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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日,朝堂中乃至整個長安都顯得平靜無比,似乎所有人都接受了這些事實,很快地便適應了新的格局。
那日從天牢出來後,姬陽與在大裴的帶領下見到了英平,姬陽與簡單地將文君臣的意思說與英平聽後便離開。談話時英平至始至終都沒有轉頭看向姬陽與,而是一直站在靈牌前。待姬陽與和大裴離開後,英平方才轉過身,他神色平靜,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悲或怒,直到最後他起身站在門外,靜靜地看著大殿外的天空,至於他心中在想什麼,或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在英平的安排下,子春等人最終還是見了文君臣一面,多年來的同門之情豈是這麼容易割捨的?
見面時子春和成達樑哭得稀里嘩啦的,就連七郎的眼圈也微微泛紅,七郎是最早跟隨先生的,相比於其他人,他與文君臣也相識最早,至今已有十七、八年。當時他不過是先生身邊的伴讀書童,但文君臣一直待他如同門師兄弟一般,時常噓寒問暖,平日裡也照顧有加,直到最後七郎正式拜入門下,文君臣也是第一個跑過來祝賀他,欣喜之色溢於言表。七郎無父無母,也沒有兄弟姐妹,所依靠者就只有寒門,四年前先生離去,如今這位如兄如父的兄長也要離去,就算是鐵石心腸此刻也會感到難過。
在寬慰完諸位師弟師妹們後,文君臣忽然發現了一絲異樣——英平似乎沒有前來。
原本以文君臣這位弟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就算是唐帝在世罰他面壁,他也會偷偷溜出來,可今時今日他卻絲毫沒有見自己最後一面的意思,對此,文君臣不禁感到一絲憂慮。英平性格剛烈,如今自己的師父深陷死牢已很難再救,他定然自責不已。英平年幼經歷坎坷,也正因如此他是個極重感情的人,七年前那次偷偷下山牽連文君臣受罰,英平為此多有悔恨,也正是因此事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成熟不少,如今又因他的緣故自己的師父即將受刑,是以文君臣此時心中憂慮自己的弟子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然而,事情卻出乎了文君臣的意料,英平並沒有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
沒有偷偷扮作獄卒前來見面這種任性之舉,更沒有讓人前來劫獄這種誇張的行為。英平安靜得就像一堆放在潮溼環境裡的火藥,你不知道他有沒有受潮,若是真受潮了那也罷了,可如果他依然是乾的,一旦他爆炸,那帶來的結果可謂是玉石俱焚。
......
夜裡,文君臣心裡有些不安,他來回地在牢房裡走來走去。
大牢中,牢頭這些日子對他客氣有佳,甚至會主動問他需要什麼、想吃什麼,此時見文君臣似乎有心思,牢頭又笑嘻嘻地湊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問道:“文先生,您有心思?”
文君臣看著牢頭諂媚的樣子無奈地搖搖頭,說道:“差爺,我乃階下囚,即便有心思怎敢煩勞你的貴手?”
牢頭倒挺識趣,他笑著回道:“嘿嘿,不煩也不勞,您是聖上的老師,小的不過是區區獄卒,您使喚小的,是小的的福分。”
文君臣笑了笑,沒有回答,他心理清楚的很,若不是老三前幾日帶著刑部的大印前來,這老頭怎可能對自己如此關照?若不是小師弟帶著銀錢日日打點,自己又如何能如此舒服?
見文君臣沒有回話,牢頭忽然湊上身子,神神秘秘地問道:“文先生,您……是不是想姑娘了?”
文君臣一愣,他見牢頭不停地向自己使眼色,眼神要多猥瑣有多猥瑣,向來對女色無所欲的他一時間有些不知該如何應答。
眼見文君臣有些猶豫,牢頭便更加篤定,他湊上前小聲說道:“害——您別藏著壓著,都是男人,該享樂的時候就要享樂,當年寧統領在這兒的時候……”
牢頭滔滔不絕地說著,文君臣則無言以對。
就在此時,牢獄的大門忽然被推開,與姬陽與那次前來不同,此人似乎根本不知道‘客氣’為何物,他徑直得向文君臣這件牢房走來,壓根不理會站在門口的牢頭。
牢頭不禁有些惱怒,感覺自己的面子被拂,要知道,在這個鬼地方他就是大爺!甭管你先前是朝廷命官還是富商巨賈,只要你來了這牢裡,想過得舒服點還不得求著大爺我?怎麼今兒就來了個這麼不懂規矩的?
牢頭轉身正欲想發火訓斥那人幾句時,那人便停在了牢頭面前。不等牢頭先說話,那人便冷冷地丟下一句——
“滾開!”
牢頭氣不打一處來,心道這人怎麼如此不懂事。可正當他要開口發飆時,他看清了此的樣貌,霎時間,心中的怒火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則是比剛才還要諂媚的笑容——
“裴大爺——您來啦?”
只見裴邵文站在牢房前面無表情,絲毫沒有理會牢頭的殷勤。
牢頭見裴邵文並不願意搭理自己,他也還算識趣,陪笑著開啟門,然後也不上鎖,趕忙向後退了出去。
見人已經離開,裴邵文低頭鑽進牢房中。
見到文君臣,裴邵文的表情不似方才那般冰冷無情,其實被困在宮中的那幾日,裴邵文也算是與文君臣朝夕相處。他是個修行者,是個徹徹底底的粗人,對文墨方面瞭解不深,但他曾經也是千萬寒子中的一員,對於這位大名鼎鼎的寒門二師兄亦是有著遙遙崇拜之情,尤其是而那幾日,即便被圍困宮中,這位書生依然不受其擾專心公事,就算是自己父母的墳被扒也依然如此,這讓他對文君臣的態度更加傾佩。
見牢頭已經離開,此處並無其他人,裴邵文開口說道:“文先生。”
“裴大人,今日前來是為何事?”文君臣心中竟然莫名地緊張起來。
裴邵文是英平身邊近侍,英平要幹些見不得人的事大多都是由他們兄弟二人代辦,比如先前聯絡那些官員。如今他隻身前來獄中,文君臣擔心若是英平有什麼出格的安排。
可裴邵文卻沒有回答文君臣,只是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裹的東西。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像是包裹著什麼珍貴無比的東西一般。
“這是……”文君臣有些摸不著頭腦。
“請文先生親自過目——”裴邵文畢恭畢敬地將這包東西舉得老高,甚至高過了頭頂。若不是裡面滲出了油漬,文君臣都懷疑這裡面藏的是聖旨。
文君臣接過油紙,一股溫熱傳入手掌。他面帶疑惑地將油紙拆開,一陣香氣迎面撲來,隨後,只見一塊烙餅出現在眼中。
文君臣先是輕輕掂了掂,而後又嗅了嗅,發現這張餅子的手藝似乎與自己的極為相似。
“這……”
“此乃聖上御賜之餅,由小葉大人和的面、配的料,也是由小葉大人烙的。”
“那聖上……”
“額…聖上親手翻了幾下。”裴邵文連忙替主子說了幾句。
“哦?”文君臣聽聞大感奇妙,竟生出一絲好奇之心。
他拿起餅子咬了一口,濃郁的香酥味滿口都是,不但與自己當初烙得有幾分相似,似乎比自己的餅子還更加可口。他看著手中被咬了一口得餅子,先是眉頭一挑,而後表情逐漸舒展開,最後竟仰頭大笑。
“文先生,您——”裴邵文見文君臣情緒波動變化如此之大,心中不禁有些擔憂。
“好好好——見此餅便如面聖,聖上的心意我瞭解了!這餅我吃——”
文君臣拿著餅子大口大口地咬起來,彷彿吃得是什麼山珍海味一般。說來也怪,按說在宮中時文君臣品嚐的美味佳餚也不少,不過區區一塊餅子,就算是聖上親手所作,也不至於如此,可此刻他卻吃得如此之香。
“好吃——好吃——!”
文君臣吃得滿口都是油,與平日裡斯文的模樣大相徑庭,看得裴邵文有些莫名其妙。
待將餅子吃完後,文君臣在身上擦拭了一下油漬,隨後拱手說道:“裴大人,請你回稟聖上,這御餅文君臣已全部吃完,其心意文君臣已瞭然。此去黃泉,君臣已無所牽掛,望聖上無需自責過多,將來還需多向前看,君臣叩首以求——”
說罷,竟在裴邵文面前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裴邵文見文君臣如此,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牢牢地將文君臣的話記於心中,待會兒回到宮中也好如實回報。
“好吃啊!我遊歷中原南北,吃過乞討之食,也嚐遍世間各地美味,用過雙手農耕之糧,也享過宮中御膳,可卻沒有一樣能比得過今日這塊餅!可惜啊!只可惜這塊餅太少了——哈哈哈——”
文君臣爽朗地笑著,聲音洞穿整座牢房,將裡面地陰暗一掃而空。
……
……
文君臣被處死一事並沒有出現任何轉機。
在冬天來臨之前,五十五歲的文君臣結束了他不凡的一生。
文君臣前半生雖默默無聞,可他的後半生可謂傳奇,三十七歲時參加首屆寒試便被先生相中,從而名揚中原。四十八歲時收當今新唐天子英平為徒,為寒門第三代播下第一顆種子。五十一歲時,自己的親傳弟子入宮被立為太子,同年英平繼位,而他自然也就成為天子之師。四年後,在英平親政之後輔佐弟子推行新律,幾乎將朝中權臣逼上絕路。最後,在自己年滿五十五歲生日十日後,殞命於長安。
在文君臣斬首行刑那日,刑場竟沒有人前來圍觀送行。就連他寒門的師弟師妹都不曾前來,仔細一問,才知道是太后特降懿旨,不允許任何人前來。百姓都說是太后懼怕三先生與七先生前來劫法場,可還有一種說法則是文君臣不讓自己的師弟師妹前來,因為他也擔心二位師弟會壓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總之,文君臣走得極為孤單。
有人嘆曰——
赤膽歸塵隨風散,丹心常留千牛山;
此去黃泉路漫漫,一縷忠魂無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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