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腳芝士提示您:看後求收藏(洪波湧起 第二百零六章 垂簾(上),執劍長安,雞腳芝士,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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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內安靜得可怕,英平震驚了、文武百官震驚了、常之山震驚了、公孫錯也震驚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只有王延慶跪在地上低著腦袋,露出一絲滿意的奸笑——
這位老大人果然是最瞭解我的人啊,老夫肚子裡什麼心思都被他看得明明白白,不枉老夫這麼多年喊他一句‘恩相’!
英平的喘息聲愈發得沉重、急促,彷彿有什麼東西堵在他胸中一般,他身子難以自抑地顫抖起來,左手撐在龍椅上,右手吃力地抬起。他指著尹敬廷想要說些什麼,可喉嚨卻被什麼東西卡住一般,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
“尹相所言甚是!微臣懇請太后接掌朝政,以安民心、穩天下——”
王延慶高聲附和道,此時他聲音沉穩之極,方才的自責、哀求、悲傷被一掃而空,此時他的語氣帶著十足的認同,不過這種認同中又帶著不容否定的強硬。
“臣等懇請太后接掌朝政,以安民心、穩天下——”
“臣等懇請太后接掌朝政,以安民心、穩天下——”
“臣等懇請太后接掌朝政,以安民心、穩天下——”
英平一屁股癱坐在龍椅上,渾身上下竟是一點力氣都沒。
“聖上,昔日‘六王之亂’,先帝御駕親征,太后坐鎮後宮,與王老大人共同安撫朝廷人心、打理繁雜政事,先帝亦曾褒獎有佳。如今之勢,非太后垂簾不能穩住,望聖上……採納之!”
英平心中有無盡的悔恨,他何嘗不知道這是尹敬廷的無奈?這位老大人的赤誠之心他絲毫不曾懷疑,如今這位老人提出‘讓權’的權宜之計無非是想讓自己犧牲當下,從而保住長遠,只不過‘犧牲當下’這四個字代價太大,甚至比壯士斷腕的代價還更大。以退為進亦是前進的一種法子,只不過這次‘退’得有些太大,以至自己退到懸崖峭壁,將來或許再無路可退……
可他能拒絕麼?
如果不點頭,恐怕這些人真的能做出集體辭官的決定,那時候亂的可不僅僅是太極宮了,就連天下都要亂成一團。
可如果接受了呢?
自己則與傀儡無異,今後的日子可謂‘寄人籬下’,凡事都要看王家臉色,長此以往怕是自己會被徹底架空,若真到了那一步,除非唐帝復生,否則自己將會永無翻身之日……
難啊!即刻死亡與苟延殘喘之下被慢慢磨死之間,任何人都會選擇後者,儘管將來的希望看起來十分渺茫。
英平同樣不例外,他眼神空洞地看著腳下,視線也逐漸模糊起來。
群臣們跪在地上靜靜地等待著英平的旨意。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每一瞬都顯得格外漫長。
無聲地請求從四面八方傳來,英平的耳朵幾乎快聾,看著底下百官平淡而又堅決的態度,英平知道,這一刻,他已經別無選擇......
“朕便允了諸位愛卿之求,請太后……垂簾接掌朝政……”英平有氣無力地說道。
底下一陣晃動,群臣眼中皆閃過一絲異芒,不過隨機便將這道光收穩。
“吾皇英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王延慶再次磕頭高聲喊道。
“吾皇英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吾皇英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吾皇英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微臣定當全力輔佐聖上與太后,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王延慶再次表態。
“臣等定當全力輔佐聖上與太后,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臣等定當全力輔佐聖上與太后,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臣等定當全力輔佐聖上與太后,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若太后千歲願意臨朝聽政,大唐之難可解、朝廷之憂可排、百官之心可安、萬民之意可順!”吳澤拱手向天高聲讚道。
“誠如吳大人所言,太后聽政乃聖上之福、大唐之福,亦是朝廷之幸、萬民之幸!”孫國其的聲音跟在後面附和道。
“太后聽政,吾主有救矣——”
一時間,讚美、激動之詞不絕於耳,群臣像是久處黑暗之中終於等來光明一般。
英平如爛泥一般癱於龍椅上,看著群臣面帶激動得意之色,方才痛哭流涕之情煙消雲散。他敗了,這一次敗得十分徹底,手中權力幾乎全數交出才換來暫時的自我保全,日後太后那老妖婆能否還政還得看事態發展,他無奈地閉上雙眼,欲哭無淚。
……
御書房內不停地傳來書卷翻頁的聲音,燈光下文君臣埋頭整理著這半年以來各地呈報以及自己記錄的卷冊。
英平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今日自下朝以來他便來到御書房,他也不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這麼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師父。
當英平將太后垂簾聽政一事告訴文君臣後,自己師父並未有太明顯的反應,不過是愣了一愣,隨後便直接坐下開始整理這些,彷彿在抓緊時間完成著什麼。
英平躺在榻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又幾次迷迷糊糊地醒來,每次醒來時他都呼喚文君臣幾聲,不過自己師父卻像沒有聽見一般繼續奮筆疾書,直到最後明月高掛、英平徹底睡飽,這才有現在這幅畫面。
在將最後一本卷冊合上之後,文君臣終於將筆放下。
英平看著今日有些一反常態的師父,試探性地開聲問道:“師父?”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將文君臣從自己的世界裡拉回,他有些驚奇地回頭看向英平,隨後面帶疑惑得說道:“聖上醒了?”
“都快亥時了,師父您……”
“亥時?”文君臣有些不敢相信,他轉頭看了看窗外,見明月當空、夜色正濃,這才相信英平所說。
文君臣強顏道:“呵,本想閱完這些便休息,不想一下就到亥時了。”
英平看著桌上堆積如山的卷冊,好奇地問道:“師父,您這是......”
“這些是新律的不足與改進,為師已全部一一標註於冊。”
不足與改進?新律如今已被徹底否定,更何況明日之後便是太后說了算,再做這些又有何意義?
看著英平疑惑中帶著失落,文君臣笑著說道:“萬一將來還有這麼一天,聖上便可照此施行。”
萬一這麼一天...只是不知道‘這麼一天’還要多久啊。
英平自嘲一笑,不再思考此事,他轉身對著門外的太監說道:“來人——”
門外小太監聽命趕緊進來,躬身道:“聖上,奴才在。”
“準備些宵夜端來這兒”
“是——”
待小太監匆匆跑開後,英平拉著文君臣坐下。經此一難,他更加覺得自己要對師父好一些,人心叵測的朝堂中自己能依賴、能信任的人不多,文君臣這種顯得格外珍貴。
文君臣看著這位已經有成年模樣的弟子,思緒一陣恍惚,當年那位懵懂無知的少年影子又浮現於眼前。
英平見文君臣看著自己面露笑容,一時間有些難以適應。這個笑容只有自己入門的那日見過,那日自己在陋室中醒來,第一眼看見這位中年男子時,也是這樣的笑容。
六年時光如白駒過隙,一切……卻大變了樣。
“往後你與長衫要小小心行事,莫要輕信人言。”文君臣忽然開口說道。
英平一愣神,不知為何自己師父會突然來這麼一句。
“尹相在朝中的日子也沒多少了,今後聖上要好自為之。”未等英平把話接上,文君臣便繼續說道。
英平心中很不是滋味,此次尹相身心皆受到了極大的衝擊,斯文了一輩子的人,到了晚年竟遭受如此羞辱,英平心中十分過意不去。尹敬廷這些年時常把退隱二字掛在嘴邊,卻遲遲沒有真正做出這個決定,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因素就是唐帝臨終所託。經歷承天門之難,整個朝廷的格局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如今他即便留下已無太多意義,相對體面地離去已是能想到的最好結局。
“今後若是經歷重大難以抉擇的事情,可多問問常將軍。”
英平又是一怔,想起這位沉默寡言卻城府極深的常將軍,心中又是一片感慨。此次若非黑衣衛橫空出世逆轉局勢,恐怕此時自己師父早已想那二十四位官員一樣,而自己也會被挾持。只是從今往後王家兄妹的權勢會更加大,縱使常之山擁有黑衣衛,恐怕也不能與王家抗衡。
“師父,您回山門避一避吧。”
文君臣聽到‘山門’二字,笑容忽然凝滯,但轉瞬之間又恢復正常。
山門啊......這些年雖偶爾回去,但那個地方卻像與自己相隔千山萬水一般。回憶起昔日在山中的日子,回憶起自己與老師談論天南地北的日子,回憶起自己初入寒門的那一天...一切似乎就在不久前,美好得令人沉醉。
文君臣搖搖頭說道——
“不必了,總有一天會回去,不急著這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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