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君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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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噹噹”，清冷的大街上傳來守夜人的銅鑼聲，“天乾物燥，小心火燭。”此時已經是子時。

武長空一夜無眠，想去又糾結又在權衡，畢竟江湖上對於這個門派的名聲不太好，但是聽他剛說的武學和奇珍異獸，可以自由無懼，而且給的銀兩也很可觀，也很是心動。如今師姐與自己分開了，而且囑咐自己的事情沒有辦好，正當轉輾反側愁上眉梢時，想到寧葒葉留下錦囊。他也管不得那麼多了取出錦囊，裡面有一封羊皮的卷子，前一段是幾行字，師弟長空，汝讀信時吾往崑崙，天高鳥飛，海闊魚躍，望君錦繡前程，我與江湖皆過客，你將踏空攬星河。

也沒有責備的意思，而武長空的夢斷了他的思戀沒有了，這一刻他不在糾結了，看到最後幾句，青燈古卷，故紙堆中，唯念博翰。這一刻他所有的思戀都沒用了，她記得寧葒葉說過，就算她先認識武長空也不會喜歡他。因為沒有愛情，成親就是痛苦。片刻的歡欲，結束之後呢，二人就分道揚鑣，或者一紙和離書，這種不是成親，那是露水之情。

武長空想起來陸師叔說的那句話，他眼中也是和常人一樣，看到的是寧葒葉的美貌，忽略了其實最重要的思想和內心的共鳴。他不既感嘆，如果葒蓼花在開的時候，看到葒蓼花會不會在想起曾經的師姐呢！

一輪旭日已經東昇，又將是新的一天。

“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渺渺在其中。日升月落空也是空，東昇西墜為誰忙？金銀珠寶也是空，死後何曾在手中？親眷妻兒也是空，黃泉路上不相逢。權勢地位也是空，轉眼荒郊土一封！”

此乃是卜算神常常掛在嘴上的至理名言，他行走江湖多年，闖蕩過大江南北，結交過無數英雄好漢，自然也經歷過無數風霜。傳說他能窺見天機，無所不算，算無不準，號稱天下第一神算。

不過，他可不是隨便替人算命，只要他不爽，就算萬兩黃金擺在他眼前，他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然而要是他想為一個人佔命，那人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即使跑到閻王殿去作客了，他也會窮追到底。

只怕是路邊一個賣雜糊面的小販，可能都有一身高強的功夫，只為求在這龍蛇雜處的地方混一口飯吃。常言江湖人賺來的錢好來好去，這地方多得是敢花錢的大爺。

大街上，人聲鼎沸，這些日子剎羅門引的人為了奪取靈石，將整個江湖濺起了一道道漣漪。當然還不止剎羅門引一個門派還有那水一方和玉面桃花閣你方唱罷我登場。

要是在平常店頭招牌不小心砸下來，只怕就砸死一個武林奇才。可如今在此地看著倒是很平靜，街頭荒涼無多少人流。

不過，卜算神不是為了這個目的來到荊楚大地，而是追隨一個奇妙的人兒來到了這裡，他從漠北追到漠南，再從漠南到苗疆，最後終於到了襄樊，足足苦追了三個多月，終於追上了這個怪人兒。

而此刻，昇平客棧中，這個怪人兒，就坐在他面前，她一身月白色的男子裝束，肌膚如雪，容顏清麗絕豔，瑰唇揚起淡淡的笑容，一雙清秋般澄澈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他，興味頗濃，似乎想見他究竟能玩出什麼把戲。

“卜算神，我是來這裡瞧熱鬧的，可不是想被別人瞧，你到底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半點兒都不覺得自己很怪，反倒是眼前這個卜算神，從三個月前追她到現在，才真是怪得離奇。

“讓我替你算上一卦，算完了我立刻消失，此生絕對不再打擾你，成交？”老子神算的老眼笑眯了。總算逮到她這隻小頑狐了，三個月來的辛苦，總算不全是白費的！

一旁的幾位俠士打扮看到此人，低聲喃喃道：“她的師承，至今卻無人知曉，只知她武功極高，且行事冷酷手狠。而她最深惡痛絕的，卻是那些淫邪之徒，這些人倘若遇著她，決不容情。喪在她手上的採花浪子，迄今已是難以估計。江湖上的人，便給了她一個外號，名喚冷豔天嬌。自然不得知曉。具體叫什麼不知道。”

鄰座的幾位俠士模樣的人竊竊私語，而在一旁的武長空武境大有小成雖然他們悄聲細語，但是他聽到真切。

自從在漠北見到她第一面開始，他就知道她是個女娃兒，教人嘖嘖稱奇的是她一張絕美的小臉，竟然沒有惹來任何好色之徒覬覦，敢情那些人是瞎了眼不成？

再且，她一路上行醫濟世，救了貧窮之人，更是不收分毫銀兩，儼然再世活菩薩，就連受難的牧禽，她都不吝惜施捨自己的慈悲，這一路他跟隨她的身後而來，還見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救了一個誤觸獵人陷阱的和尚，花了三天三夜的時間治療他的腳傷。說起來，那和尚也真是笨得可以。

反正一見到她，他就深深覺得她特殊無比，然而他卻又說不出有何特殊之處，為此他硬是想為她算上一算，瞧她的命格如何與眾不同。

冷豔天嬌聳了聳纖細的玉肩，抿唇一笑，不以為然道：“說什麼此生此世，未免太過嚴重了些。喜好結交朋友，令天就讓你卜上一卦。人生天涯何處不相逢，哪天咱們在哪裡見上一面時，仍是朋友！”她雖不喜歡讓人算命，但是見他一片苦心，就讓他如願以償。

數月以來，在江湖行走，沾染了不少江湖味兒，學會了凡事灑脫，瞭然以對。

“老頭我就是喜歡你這種調調，這朋友咱們結交定了！”他興高采烈地拿出護在懷中的古木卦，為她仔細卜算。

卻是一點兒都不在意卦象，纖手支頤，啜著杯中的清茶，不經心地望著街道上熙來攘往的人群。

午後的薰風教人昏昏欲睡，終於忍不住回頭看著卜算神，打了個呵欠道：“還沒結束嗎？我困”見到他異樣的神色，叫她的話不禁梗在喉頭，頓了一頓，才道：“卜算神，用不著太認真吧！”

卜算神捻著唇邊花白的鬍子，皺起了眉頭，眼睛直盯著卦上的異象，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最後大嘆了一聲。

冷豔天嬌跟著他一齊皺眉、一齊點頭、一齊搖頭，靜了一靜，終於忍不住問道：“卜算神，就算是大凶，也請你直說好不好？你這樣怪里怪氣的搖頭嘆氣，我看了很難過耶！”

“奇哉，怪哉！二龍奪珠，雙分天下，這既是大吉之數，卻又隱藏著大凶之災，更奇的是當我想化解這兇象時，無論如何也解不開，想避也避不掉，這兩條龍氣焰極盛，水火不容，一旦交手，勝敗難以預料。葳蕤丫頭，你千萬要當心些呀！”

冷豔天嬌危葳蕤聞言，瑰豔的唇角一揚，輕笑道：“二龍奪珠，雙分天下？聽起來挺嚇人的。卜算神，你究竟為我算了什麼？”

卜算神又嘆了一口氣，拿起卦上的銅錢放到她纖柔的手心中，盯著她清麗美絕的小臉，語重心長地緩緩吐出兩個字，“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