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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菲勒最近有些不開心。

照理說,自從麥金萊上臺之後,大力支援壟斷資本的發展,洛克菲勒和他的標準石油托拉斯可謂是如魚得水,所向披靡。

美利堅的騰飛,是建立在國內工業突飛猛進的基礎之上的。

而石油是工業的血液,洛克菲勒則控制了石油。

他的財富,怎麼可能不急劇膨脹呢?

可他依然不開心。

“這些該死的報紙,每天就喜歡搞些大新聞,豎立一些人設,讓民眾每天陷入虛無的偶像崇拜之中”

紐約大道221號,還是在共濟會的那個小沙龍里,洛克菲勒手裡拿著一張報紙,嘴裡在小聲地碎碎念。

報紙的頭條刊登了一張大幅的照片,正是陳劍秋和羅斯福攻佔聖胡安高地的合影。

洛克菲勒現在最討厭兩個人。

一個是羅斯福,另一個就是陳劍秋。

前者表現出了強烈的政治野心以及對壟斷資本家的厭惡。

後者就更不用說了。

現在兩個人居然出現在同一張照片裡,還被宣傳為美國的戰爭英雄。

“陳和羅斯福用自己英勇的表現證明了,他們不是縮頭烏龜,也不是嘴上說說而已,而是願意為了這個美好的國家走向輝煌而付出一切.”

洛克菲勒讀著報紙上的文字,沒來由地感到煩躁,直接將報紙扔到了一邊。

他轉向了一邊正在目不轉睛盯著他,眼神頗為玩味的摩根:

“你說,為什麼羅斯福明明對壟斷托拉斯有意見,可偏偏就對他的這位華人朋友視而不見呢?”

“陳的公司,嚴格意義上來講,還真算不上壟斷。”摩根的目光轉向了天花板,“雖然他涉足的行業眾多,可要說沾點壟斷邊的,只有軍火和鐵路。”

“但那些火藥協會里的公司,他不介入管理,甚至連股權都不佔,所以你要指責他壟斷嘛,也最多是原材料和行業標準那一塊兒。”

“至於鐵路嘛”

摩根沒有繼續說下去。

因為眾所周知,美利堅西部的鐵路是陳劍秋的,東部的鐵路則是他摩根的。

再加上金融危機後行業整合給鐵路效率帶來的提升顯而易見,所以,對於這方面的討論,一直在繼續著。

“或許他救過羅斯福的命吧。”摩根想了一下說道。

“可你知道他最近在做什麼嗎?”洛克菲勒坐直了身子,湊了過來,“他在招攬那些從戰爭部和軍隊裡退出來的軍人。”

“這樣下去的話,他可就不光是壟斷這麼簡單了。”他面帶憂慮地說道。

摩根笑了。

“這似乎不是你需要擔心的事情吧,哦,當然,也不是我要擔心的事情。”

他接下來的話,讓石油大亨聽著更覺得不入耳:

“陳是個梟雄,他現在羽翼已豐,和羅斯福一樣,是美利堅的英雄,雖然他的財富還不如你,不過你想從根本上動搖他,基本是不可能的。”

洛克菲勒沉默不語。

摩根翹起了二郎腿,手掌攤開,看似很真誠地說道:

“我給你一個建議,不如和我一樣,和他合作,能夠分一杯羹。”

“你們各自的邊界不同,沒有必要鬧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洛克菲勒冷哼了一聲。

他當然明白摩根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不過,他並不贊同摩根的說法。

他陳劍秋是梟雄,我洛克菲勒就是老實人嗎?

既然都不是什麼善茬,那就不存在共存的可能。

洛克菲勒的哲學,便是:我要,我要,我還要!

資本的擴張是沒有止境的,和領域無關。

他和摩根的賭約依舊還在。

雖然賭注現在看起來有些微不足道,不過相比起賭注,洛克菲勒更在乎陳劍秋是不是會完蛋。

這個人的思維模式似乎和自己還有摩根這樣的人都不一樣。

他隱隱感覺到,如果再讓他這樣下去,自己遲早有一天要栽在他的手上。

洛克菲勒沉思了好久,才站起了身。

和摩根簡單作別後,他戴起帽子走出了沙龍。

“陳,你是有弱點的。”

夜色中,洛克菲勒的嘴角微微揚起。

“你的弱點,就是你是一個華人。”

共濟會沙龍的討論,陳劍秋並不知道。

他此時已經回到了羅斯威爾。

一來是因為前陣子忙於帶著隊伍在古巴打仗,一直沒有時間處理商務上的事情,二來羅斯威爾科學委員會的發明家們搞了一些新的東西出來,需要他親自來拍板是否具有商業價值,是進行量產還是繼續研究,亦或者放棄,將專案砍掉。

今天的羅斯威爾議事廳,座無虛席。

羅斯威爾科學家協會的成員,一個不落地都出席了。

正常情況下,能被招攬來的科學家或者工程師,多少都有些傲氣。

很多人除非是研討會,對於這種行政性質的會議,都沒什麼太大興趣。

有的時候研究閉關,亦或者忙得脫不開身,基本上就不會出席。

協會的主席霍爾姆斯自己就是個閒雲野鶴的人,副主席勃朗寧基本上也是敷衍了事。

所以,平時的例會基本上都是稀稀拉拉。

但每當陳老闆要來參會,老會員們都會從自己的實驗室或者車間裡鑽出來。

不僅如此,他們還會帶一個大包或者麻袋。

陳老闆穿著布袍走進羅斯威爾議事廳的時候,身後跟著幾個跟班。

他們每個人手裡都捧著一個不小的箱子。

陳劍秋大步走到了自己在長桌頂端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了下來。

這張椅子在那裡放了快十年,陳劍秋也坐了十年。

平常他不在的時候,無論是羅斯威爾鎮開會,還是科學協會開大會,基本都會讓那張椅子空著。

一個陶瓷的茶碗被送到了陳劍秋的面前,同時遞過來的,還有一個鐵質的菸灰缸。

一碗茶,一支菸,一場會議開半天。

用陳劍秋自嘲的話來說,這是他進入中年的表現之一。

好在頭髮都還在,而且越長越硬了。

陳劍秋拿起茶碗喝了一口,放下後剛準備掏出自己的雪茄煙,突然發現坐在桌子邊的人都在盯著自己。

他衝著那幾個跟班揮了下手:

“愣著幹什麼啊?開箱子啊。”

跟班們見老闆發了話,趕緊將箱子開啟,把裡面的美金一捆一捆倒在了桌子上。

這些綠油油的美金很快在陳劍秋的面前的桌子上堆成了山。

桌子邊參會的人,反應各不一樣。

新加入的人目瞪口呆,不知道該說什麼;而老人們已經開始從桌下面掏麻袋了。

“專利費和薪水已經打到你們個人的賬上了,這裡是獎金,等下讓律師給你們分。”陳劍秋說道。

他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對著身邊的阿牛勾了勾手指頭。

阿牛彎下腰,將腦袋貼了過來。

陳劍秋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

阿牛心領神會,又從桌子下面提上來一個小箱子。

他直接將箱子開啟了,裡面是一塊一塊閃閃發亮的金子。

“這是給‘迫擊炮’研發小組的特別獎,他們在有限時間內搞出來的東西在這次戰場的表現非常不錯。”陳劍秋說道。

坐在右手邊的研發小組的成員們頓時都喜笑顏開。

哪怕是最高冷的德國槍炮機械師都忍不住瞟了那些金子一眼。

金錢不是萬能的,但對於自己的員工,沒有什麼比金錢更實在。

理想是可以談的,但是不能光談理想;情懷也是可以談的,但得和物質相輔相成。

否則的話就是耍流氓。

分完錢的後的會議開得其樂融融。

大家有條不紊地向在座的人介紹著自己的研究成果。

勃朗寧正在改進bar的後續型號,解決其尷尬的定位問題;

特斯拉正在研究和改良無線電通訊,他原本想花更多的精力來研究無線輸電技術,但被陳劍秋連哄帶騙地勸停了。

陳劍秋首先肯定了特斯拉的想法。

他告訴特斯拉這件事情是可行的,不過需要解決相當多的技術問題。

不過在此之前,他希望特斯拉能夠先將無線電電報技術落地。

作為回報,他會在羅斯威爾給特斯拉建一個“大玩具”,供他來研究無線電輸電。

陳劍秋並沒有告訴特斯拉,事情可能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簡單。

這項技術的很多難點在一百年後才被人們攻克,特斯拉有生之年都不一定能解決這個問題。

但陳劍秋依然想對特斯拉表達自己的尊敬。

不要瞧不起那些理想主義者,你腳下的每一條路,都是他們踩出來的。

農業學家和化肥廠的那幫人在研究著繼續改良羅斯威爾周邊的土壤,看是否能建成更大的綠洲。

不過從目前的成果來看,任重而道遠。

其他的都乏善可陳。

除此之外,還能夠陳劍秋眼前一亮的,有兩個。

一個是福特完成了自己的心願,倒騰出了一輛使用內燃機的汽車。

這輛汽車的缺陷就是還停留在馬車的思維,唯一不同的就是動力來源於內燃機,而不是馬匹。

陳劍秋簡單提出了一些意見,並且同意作為大股東出資給福特建立自己的公司。

這點對於其他的工程師和發明家們也是適用的。

他們可以選擇自己自立門戶,也可以安穩點,待在陳劍秋這吃高額的專利和獎金。

另一個讓陳劍秋感興趣的,是一個來自於德國的機械師改良了在羅斯威爾田地裡運作的那輛拖拉機。

他將拖拉機的輪子換成了履帶,使其能夠在田地裡更為平穩的行駛,同時適應更多的地形。

同時他改良了所使用的內燃機,採用壓縮點火方式,提高了熱轉換效能,使其的功率達到了100馬力以上。

這在當時,已經算是一個相當優秀的資料了。

在會議的結束後,這位名叫狄塞爾的工程師帶著陳劍秋去參觀了一下原型機。

這臺原型機在沒有任何負重的情況,一陣“突突”聲後,在田地裡跑得飛快。

陳劍秋久久地盯著這輛履帶車,頓時有些出神。

一旁的德國工程師見老闆是這個表情,一時間有些忐忑。

他忽然覺得好像自己的這個發明似乎在田野裡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頂多也就是多處理幾畝地而已。

“陳先生,您是覺得這臺機器的表現不夠突出嗎?”狄塞爾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問道。

陳劍秋的目光仍在那輛拖拉機上。

“我的意思是,如果把這輛拖拉機用防護鐵板圍起來,再給他裝上機槍和炮,是不是就可以在平原上橫衝直撞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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