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腳芝士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神龜雖壽 第一百二十九章 父子初見(下),執劍長安,雞腳芝士,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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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平看了看畫像,而後又警覺地回頭看向男子。男子面色蒼白,昏暗的燭光下幾乎看不到任何血色,他胸膛微微地起伏著,彷彿呼吸都有些不均勻,但男子的目光極其柔和,以至於第一次見面英平便敢與男子對視。
就在英平漸漸放下戒心時,忽然旁邊射來一道有力的目光,英平將眼神從男子身上轉向旁邊,只見一個目光如炬的男子一言不發的站在一旁。
不知是不是男子身材高大而自己又躺著的原因,英平總覺得這個威嚴的男子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彷彿是在審視著自己,讓英平感到有些難受。英平不願再與這道目光多對視一下,便又將眼神轉回那位白淨的男子。
見英平終於露出一絲少年姿態,唐帝微笑著說道:“呵呵…...你做得很好......”
什麼叫‘做得很好’?英平面露惑色。
見英平眼神茫然,唐帝開口解釋道:“你在寒門的情況,我旁敲側擊問過你五師叔,很好、很好……”
英平依舊一言不發,不過此時他的心跳卻無比劇烈——五師叔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入宮,想來為的就是這位男子,那此時此刻眼前這人的身份呼之欲出——自己猜的沒錯!自己猜的一點都沒錯!自己的父親是他!他就是自己的父親!
然而,就算英平猜測出了一切,但英平依然沒有開聲,因為他在等——三年,整整三年他都熬過來了,為何不再等這一會兒?
見英平依然如此沉得住氣,唐帝依舊面帶微笑,但此時他的笑容中透著一絲欣慰。
四目相對,沉默充斥著整座樓閣,彷彿在進行一場無聲的對話……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由於好奇,或許是有要事在身,英平終究是沒有忍住。他開口問道:“方才你說的‘很好’……是指什麼?”
唐帝莞爾一笑,道:“都很好……不光是在山門裡的課業…...包括你的那些‘胡鬧’行為,都很好…...”
英平似懂非懂、將信將疑地看著唐帝,他不知道唐帝具體所指,或者說,他不敢確定唐帝所指是不是與他所想的那些。不過很快,唐帝的話便印證了一切——
“你在華麓書院欺負張守光家的老二,你拿著你師父的手稿去找張正儒,又讓他帶你去找時子由......呵呵......”
見自己的‘小動作’被看得透透的,英平撇過腦袋不再與那道目光對視——即使看似柔和,但那道目光卻像是能看透一切,自己的所作所為一切都逃不過它,自己此時就像是被父母叫來談話的孩子一樣,只是不知道自己的這些所作所為是否真的正確。
見英平露出孩童般的模樣,唐帝表現得更感興趣:“你這些...咳咳...都是想逼我現身...是麼...?”
英平徹底地將頭低下,自己的行為一直在這個男子的注視下、自己的心思被完全猜透,他忽然有股深深的挫敗感。
“你去姜家...也很好...”
男子的目光由欣慰變成了讚許,似乎對這種行為感到十分認同。英平抬起頭狐疑地看著男子,男子卻沒有正面回答他。
小屋內又陷入短暫的沉默,三人極有默契地呆在自己的位置,不願開聲打破這份寧靜。
‘咳——咳——’
一陣猛烈的咳嗽將這份寧靜打破,由於咳得太厲害,男子蒼白的臉龐忽然浮現出極不健康的紅粉色,像是抹了一層淡淡的胭脂。
或許是千絲萬縷的關聯,亦或是二人血脈的相通,英平不自覺地身子前傾些許,露出關心的神色。
正是由於這一段小插曲,屋內尷尬的氣氛緩和些許。藉著這個間隙男子打破沉默問道:“你知道我是誰?”
英平遲疑片刻,幾乎就要說出那個字,那個這三年一直纏繞在他心頭的字——但那個字到了嘴邊又像喉嚨被卡一樣,怎麼也吐不出。
看到英平欲言又止的樣子,唐帝無奈地笑道:“真是和你母親一樣倔...還非得要我先捅破這層窗戶紙?”
話說到這個份上,英平的心跳徒然加速,幾乎就要跳到嗓子眼。
唐帝吃力地站起,孱弱的他好像隨時會摔倒。英平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不過此時他卻對身後的那個高大的男人感到好奇,因為面對虛弱的唐帝,男人沒有任何伸手的意思,依舊默默地看著男子微微搖晃的身軀。英平似乎從那人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絲異樣,他不太確定這絲異樣是什麼,但這絲異樣與男人一直所表現的尊崇相悖。
難道這個男人並不像表面那樣尊崇身前的人?甚至那絲異樣......是一股隱隱的期待?英平喜歡揣測人心,所以他習慣性地去分析那個男人。這絲異樣在屋內氣氛的烘托下顯得十分詭異,令他有些難受。
正當英平胡亂猜測的時候,唐帝顫顫巍巍地走到英平身邊,他抬頭看著畫像緩緩地說道:“我叫李復,是你的生父。”
短短九個字,男子輕描淡寫地將它說出。但就是這短短的九個字,在英平的心中激起驚濤駭浪,不僅僅是因為此人承認了是他的生父,更重要的是,大唐當今天子——同樣叫李復!
“我這是在哪兒?”英平試探性地詢問了一下。
“皇宮。”
“那你是…...”
“朕便是當今天子,當今天子...便是朕!”
雖然身體虛弱,但那股君臨天下、俯瞰眾生的氣勢卻是從唐帝骨子裡散發出來,這等天子之魄是任何人都無法模仿的,若非九五之尊怎能如此釋之於無形?
“那…..那我又是誰?”
聽聞自己的生父就是大唐皇帝,英平並未表現出任何興奮,雖然他早先就隱隱猜到些許,但時至今日他卻感到有些諷刺,一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卻無法保護他女人的性命,而他的親生骨肉——也就是自己,在外漂泊這麼多年,直到三年前才聯絡上,可卻又遲遲不敢相認......
難道我們母子在你眼中,就如此不堪?
“你母親是胡人,漢姓為‘英’,你名中的‘英’字隨你母親,‘平’字意為一生太平,你本姓為‘李’,你真名叫做李英平。”
“你是皇帝,為何不能保護她?”英平直直地問道,絲毫不給當今天子一丁點臉面
唐帝怔住了,他不曾想到自己的骨肉竟會突然問出如此尖銳的問題。這個問題他何嘗又沒有問過自己?這麼多年每當他心情不佳來到小閣樓的時候,他同樣站在畫像前問自己這句話。
身為皇帝,為何連心愛之人都保護不了?
“就算是皇帝...也有很多無可奈何之處...”
唐帝慘然一笑,他看著畫像緩緩說道,似乎這句話並不是對英平說的,而是對畫中女子傾述。
“她是怎麼死的?”
“伊鴻雁應該告訴過你,她是投湖自盡的。”
“人好好的,為何要投湖?況且那個女人剛當母親。”英平的語氣十分犀利,不待唐帝任何解釋,他就直言不諱地逼問道:“是誰?”
面對英平的質問,唐帝一時間有些恍惚——坐上龍椅這麼多年來,只有兩個人敢如此肆無忌憚地,一個是畫像上的女子,一個便是眼前的少年,而更奇妙的事,二人警惕、生氣的神態,竟是如此相似。
唐帝緩緩閉上雙眼,道:“過去那麼久,是誰已經不重要了......”
“對你來說或許不重要,但對我,此仇不共戴天”
唐帝無奈一笑,而後長嘆一口氣解釋道:“或許在你看來朕是個拋妻棄子的狠心人,但你要相信,朕對你母親的喜愛絕不亞於世間任意男子對自己妻子的喜愛。”
英平沒有反駁,因為那時候的事情他不曾親眼目睹。忽然一張令他憎惡的面孔從腦海中閃過,而後兩個分量無比沉重的字從他口中脫口而出。
“王家!”
唐帝突然轉過頭靜靜地看著他,並沒有直接回答。
“是不是王家!?”
“咳咳...知道這些對你沒什麼好處...”
“所以義父始終不願對我透露半點過去的事...”心中的猜測得到了證實,英平咬牙切齒地說道。他盯著唐帝,但隨後又無力地鬆軟下來,道:“連你都沒法子,更何況我?”
英平翻身欲站起,可身子仍舊有點麻,但他依舊強撐著不適,向屋外走去。
“你要去哪兒?”唐帝不解地問道。
“寒門如今有難,我必須回去。”
“那你...為何不向我求助?”唐帝好奇地問道。
“你連我母親都護不住,還能護助我的那些師叔?”
面對如此倔強的英平,唐帝大感無奈,不過他也知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十幾年來未曾給英平一絲父愛,也怪不得他不肯相認。
“等等!”唐帝喊住英平。
英平站在屋門口,半轉身看著唐帝,等待著他說話。
唐帝奮力踮起腳,將畫像取下,不過是簡單的動作,唐帝卻顯得極其吃力,以至於有些氣喘吁吁。而後,唐帝小心地將畫像卷好,走到英平面前,一把抓起英平的手。起初英平有些抗拒,試圖掙脫,但當他稍稍一用力卻發現,眼前這個男子幾乎已經沒有更多氣力,忽然一股不忍悄悄佔據心頭,便不再掙扎。
唐帝將畫卷塞入英平手中並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後便轉身向屋外走去,似乎再也不願回到這個令人傷心的小屋。
“這是...?”看著唐帝的背影,英平不解。
“你拿去吧...咳咳...她陪了朕這麼多年,朕知足了...”唐帝依舊沒有轉身,那個雄壯的男人也從小屋中走出,跟上唐帝的步伐。
英平捧著畫卷,心中五味雜陳,他緊緊地將畫卷握在手中,生怕她再一次離自己而去。
“這幾天你就住在太極宮吧,寒門的事...要相信你師祖...”
英平猛地抬起頭,看著還未遠去的身影大聲問道:“你都知道!?”
可身影卻依舊緩緩地、搖曳般地向前方走去...
......
一名宮女急匆匆地跑入立政殿內,此刻皇后正端坐在捲簾後。那名宮女立於捲簾前,而後恭敬地一福,低著頭說道:“啟稟娘娘,小閣樓的燈亮了”
“哦?幾盞燈?”皇后冷冷的聲音從捲簾後傳來,依舊高冷無比。
“回娘娘的話,小閣樓的燈...全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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