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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牛車正行駛在千牛山蜿蜒顛簸的山路上。
牛車十分簡陋,連車輿都沒,拉車的老黃牛慢悠悠地走在山間小道上,只是它似乎對山路十分的熟悉,並不需要他人掌控指引方向。
這輛牛車並沒有駕車之人,只有三個人外加一隻白色的小狗坐在後面的板車之上。
其中,年紀稍長的那個正是那日小村莊的青衣公子——換句話說也就是文君臣口中的三師弟、葉長衫的三師兄、英平的三師叔——姬陽與。
今日姬陽與依舊一身青衣,他依舊坐在車的前面,手裡依舊拿著一本書,彷彿無論何時何地手中都有一本書,若非已經知曉其身份,否則二人一定會認為他才是文君臣。
姬陽與好似很信任身前這頭大黃牛,手中連一根趕牛鞭都沒有。老黃牛的身上也不見任何韁繩一類的東西。在出發前,姬陽與只是輕輕地拍了拍老黃牛的身子,它就好像通人性一樣,拉著車子就向山裡走去。
今日一早,姬陽與就到了客棧。雖然已經知道這位看似書呆子的寒門師兄就是人們口中的三師兄,但畢竟先前相處過幾日,如今再見也不會那麼分生。
分別之時,伊依哭得稀里嘩啦的,雖說英平平日裡是個不靠譜的憨包。可畢竟是朝夕相處這麼多年的哥哥,對自己也是極為呵護,一聽爹爹說哥哥可能要在山上呆好幾年不能下山,怕是連個面都見不著,所以送哥哥的時候小手不停的抹淚,眼睛紅通通的甚至有些腫,看得英平好不心疼。
伊鴻雁情緒也有些低落,英平還是襁褓嬰兒時就不曾離開自己身邊,十多年來又當爹又當娘,英平對於他來說既是一種責任也是一份寄託,更是夾雜許多親情在其中。
昨日‘教育’之後,看著他腫脹的手伊鴻雁心裡又心疼不已,連夜為他換了好幾道藥。今日又有些擔心手上的疼痛會不會給他帶來不便,不過好在三師兄發現英平的手之後,從懷中掏出一小藥品給他摸了些藥,也不知這藥是誰配製,藥效十分明顯,待英平上車之時,疼痛感已去除大半,伊鴻雁這才放下心來。
眼見著自己的義子就要上寒門了,伊鴻雁心中萬分不捨,但一想到英平去的是聞名天下的寒門,心頭沒由來的一陣感慨、一陣激動——寒門是何處?寒門是先生的地盤,有先生守著、還有眾多寒門師叔護著,英平必定比在自己身邊更加安全吧!
想到這裡,伊鴻雁豁然許多。
雖說伊鴻雁心裡難過的快哭了,但英平卻沒有太多的波瀾。他向來沒心沒肺,除了看到伊依哭得難過心中有些不捨,一想到馬上就要脫離義父,他甚至有些想笑,因為在他眼裡,好似這一趟寒門之旅並不是去‘修行’的,而是去遊玩的——
哈哈!終於解脫咯!反正千牛山裡長安城也不遠,要真想義父和妹妹隨時下山就行,自己到了千牛山上就不再會受到義父的束縛與管教,何況身邊還有好兄弟葉長衫陪著,真是不要太舒服!
好一副‘父慈子笑’的畫面。
至於葉長衫,臨走前伊鴻雁對他關懷了幾句,並特地囑咐他多盯著些英平,生怕他惹事兒,到時給先生、寒門各位師叔添麻煩。
隨後,伊鴻雁拿出一個包袱,裡面是前幾日為葉長衫購置的新衣物,這倒是令葉長衫心中一暖。
更讓葉長衫沒想到的是,伊依也為自己準備了一份禮物——正是那隻名叫花花的小白狗。
伊依說怕長衫哥哥在山上寂寞,便將這隻小狗送給他作伴。這隻小白狗是伊依的心頭肉,這次竟捨得割愛將它送給葉長衫,著實讓葉長衫感動不已。只是不知寒門裡是否讓養小動物,葉長衫看著姬陽與,直到姬陽與朝著他點了點頭,他才放心地將小狗接住。
……
一路上,小狗很是安靜乖巧,只是離開伊依之時叫了幾句,隨後就安靜地趴在葉長衫懷裡,隨後竟不知不覺地打起盹來。
英平看著這隻小白狗,心中略有不平,說道:“哼!依依這丫頭,連我的禮物都沒準備,倒是給你準備了,還是我送她的小狗!”
“怎麼?心裡不平衡?要不我再把它送回給你?”
“你......”
“這隻狗它親我,那日第一次見就覺得與它有緣分。”說著,葉長衫輕輕撫摸著小狗的腦袋。
“唔...這個倒是。”
英平上下打量起葉長衫,絲毫不在意自己的目光是否讓人感到不適。經過一番審視後,英平說道:“長衫你面相是挺和善,任誰第一次見都覺得有些親近感。”
“那第一次見我時候,你怎麼要揍我?”
“這——那、那不是我急著幫依依報仇麼?”
葉長衫白眼一翻,道:“還報仇呢,咱倆差點被別人揍一頓......”
“噓!小聲些!”
英平忽然示意葉長衫小聲,隨後指了指身後的姬陽與,似不想讓心中偶像知道自己的糗事。
看著英平一驚一乍的樣子,葉長衫搖了搖頭,不再理會。
英平回頭看向姬陽與,他左看看右看看,好像在看什麼稀有動物一樣,隨後,他索性轉過身子,厚著臉皮將屁股挪向姬陽與。
姬陽與全神貫注地讀著那本書,並未感受到身後的英平。
見姬陽與如此專注,英平不禁有些好奇是什麼書讓這位三師叔如此投入,於是偷偷地將腦袋湊了上去,只見書本中一段寫著——
‘如一具牛,兩個月秋耕,計得小畝三頃。經冬加料喂,至十二月內,即須排比農具使足,一入正月初,未開陽氣上,即更蓋所耕得地一遍......’
英平看得糊塗,這書寫的什麼玩意兒?好像和修行一點關係都沒有,難道是自己尚未入門,看不懂此等高深之書?
正當英平一頭霧水之時,忽然山路一陣顛簸,英平本就趴在車上,這時一個重心不穩,腦袋直直地撞在姬陽與背上。
姬陽與回頭頭來,發現英平正趴在自己身後,好像......在偷看自己的看書?
待牛車重新平穩,英平方才將緊緊抓在牛車的雙手鬆開。此時他感到有束目光正盯著自己,抬頭一看,只見姬陽與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彷彿被自己滑稽的樣子逗笑了。
英平趕忙爬起來,也不在意這位三師叔的眼光,笑嘻嘻地點了點頭,像是在打招呼一般。隨後,他爬前去姬陽與並排坐了下來,說道:“嘿嘿,三師叔,你看得這是什麼書呀,我怎麼看不太懂。”
姬陽與將書合上,看著英平認真地回答到:“這本書名叫《齊民要術》”
“哦...《齊民要術》啊...”英平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可下一句差點沒讓葉長衫摔下車去。只聽他說道——
“《齊民要術》是什麼書?關於修行的麼?”
“《齊民要術》是一本關於農牧的書,與修行並無關係。”
“這樣啊......師叔你怎麼還會看這種書?”
“剛才來時見一位老伯在路邊擺攤賣書,就隨便挑了一本。”
“師叔你怎麼什麼書都看吶?上次在雍城也是見你時刻都拿著一本書。”
“開卷有益。”
“我還以為......還以為…...”
“以為什麼?”
“以為你是那種......那種…...”
“武痴?”
“對!就是這個詞兒!”
說道‘武痴’找個詞,姬陽與忽然笑了笑,隨後他又準備開啟書繼續閱讀,看樣子不太想理英平。
不知三師叔是沉迷讀書還是嫌自己太幼稚,反正這對話是冷場了。但英平的臉皮何其之厚?怕是臉城牆拐角都比之不如。眼見姬陽與再次沉默,他絞盡腦汁不斷地找話題——
“師叔,咱們山裡沒養馬麼?”
“何出此問?”
“要不為何讓這頭牛來拉車?”
“阿甘常年在山裡走,熟悉這裡的路。”
“阿甘是誰?”
姬陽與指了指拉車的老黃牛。
“哦?它還有名字?”
“這是二師兄養的牛,這次下山接你們,便向二師兄借來了。”
“原來如此...”
......
“師叔,山中還有幾位師叔啊?”
“待會兒你到了便知道,他們都在那兒等你倆。”
“哦……”
……
“師叔,叔祖他去哪兒了?”
“老師他去南邊兒了。”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他老人家的行蹤,我怎麼捉摸得到?”
“哦……”
……
“師叔啊……”
英平就這麼不厭其煩地不停發問,姬陽與起初將手中的書合上又開啟、開啟又合上,到了最後,他索性不再合上,甚至連看都不看英平一眼,一邊看書一邊應付起英平的問話。不過姬陽與的性子倒是真的好,一旁的葉長衫都已經聽煩了,可姬陽與卻始終保持耐心,沒有表現出一絲的不悅。
見姬陽與似乎不討厭自己,英平的膽子也大了起來。於是,他便將這些日子藏在心中早已準備好的問題拿出,問道——
“師叔,在你眼裡姜公子如何…...?”
“誰?”
“就是姜公子呀!”
“哪個姜公子?”
英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打來了長安之後,聽到不少關於姬陽與和姜長鳴的故事,更有傳聞說,此次姜長鳴參加寒試就是為了上山與姬陽與一較高下,以至於某些好事者更是將二人的對立關係描述地水火不容、天生宿敵一樣。而現在聽這位姬師叔的語氣,好像......壓根就不認識姜長鳴?英平有些懷疑,可看著姬陽與一臉茫然,似乎......並不是在裝樣子。
“你...不認識他?”
“你不說是誰,我怎知道認不認識?”
“姜公子就、就是......就是長安姜家的姜長鳴。”
“哦,你說他呀。”
姬陽與也正在極力地想著英平所說的‘姜公子’到底是誰,一聽英平說是‘姜長鳴’,好像終於明白過來。
“對!對!就是他,三師叔你知道他吧?”
“聽過。”
“那......你覺得他怎樣?”
“他,還不錯。”
‘不錯’?什麼叫不錯?這回答也太簡單了吧?在長安百姓眼中,姜長鳴姜公子可是不出世的天才、才貌雙全,到了三師叔這裡......就只有‘不錯’倆字?難道是故意這麼說的?可看姬陽與一本正經的樣子,似乎又不像。
“長安城裡面都說......都說姜公子是你的宿敵......”
“宿敵?為何。”
“因為你倆年紀相仿,而且都是不出世的天才。”
“所以?”
“所......”
這一個‘所以’差點沒把英平嗆著,這位三師叔看似有問必答,可所有回答都不過短短几個字,而且時常耿直無比,叫人好不無語。
“那師叔你覺得,姜公子與你,誰更厲害一些?”
“不知道。”
“......你就不想與他比比?”
“沒興趣。”
“可聽說姜公子一直將你作為競爭、比對的對手。”
“還有此事?”
姬陽與疑惑地轉過頭來,似乎終於被英平所說的話激起了興趣。
見姬陽與終於有了反應,英平看著他激動地點著頭,滿臉期待等著姬陽與的回答。
姬陽與微微點頭,而後像是自言自語般地小聲說道:“嗯……不錯......不錯…...”
英平差點沒從車上摔下去。
怎麼又一個‘不錯’?這又是幾個意思?看姬師叔點頭的模樣,好像是...對姜長鳴這種行為...表示讚許,亦或是說...感到滿意?
“什麼......?什麼‘不錯’?”
“他能將我視為對手,不錯。”
“不錯在哪兒啊?”
“年輕人,有目標,有信心。”
什麼叫‘年輕人有目標有信心’?難道你自己就不是年輕人了嗎?合著自己這位姬師叔將姜長鳴看成是自己的追趕者,好像長輩看待崇拜自己的後輩一樣,甚至未把與姜長鳴的競爭當一回事兒。
“聽說他這次參加寒試就是為了上山與你一較高下。”
“那是他的事。”
“你就不怕有朝一日被他比下去?”
姬陽與聽到這句,眼睛忽然抬起望向天空,好像在思索這事兒,可也就那麼片刻的時間,他就將目光收回,搖了搖頭鄭重其事地說道:“希望不大。”
“......”
看來這天是沒法聊下去了。回憶起來長安路上這位師叔一本正經的‘自我介紹’,那口吻好像對寒門三師兄這個人懷著無比崇高的敬佩與無限的崇拜,在得知他自己就是姬陽與、姬陽與就是他自己後,英平對這位三師叔的第一反應就是自戀!而且是極其自戀,自戀程度讓英平都自愧不如。而今日的這番對話,更是讓英平肯定了這點,只是有一點讓他感到很奇怪——
三師叔所有的話語都是用著很平常但卻很認真的語氣說出的,彷彿在陳述某種客觀存在的事實,以至於聽到最後,英平都有一些相信這種‘理所當然’,就像是太陽要從東邊升起西邊落下這樣理所當然,就像夏天要變熱冬天要變冷這樣理所當然。
或許......自己這位師叔說的確實是真的?英平沒由來的冒出這麼個念頭,難道自己被三師叔感染了?還是說自己對三師叔的崇拜所致?亦或是這些日裡來聽到太多關於三師叔的‘天才’故事,不自覺地就選擇了相信?
......
我何時才能像三師叔這樣強大?何時才能像輕描淡寫地說出這些話?
想著想著,英平不禁怔怔出神,開始思考其此行寒門求學的意義,隨後,又有些嚮往山上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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