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腳芝士提示您:看後求收藏(青青子衿 第七十一章 思過,執劍長安,雞腳芝士,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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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似乎是個暖冬,只不過稍稍的冷了幾日,還未出正月便暖陽便高高掛起,院子裡的一切也隨之慢慢恢復——其中率先恢復的是子春嘮嘮叨叨的聲音。
那日英平正在床上躺著,花花在院中追蝴蝶追了半個上午,他便無聊地看著狗追蝴蝶看了半個上午,直到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尖細而又高亢的聲音——
“怎麼搞的!?怎麼搞的!?我這才離開幾日怎麼就搞得亂七八糟的?”
‘白狗戲蝶’這出戏英平正觀賞得津津有味,這一聲讓他從呆滯狀態中驚醒,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就見一靚麗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姬陽與倒算是個全才,雖然不似五師叔那樣精通醫道,但也能頂半個郎中。前些日子在姬陽與的‘調理’下英平身子已能動一動,起床、如廁可勉強完成。雖然行動緩慢,但好歹不需要別人‘無微不至’地照顧。
見五師叔風風火火地過來,英平欲起身相迎。
“五師......”
“五什麼五!躺好別動!”
也不知是不是子春的話語有魔力,別說英平,就算是幾位師叔聽了往往也是無條件的遵從。尤其是姬陽與,不管是面對文君臣還是先生的吩咐,他總是要發表些許‘獨到’的看法才會去辦,可面對子春的各種要求——哪怕是稍顯無理的要求——他卻好像七郎那樣,一言不發便乖乖照辦。
是以久而久之,英平與葉長衫對子春的話也是唯命是從,不敢有疑議。
英平的身子還未完全起來剛剛懸在半空中,一聽到子春‘呵斥’著讓他躺著,他便條件反射一般立馬收住了身子的起勢,這一停倒好,一發力全身頓時間緊繃了一下,渾身痠疼的穴位那叫一個酸爽,隨即便齜牙咧嘴,表情精彩至極。
看著英平的真情流露,子春忽然又有些覺得滑稽,原本焦急的情緒瞬間舒緩不少。
看著這位頑皮至極的小師侄,子春秀眉微皺。她無奈地搖搖頭,走到床邊輕輕坐下,將英平的手拿出為其把脈。
子春的小手異常冰涼,英平在被窩裡正熱乎著呢,忽然感覺一股透心涼從前臂傳來,可他此時不敢出半點聲音,乖乖地看著五師叔,等待診斷結果。
突然,子春將英平的被子猛地一掀開,像極了往日姬陽與攆他起床的樣子,冷得英平一陣哆嗦。
“師叔…...冷......”
“忍著些,就一會兒。”
說罷,便在英平的胳膊、腿、身子上捏捏打打,口中一邊詢問著英平什麼感覺。
“這兒有些酸…...”
“這兒沒啥感覺......”
“哎...哎喲...疼...疼...師叔您輕點兒...”
子春左瞧瞧、右捏捏,好像是在瓜農攤前挑西瓜的主婦一樣。
“師叔......我好得很......沒少啥缺啥…...”
“都傷成這樣了還叫好得很?怎麼和七郎一樣嘴硬?”
“怎麼?七師叔也傷過?”
“你這些師叔中,練功最不要的命的就屬老七了,有幾次傷得都下不了床還忍著不說!”
“嘿嘿,我不一樣,您不在這幾天三師叔給我調理了一下…...”
英平剛覺得氣氛有所緩和準備說些好聽的,可不說還好,一提到姬陽與,子春就像炸了毛的小貓一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還有臉提他!?呵!他是怎麼看著你倆的!?他這個做師叔的就知道看書看書!連個人都照看不好!先前是老七,現在又輪到你!那些破書有什麼好看的!?我看啊,以後他就和那些破書成家算了!”
見子春忽然發火,英平嚇得眼睛瞪得溜圓溜圓的,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可心裡卻感到隱隱不對,這哪跟哪兒啊?怎麼...怎麼就忽然扯到成家了?
英平偷偷看向子春,見她似怒似惱又似嗔似怨的樣子,好像這股子氣不是衝著自己來的,心下稍定,壯著膽子說道:“這也不怪三師叔,是我不守門規......”
“你倒是護著他!都傷成這樣了還替他說話!”
那可不是,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嘛,又是一直崇拜的人,怎麼著也得說兩句好話。
“哼,也得虧他懂些醫術,否則的話你這身子恐怕還要四五個月才能好透。”
看著眼前險些殘廢的小的,想著不知身處何方的大的,子春忽然感到一陣無力——怎麼這些人都這麼不省心,一個個的都不停地給自己、給大師兄、給老師添麻煩?思及此處子春又無奈地搖搖頭。
“待會兒師叔給你熬些藥,可能味道不太好,你可要乖乖把它喝下去了。”
英平躺在床上努力地點著頭,像小雞啄米似的,畢竟子春師叔的醫術他是極其信任的,為了能早日恢復自由身,這點小苦還是吃得的。
“也別怪師叔平時嘮叨,師叔這也是為了你們好。”
英平心裡一陣疑惑,五師叔又沒當婆婆又沒當媽,怎麼性格卻如此婆婆媽媽。
不過英平心裡雖暗自思索著,但他的頭卻點得更快了。
看著英平點頭的樣子,子春又不禁想起姬陽與閉著眼睛搖頭晃腦的鬼樣子,稍稍平息的怒氣又上來了。
怎麼回事!?這人在一起待久了就會變得一模一樣?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子春強壓著心中的惱怒,道:“你先喝幾日藥水,待過幾日身子好些了,我讓你三師叔把輪椅給你拿出來。”
“啥?啥玩意兒?”
“就是你六師叔給七郎做的,椅子兩邊加了兩輪子的東西,七郎時常練功練得過火,大樑就給他做了這麼個玩意兒。”提到輪椅,子春終於露出了笑容,彷彿這是個很有趣的東西。她笑著說道:“到時候你可以試試,還挺有意思的。”
……
輪椅確實還挺有意思,英平坐在輪椅上前瞧瞧後看看左摸摸右碰碰,推著木輪在空曠的院子裡轉了兩圈,心道六師叔果然匠心巧作,怎麼能做出如此精巧的玩意兒。
經過子春精心的調養,英平的身子已大有好轉,估摸著再過十天半個月便能恢復如初。眼下他心情大好,一時間把輪椅掄的‘咕嚕咕嚕’響。
就在英平玩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忽然“吱”的一聲,院門被人推開。
英平順聲望去,見姬陽與正揹著一小籮筐從門外走進來。
姬陽與一進門便東張西望一小會兒,雖然依舊是標誌性的神色淡定,但很明顯是在有意無意地防著什麼,直至確定所忌憚者不曾出現,警惕的眼神才稍稍平緩些許。
平日裡三師叔都是大道坦途,處變不驚,猶如天地間至陽至剛的純陽一般,何曾有過這種姿態?今日英平一見,自然有些好奇,小聲喊道:“三師叔——”
姬陽與微微點頭回應,又恢復了那種風輕雲淡、傲視萬物的氣勢。
“三師叔這是從哪兒回來?”
“方才去山裡採藥。”
採藥?這幾日三師叔怎麼天天去採藥?藥房裡草藥怕是已經堆不下了吧?
英平狐疑地看著姬陽與,不自覺地上下打量起來。
不對,三師叔這壓根是在故意躲著什麼,奇怪了,就算面對芸月閣閣主或是草堂堂主這樣的大宗師恐怕三師叔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這天底下還有讓他懼怕之物存在?
“三師叔,藥房的藥材不夠了麼?”
“夠。”
“那為何還要上山採藥?”
姬陽與無奈地看著英平,隨後不動聲色地輕輕嘆了口氣,又不著痕跡地閉眼搖了搖頭。
啥意思?難道因為我?英平又是一頭霧水,可這藥房的藥材明明是足夠的呀,就是兩三個月不去採藥也是綽綽有餘,與我英平有何干系?
“你好好調養,雖是在養傷,也莫忘了‘修心’。”
“哦……”英平點了點頭,而後又問道:“那師叔您呢?”
“這幾日師叔去‘天璇洞’內研習棋譜。”
“師祖又自個兒下棋了?”
“不曾。”
“那您這是......?”
“溫故而知新”
“哦...”
英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於是不再追問。
......
時至申時,葉長衫也從崖邊回來了。
今日是他面壁受罰的最後一日,過了今日此次私自練功的事兒就算過去了。
這段日子以來葉長衫可是痛定思痛,身為‘長兄’與‘小師叔’卻未盡責,導致英平遭此大難。雖說先生並未責罰過甚,但自己內心終究是不好過的。
不過說來也怪,先生甚至連責罵都沒有一句,那日夜裡葉長衫跑到陋室門口跪了一夜,本欲待先生醒來之後領罰,可不想向來早早起床的先生那日竟睡起了懶覺,過了午時才醒。醒來後先生笑著讓葉長衫起來,留他在陋室裡一起吃了頓飯就讓他回去了。
葉長衫正納悶為何自己老師不祭出門規懲戒自己,晚上二師兄便來屋子寬慰自己,說老師念你誠心悔過,此次便不責罰於你。
葉長衫聽後就更加不解了,老師如何知道自己誠心悔過?
二師兄見他不解,便一語道破,說你何時見過老師睡至午時?葉長衫這才恍然大悟——心誠則至,這便是先生之意。
葉長衫從門外走了進來,看見英平正愜意地坐在輪椅上曬著太陽,還不知從哪拿了塊布遮住雙眼,與昔日村中老叟安度晚年的神態極其相似,不禁莞爾。
經歷瞭如此一遭後還能心寬也就只有他了!不得不說,英平現在某些氣質倒是越來越像三師兄,也不知是近朱者赤還是英平有意模仿,那股輕描淡寫、處之泰然的氣質真的越看越像。
葉長衫走到英平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英平激靈一下直起身子,連忙將那塊布摘下,看到是葉長衫,便又將身子放鬆,靠在輪椅上。
“這玩意兒坐著不硬?”
“不會,舒服的很呢,五師叔給我縫了塊墊子。”說著,英平輕輕抬起屁股,得意地露出屁股底下那塊繡著鴛鴦的墊子,隨後順口說道:“要不來試試?”
“不了不了,你留著自己享用吧。”
英平也不客氣,又靠了下來,將布遮在眼睛之上,繼續‘頤養天年’。
葉長衫哭笑不得,正欲回屋,可剛邁開步子突然像想到什麼一樣,又轉身回到了英平身邊。
“出去轉轉?”
英平復而將布取下,看著葉長衫又看看天色,便點了點頭,道:“轉轉就轉轉。”
葉長衫推著輪椅帶著英平離開院子來到崖邊,這裡便是他這些日子思過的地方,別的不說,風景倒還挺好。
此崖原本是千牛山主峰的,離山底有著一段高度但又未到山腰,大自然鬼斧神工當真巧妙,在此處凹了一個缺口,猶如天神使了斧子在千牛山腰間砍開一口子。站在此處,千牛山群峰之半數盡能收入眼底,此時夕陽猶掛,遠處渭水長流,直叫人讚歎一句美不勝言。
英平看著底下的美景一時有些出神,待回過神後便問道:“這地兒不錯啊,這是哪?我怎麼沒來過?”
“這裡便是我的‘思過崖’。”
“有山有水,沒有師父,不錯不錯…...”
“這幾日在此處我思緒頗多,感觸極深,所以也帶你來看看。”
“想了些啥?”
“我在想,咱們這日復一日的苦讀、勤練,到底所謂者何。”
“自然是為了建功立業。”英平不假思索地回答。
“功高几許?業大幾何?”
“嗯...這倒沒想太多...只知曉‘但行好事,莫問前程’這八個字。”
葉長衫忽然眼睛一亮,默默地念了念這八個字,忍不住贊同地點了點頭,這八個字是越品越有味。
“此句...是二師兄教你的?”
“非也,乃是出自三師叔之口。”
葉長衫又是細細一品,不禁更加欣賞此句。
“那倒是我想多了……”葉長衫也豁然灑脫,迎著刺眼的夕陽餘暉眺望遠方。
“長衫,我問你,那日為何你不曾讓元息亂了經脈?”
葉長衫神色黯淡下來。
此事也一直困擾著他,這些日子在崖邊他也思考良多,雖說不敢再照著書上去感受、運化天地之息,但這事兒卻像一塊疙瘩樣的杵在心裡。
難道是自己方法不對?或者是英平卻是天資非凡?
葉長衫想了種種原因,卻始終不敢望那個原因上想——一是不敢,二是不願,直到有日夜晚,三師兄走到他屋裡過問此事,他便老老實實地將那日感受一五一十地告訴三師兄。
三師兄聽完描述後,還追問了一句:當真什麼都沒感受到?
與往日隻言片語的風格大相徑庭,雖然他神色並無異樣,但葉長衫已從中品出深意——難道......難道自己真的就沒有修行的天分?
葉長衫有些低落,說道:“因為那日,我並未感受到天地之息。”
“一丁點都沒?”
這句‘一丁點都沒’的口吻,像極了姬陽與那晚的語氣,帶著些許震驚與不解,就像是看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孩竟然還不會走路、說話一樣,正是這句無心之問,每每都讓葉長衫心慌而又焦慮。
葉長衫搖了搖頭,低著頭看著腳下的塵土,一言不發。
英平見狀趕忙改口道:“或許是你沒用對方法呢。就像平日裡在課業上,師父常常誇你解讀獨到,我卻只能困於其表卻不能感其深意......”
“也可能是本天才天資非凡,不過粗略看看便能領悟其精髓......”
“也可能是五師叔偏愛於我,在我的小藥丸裡偷偷加了幾幅藥方才使得......”
英平不停寬慰著葉長衫,看著英平天馬行空地胡謅,葉長衫心情稍暢,抬頭看著那源遠流長的渭水,輕輕地說了句:“或許吧...”
【今日中考第三天,祝各位學子圓滿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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