救了瀏陽關百姓的命,救了三青界人族的命。

徐夫人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頭。

沈平安沒有避開,等到徐夫人磕完了,她才扶起徐夫人,目光溫和。

“你我的因果就此了斷,往後你可以隨意的去做你想做的事。”

徐夫人眼眶一溼,她竟然知道,她竟然知道她的想法!

“徐慧……拜別仙長。”

徐夫人抹掉自己眼角的淚水,語帶哽咽。

她身上揹負著瀏陽關百姓的信仰——她也會擁有更多的信仰。

她要成為最後一個神仙,也會……

親手打碎神仙的御座,將神仙們拉下神壇。

她知道自己選擇的會是一條必死的道路,但是以她一條性命,換三青界恢復正常,換三青界人族一條活路,她賺了。

賺大發了。

沈平安替徐慧抹掉臉上的淚水,目光有些複雜的看著徐慧。

她真的和師尊很像,若是師尊見了徐慧,怕是也會忍不住見獵心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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