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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國破家亡之前,小公主是個極為天真嬌憨的模樣。

如今儘管被磋磨成這樣,小公主委屈巴巴的訴苦的時候,神態間依然帶著從前的樣子。

“太子妃是個好人。”

小公主吸了吸鼻子。

“她害得你刑罰都重了,你還覺得她是個好人?”

沈平安挑眉,不解的看著小公主。

“不是這樣的,能夠決定我的刑罰的人不是太子妃,太子妃也只是太子的妻子,東宮裡面,真正說了算的是太子。”

“就像是我當公主的時候,父皇和母后十分寵愛我,但是大事小情,真正能夠說了算的,是哥哥。”

“太子妃和我一樣,都是看著風光,實際上和被豢養的雀兒無異的。”

小公主表情認真。

沈平安沒想到她竟然看的這麼通透。

越冉身為太子,還是有實權的太子,東宮就是他的天下。

太子妃再怎麼囂張跋扈,越冉想管,自然有辦法管。

“你不愛越冉?”

小公主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沈平安。

“我為啥要愛越冉啊!”

她整個人都懵了,掰著手指頭給沈平安數越冉的惡行。

更何況,她和越冉之間還隔著國仇家恨,她要是被折磨成這樣都會愛上越冉,那她的腦子得有多大的包啊!

“可是你應該愛他的。”

沈平安摸了摸小公主的頭。

越冉是五蘊仙君的長子下凡歷劫,她沒忍住一時手癢,卜算了一番。

雖然說她的卜算之術就是個半吊子,但是架不住如今的這群神仙菜啊!

所以只是隨便起了一卦,沈平安就把越冉和小公主之間的恩怨走勢給摸清了。

沒有十成,也有七成。

總而言之,小公主活脫脫就是一個霍卿二號。

雖然我讓你國破家亡,讓你從金尊玉貴的公主變成了人人都能夠欺辱的階下囚,雖然我殘害你的身體折辱你的尊嚴,但是我是真的愛你啊!

小公主和越冉經歷誤會重重,最後小公主油盡燈枯香消玉殞,越冉坐擁萬里江山,享無盡孤單,然後堪破情劫,飛昇上神。

至於小公主,不過是個工具人罷了。

慘,太慘了。

沈平安憐憫的看著小公主。

這越冉多損呢?

聽見沈平安的話,小公主整個人都石化了。

她,應該愛越冉?

月老腦子有坑是吧!

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愛上越冉吧?

沈平安給小公主順了順毛,可憐孩子。

比小公主更可憐的,是那些受盡磨難的凡人。

看起來,下蠱之人並不是小公主。

安撫了小公主幾句,沈平安給小公主體內注入了一道仙氣,讓小公主最起碼受刑的時候能夠好受一點。

她身形一轉就要離開,耳畔卻忽然響起女子的聲音。

“道友既然來了,為何不來我這坐坐?”

沈平安動作一頓,她對自己隱匿身形的水平還是十分自信的,然而在她刻意遮掩氣息的情形下,此人還能夠一語道破。

難道這皇宮之中,竟然還有什麼世外高人不成?

她起了探究的心思,循聲過去,看到的卻是褪了朱釵,半靠在大迎枕上,已經屏退了左右的太子妃。

太子妃打了個呵欠,顯然是等待已久。

“果然是你。”

看到太子妃,沈平安的眉毛頓時擰了起來,“你雲遊四海,就雲遊到這裡來當太子妃了?”

“好久不見,沈平安。”

太子妃將自己眼角因為打哈欠冒出來的淚花抹去,笑吟吟的看著沈平安。

“你方才去見了小公主了,怎麼樣,是不是很可愛?”

秦秋霜一抬手,沈平安面前就多了杯花茶。

“小玉身上的蠱,是你下的?”

“不不不,那可不是我下的,我下的蠱是在羅文淵身上。”

秦秋霜喝了口茶。

她和沈平安不一樣,當年沈平安他們會為了六界穩定自願沉睡,而她可沒有那種捨生取義的精神。

她不為禍人間就不錯了。

“不過你說的那個小玉,對羅文淵愛的還真是深沉,用了自己半條命,把蠱轉移到自己身上。”

秦秋霜嘖嘖兩聲。

“你下的蠱被轉移到了凡人的身上,如今已經有許多凡人因為中了你的蠱死了。”

沈平安面無表情。

她和秦秋霜的關係不冷不熱——甚至還有點不對付。

秦秋霜的身世和她差不多,都屬於當年什麼都沒幹就會被人人喊打的那種,或者換句話說,秦秋霜就是上古版本的小玉。

沈恆空生性善良,有教無類,秦秋霜也跟在沈恆空身邊修行過幾年,就是那個時候,二人結下了樑子。

秦秋霜看不慣沈平安在沈恆空身邊當家養貓,沈平安看不慣秦秋霜偽裝成凡人找樂子。

“我有那麼無聊?”

秦秋霜翻了個白眼,“我下的蠱是忘情蠱,就是個小玩意兒,死不掉。”

頂多讓羅文淵受些折磨罷了,誰叫當年羅文淵非要惹她不痛快?

“你確定?”

沈平安皺眉。

“我忽悠你做什麼?殺凡人有什麼樂趣。”

秦秋霜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她確實很喜歡偽裝成凡人興風作浪,但是她沒有沒事殺凡人的愛好啊!

她頂多就是見死不救唄。

她,天生壞種,沒主動搞得生靈塗炭,那已經是她良心發現了好不好!

沈平安把村子裡的事對著秦秋霜說了一遍,秦秋霜聽完,面上的表情漸漸沉重了幾分。

“這不是第一起了。”

“你說的那個村子,應當是在嶽華山附近吧?”

“你怎麼知道?”

“因為嶽華山附近,已經幾乎成了真空地帶了,就連附近的城池都沒能倖免。”

秦秋霜喝了口茶,“怎麼,你打算多管閒事了?”

“死的是凡人。”

沈平安只是平靜的看著秦秋霜。

上古時期,也曾有過人族一茬接著一茬的死的時候,那時候不管是仙是魔還是妖,打起架來都是天翻地覆,弱小的人族被殃及,一茬接著一茬的死。

所有人都說,人族只要熬過這一場浩劫,便會到達氣運鼎盛之時,沒人在乎人族怎麼樣,只是要他們熬。

反反覆覆的熬。

一茬一茬的熬。

就像是地裡的韭菜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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