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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清波——一個在任何書籍上都不曾出現過的名字,中原億萬蒼生,知其者寥寥,可這些寥寥可數之人卻都不願意去談及此人,一些人是出於對先生的尊重,一些人是出於對可怕回憶的選擇性遺忘。
“都別擠在這了吧,到屋子裡說去吧……”
說罷,文君臣並未理會表情各異的眾人,轉身向學堂走去。
“走吧。”姬陽與拍了拍尚在震驚之中的二人,二人這才起身隨著文君臣向屋子走去。
不一會兒,眾人便到了屋內,坐定之後,卻發現七郎此時已不見蹤影。
“師父,七師叔他......”
“隨他去吧。”
英平轉頭看向姬陽與,只見姬陽與對著他點點頭,示意他聽文君臣的。
“二師兄,你先前不是說…...咱們的大師兄英年早逝,叫我們切莫在老師面前提及大師兄,以免老師思念愛徒麼?”
“那自然是我騙你們的。”
“大師兄為何.......為何要夜闖魏宮?又為何犯下如此重的殺孽?”
“孽緣吶…...摯愛之人死於魏宮.......此等痛楚換做誰也無法承受。”
“他是...尋仇去的...?”
文君臣重重地嘆了口氣,臉上失望之色盡顯,他緩緩說道:“伯清波也是個可憐的人兒,摯愛之人自縊於魏宮之中,他便將無盡怒火全數撒向魏宮之主。原本他去魏宮只想與魏國皇帝做個了斷,可他練的那‘璀錯劍法’不但會毀人經脈,更是會噬人心智。若在平時,他尚能控制自己,可那一夜承受著痛失愛人之苦,面魏宮高手他連戰數個時辰,斬殺守衛無數……血光四濺催殺意,漸漸地他被劍法吞噬了,甚至……甚至嗜血成癮!以致到了後面心智盡失,見人便殺,不論宮女太監還是前來救駕的禁軍皆命喪於其劍下。”
“北魏皇室為何要與大師兄過不去...難道...大師兄的心上人...是大魏的宮中之人?”
“伯清波人中龍鳳,他看上之人怎會是庸庸之輩?”
“那這女子是……”
“是老魏王的幼妹,整個魏宮的掌上明珠——‘信陽公主’。”
信陽公主乃老魏王之父景帝之幼女,昭帝老來得女,對幼女寵愛有佳。而信陽公主自幼聰慧過人又得父皇寵愛,皇兄們對她也是百依百順,所以在魏宮自然是百無禁忌,整座皇宮都將其視為珍寶。信陽公主有一次偷偷跑出宮遊玩,正是那次伯清波與信陽公主相遇相識,二人皆是上天的寵兒,皆是萬里挑一之人,也正是那次天造的機緣,二人相愛自然是水到渠成。
“那為何大魏不讓二人成婚?難道師祖的首徒配不上他大魏的公主?”
“唉,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文君臣長嘆一口氣,彷彿還在為這對天造地設的一對感到惋惜。他無奈地搖搖頭,說道:“莫說老師的弟子,哪怕他只是個普通人...莫說普通人,就算他是個乞丐,只要是信陽喜歡的人,昭帝都不會阻攔,可……”
葉長衫與英平四目對視,對文君臣的話大為不解,連叫花子都能嫁,那還有什麼人不能嫁?
“可伯清波...是蠻人”
“什麼!?師祖竟然收了一個蠻人為徒?”英平突然叫出聲來,先生首徒的身份令他感到無法接受。
“魏國作為中原第一大國,與我大唐共守天門關,若信陽公主嫁給了一個蠻人,中原列國會作何感想?中原人士又會如何議論?”
面對這樣的尖銳問題,二人無言以對。
“可信陽公主又是何等剛烈的女子?見自己的皇兄百般阻撓,便自掛白綾以死明志。伯清波得此訊息後痛不欲生,才發生後面的悲劇。”
摯愛之人天人永隔,永世無法相見…...這樣的痛苦,想想都覺得沒法接受,也難怪大師兄做出這樣的選擇......
葉長衫試圖將自己的感受帶入彼時大師兄的處境,不知不覺中他竟發現有個白色的身影總是出現在眼前,忽而微笑忽而生氣。葉長衫迅速地搖晃一下腦袋,盡力地將那身影從腦海中揮去。
“那大師兄......後來怎樣了。”
“老師一掌拍斷伯清波全身經脈,散去其一身修為,並將他逐出師門,放逐至天門關外,也算是給整個中原一個交代。伯清波雖是蠻人,卻自幼在中原成長,被逐出中原後,只怕......是凶多吉少。”
難道蠻人和中原之人就不能成婚麼?那人雖是蠻人,可先前卻並未做出何等傷天害理之事,若非魏帝棒打鴛鴦,又怎會發生如此悲劇?這到底是誰的過錯?魏帝?大師兄?信陽公主?還是......老師......?
葉長衫心裡十分的難過,他替大師兄感到難過,替信陽公主感到難過,替‘子夜之難’中那些平白無故失去生命的人感到難過。一股前所未有的壓抑感瀰漫在心頭,一種‘不美好’充斥心間......
“二師兄…...那你見過大師兄麼…...”
“斯人已去,往事如煙,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文君臣搖搖頭,而後他緩緩說道:“記住!他叫伯清波,不叫‘大師兄’!今日之事往後莫要再提,尤其是老師面前!你二人切記,切記!”
……
……
一個弱小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前——髒兮兮的臉龐、不甘的目光,以及那件單薄得像塊布的‘衣裳’……
天門關已經入冬,家家戶戶早已儲備好過冬的糧食,關內的百姓已不再僱傭苦工,這些天生‘賤籍’的蠻人無家可歸,因為此時他們找不到任何一戶收留他們的人家。其實就算在平時天氣好的時候,他們花著同樣的力氣卻拿著少之又少的工錢,甚至不到中原人的一半,但他們仍然沒有任何怨言,生怕有一點不滿就被關內的人趕出去。
他蹲下身子,目光與這弱小的身影齊平,蠻人......便生來該如此麼?
自己這一生的所作所為,究竟是為了守護中原,還是為了守護生命?
這個問題似乎對他這樣的人來說也太過宏大,甚至超出他的認知。他從懷中取出一包烙餅,遞給面前幼小的身影。
弱小的身影有些遲疑地看著那包餅,眼神中滿是渴望,而後又看著那個面前的人。他眼神中滿是不解——自己挨家挨戶地敲門,祈求著好心人能賞一口飯卻無人開門,甚至連應答之聲都沒有,而此人,只不過看了自己一眼,就將食物遞給自己。
弱小的身影忽然伸出手抓住了面前那隻寬大無比的巨掌,將鼻子湊上前去嗅了嗅,而後狠狠地吞嚥了一口口水,隨後,他將烙餅從巨掌中‘搶’了過來。
他本以為面前的身影會狼吞虎嚥地將烙餅吃完,沒想到小孩卻將烙餅塞入懷中,急急忙忙地轉身跑開,連個謝字都沒有留下。
他感到十分好奇,於是便跟隨著身影走了過去。
在轉了幾道彎、跨過了幾條街後,弱小的身影終於停下了奔跑的腳步。他走到一個女人面前,將餅子從懷裡掏出,遞到那個女人嘴邊。那個女人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望著眼前近在咫尺的烙餅,嘴唇無力地張了幾下,卻沒有力氣伸手抓住眼前的餅子。
他走上前去蹲下身子,將手搭在女人的脈搏上。
幼小的身影似乎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他抬起頭看著他,此時眼神中已經沒有了方才的不甘與憤恨,唯一所剩的只有哀求。
女人的脈搏愈發的微弱,直到最後徹底消失。
他將女人的手放下,對著弱小的身影搖了搖頭。
可弱小的身影卻依舊不願意相信眼前的事實,倔強地將餅子遞上前去。
“娘!你吃啊!我討來了吃的——”
弱小的身影先是歇斯底里地叫著,而後有些急了,似乎此時才相信眼前的女人已經斷氣,身影瘋狂地搖著女人的手臂,卻依舊無濟於事。
他找了些樹枝、樹葉,將那女人的屍體火化了,骨灰埋在一個不起眼的小樹林邊上。
簡單的處理後,他問那個弱小的身影,將來去哪,卻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於是,他便起身離開,向著未知的目的地再次出發……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自那時起,不管他走了多遠、走到了哪,每當他回頭時,都能發現那個弱小的身影跟在自己身後。
他莫名地笑了,因為他感到十分有趣。他不驅趕這個‘小影子’也不與之說話,只是有吃的就給他一口,有喝的也分他一半。
直到有一日,他催動‘天地之息’後,那身影終於開口說話了——
“我想學。”
“這東西,不容易學......”
“我覺得不難——”
說罷,他便有樣學樣地模仿起他來。
奇怪的事發生了,這個身影竟然就這麼輕鬆地催動起周遭的‘天地之息’,讓他感到十分的意外。
“你是如何學會的?”
“我從小便能感受到‘它’,雖然我不知道‘它’是什麼。”
“那你學成之後,要用‘它’來做什麼?”
身影沉思片刻,堅定地說道:“用‘它’來保護至親至愛的人。”
這一次,他笑了,他也笑了......
......
夢到這裡便醒了過來。
原來剛才的是一場夢啊——只是這一次的夢為何如此的真實?彷彿身臨其境,差點讓他都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已不記得這是近年第幾次半夜醒來了,甚至記不得今夜自己是何時入睡的。
他重新點亮油燈,發現入睡前未看完的書散亂在床邊,書上標記著一些日期,黯淡的燈光下這些標註不是很清楚,只是模糊的顯示著‘己未年初秋’。
一陣山風從窗外灌入,火光一陣閃爍,此刻他竟感到絲絲涼意。或許是方才夢的緣故,亦或是那股涼意,此刻不過寅時,他卻睡意全無。
二十五年了…...這是二十五年來自己第一次夢到那個人......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是真的‘老’了,那個人也應該有白髮了吧?當然,前提是如果那個人還活在世上……
他靠在床邊,怔怔地望著跳動的火燭,不自覺地縮了縮雙腿。
‘己未年初秋’...‘己未年初秋’...
忽然書上那幾個小字閃入他的腦海,為何自己會在書上標記這幾個小字?‘己未年’...今年是‘庚子年’,那這個日子是三年前的吧?
哦!想起來了——是一樣很重要的東西!算算日子,那樣東西應該快做成了,不日便能送過來。
那樣東西...那樣東西是什麼來著...?好像還挺重要......
......
對,是一份禮物,送給老么的禮物,但是具體是什麼自己一下想不起來...
......
算了,想不起來就算了,反正等它送到手上自然會想起來...
......
火燭似乎越燒越弱,睏意重新佔據了大腦,幾滴涎水不知不覺地掉落下來,沾在花白的鬍鬚上,滴落在潔淨的被褥上,可他卻壓根沒注意到這幾滴汙物。
不一會兒,他又回到了夢鄉。
又是一陣山風吹過,將燈油所剩無幾的殘火吹滅,留下一縷煙味,瀰漫在整個屋子之中。
【終於引出了伯清波,也算是把開頭給收回來了。為了這幾章思考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在此處交代清楚。
八點整,兩個包包,謝謝大家的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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