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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吻復活未殘留記憶,不知前世被怎生屠殺,卻因懼怕外來者之凜凜殺威,始終在洞口徘徊不敢輕離。
麗陽花魅提醒道:“三色光芒釋放妖氛,強化戰力之效顯著,彼若堅守,不宜強攻。”燕辭同樣投鼠忌器,害怕出手不知輕重,沒的拆毀了入口。
情勢變作熬鷹局面,彼此消耗兇性,看誰先疏忽。
洛伊百般挑逗,甚至把吞下去那顆毒丸吐出來又彈又滾,盡情勾引。
幽吻六隻妖瞳豎作綠線,冰冷刻毒的仇焰燻熾無比,卻偏偏隱忍不出。
大眼瞪小眼相互熬著,進或者退全然無路可走。
僵持許久,洛伊眼皮支愣,竟像枚小掛件似的,雙手雙腳抱著燕辭腕部呼呼入睡。
花魅苦笑道:“看來令友不足指望,想進洞需另覓他法。”
“有顧忌難免生畏,這般呆望著怕要耗到明年。”燕辭道,“不如嘗試一搏,有無仙緣儘量痛快些。”
花魅略加沉吟,附耳商議數語,頷首道:“就依燕兄之見。”其言出如風,當即展動身影,持碧水笛凌空點刺綠蛇。
幽吻妖性澎湃,蜿蜒一遊,渾身沐浴在邪魅的綠光裡,蛇冠粲然,瑩如溫玉。忽爾光霞鳴動,在綠光外揚起一座薄而透明的光罩。
光罩韌性極足,受寶笛下擊之勢而輕微凹陷,隨之迅猛反彈。
花魅馭氣空翻,足踢虛雲再俯衝而下,時見其雲裳飄飄、羅袖翻浪,寶笛投射出七八條錐影施襲。
“噗噗”的連響聲如擊中甲革,光罩上旋渦沸湧,將破未破。
其時,燕辭身若飛絮,執六根清淨竹飄悠悠閃現在光罩外,掌指一抹棒身隔空一推,竹杖輕易刺破旋渦躥進綠光裡。杖尾一翹,急颼颼朝幽吻獸七寸打下。
綠蛇昂首一纏,齒邊兩支毒液凝固的綠箭朝外激射,怒吻張合,死死咬住竹杖梢頭。
燕辭後仰身鼓唇一吹,吐一朵紫雲託飛綠箭,隨之腳步微錯,數縷清罡灌注竹杖,一翻腕,歪歪斜斜把綠蛇挑出洞口。
幽吻嚇得一呆,慌忙解開蛇纏欲逃。
三蛇守陣,生死協同,紅黃蛇見狀急忙趕援。殊不知竹杖表裡清罡遊走,眨眼間裹住蛇身傾力壓擠,把綠蛇碾作綠霧。隨後笛與杖分進配合,在短短數息內斬殺紅蛇,不容幽吻繼續耍賴。
第三重秘境裡鼻息如雷,一位面如潑靛,鋸牙鉤爪的怪物臥地酣睡。
羅剎!聚集罪惡的鬼怪,擅長飛空或地行,體堅如鐵,迅捷非凡且貪食人肉。
三色光束外符文繚繞,屬密閉的通道,據花魅所言,擊敗羅剎即可開啟。
燕辭害怕軟噠噠滑膩膩的蛇妖,遇見羅剎卻半點不怵,喝道:“貪睡的怪物,快起來切磋切磋。”
羅剎鬼登即清醒,一骨碌翻身坐起,獠牙畢露,目赤如燈。望見生人陰惻惻一笑,展開肋下肉翅飛撲來襲。
燕辭斜提六根清淨竹,開步橫掃,青芒湧溢。
羅剎眼見迎面受杖,倒縱而退,隨之虛影連動,剎那間閃落在燕辭背面,猩紅舌一吐下刺顱蓋,欲吸腦髓。
燕辭屈膝遁閃,道指變換,周圍杖影如雨,數團碧霞忽忽飛旋,連環切打。
咣噹!金屬交擊聲爆響,伴隨一串火星,青竹輕飄飄敲擊在羅剎舌根上。
羅剎飛空而起,邊捂嘴怪叫,邊振翅鼓下一陣妖風。
那怪風忽東忽西亂吹,經久不散,轉眼在洞窟裡搖起七八道拇指粗細的風柱。
羅剎借之潛隱或遁行,進退陰詭刁鑽,速度快逾光電。
花魅動若輕鴻,攻勢綿綿不絕,如水之柔,其尾隨在後頻出奇招,鋒芒犀利。
狹小的秘境裡銳響起落,羅剎翅帶銀光,不斷閃掠縱橫。
燕辭神態輕鬆,憑藉獨步當世的遁術忽而迎面攔截,忽而銜影轟趕。
羅剎鬼惡名遠播,奈何今日倒了血黴。只因花魅來去數次,早就看破其罩門所在,每每出招俱指要害,燕辭那挨千刀的更是狠毒,一杖一杖差點把它鐵骨銅筋悉數敲斷了!
快不過半炷香時間,羅剎鬼被蹂躪得只剩一口活氣,光束外的符文漸漸散盡,洞口宣告開啟。
清掃護陣獸不算難題,真正的困境是不辨出路。
秘地垂心朝洞口放射三條軸線,寬窄長短相同,中段刻福祿壽三星參宿圖,藍光瑩瑩,法陣密篆玄奧符文,構圖有方、圓及各類折線,極盡繁雜。
洛伊輪流在三座洞口旁揣摩,始終不明其妙,來氣道:“哪路腌臢布的鬼陣,連本座都看得一頭霧水。”
許多事情不懂就是不懂,苦心思索無濟於事,燕辭不得不另寄指望,以念力詢問曇真。
和尚道:“三星幽隱陣洞隱知幽,屬迷陣,多映象或岔道,非佈陣者不知捷徑,需逐步探明。”
燕辭聽信其言,提議朝各洞口俱走一遭,先摸清楚形勢。
說邪門果然邪門,任一洞口都可直通任一重秘地,諸人重複身陷掃帚怪群,或遭逢幽吻,或再遇羅剎,落點隨機,了無規律可循。
嘗試不同組合找路,最終依舊是來來回回的亂轉亂撞,這般蒙著眼睛足足折騰一宿,方寸漸亂。
此等糟心的經歷,花魅近年來曾多次品嚐,不由洩氣道:“若非有輿圖為證,妾身簡直懷疑這是哪路仙修故布的惡作劇,是吃飽沒事幹專門來消遣人的。”
燕辭依次刻下數字標記,道:“經過百餘次進出,可知秘境雖只三重,但映象無數,如此走下去恐無盡頭。”
花魅苦笑道:“也許咱們均非有緣人吧。”邊說朝提步走進紅光,眼一霎,竟邁出法陣出現在初來時的石臺邊。
折騰來折騰去,一切重新回到原點,花魅懊惱道:“或許到了該放棄的時候。”
燕辭亦覺無奈,隨口道:“和尚再不想轍,老子撤軍啦。”
空蕩蕩的山洞裡,曇真蒼老的聲音跟著想起:“貧僧曾細心查驗,此陣盡得三星之妙,變化無窮,非輕易可破。”
燕辭不悅道:“好一句風涼話,還看出點別的麼?”
曇真略顯猶豫道:“據常理而言,紅黃色不乏警示意味,唯綠光常代表生機,氣息迥異,不如嘗試一走。”
花魅見憑空多出一人,驚疑不定,忙問來歷。
燕辭自悔疏忽,解釋道:“非燕某故意隱瞞,而是此僧來歷特殊,不敢亂言。”
花魅道:“令友行藏已露,此時相瞞更有何益?”
同為一根繩上的螞蚱,彼此藏著掖著沒準會壞了事,燕辭見曇真無心計較,故將和尚身份大略一說。
花魅聽說其仙界出身,驚得舌撟不下,喃喃道:“當年大荒墟血戰,世人均知曾有位下界佛修參與其中,原來此事還另有隱情啊。”
曇真沉聲道:“阿彌陀佛,鄙友借貧僧之名為禍世間,奈何老僧只能袖手旁觀,罪過啊罪過。”
陳年舊事,說起來浪費時間,花魅原擬放棄找尋真府,卻被曇真的突然出現惹得心癢難搔,儘管還有些未竟之問,但她明顯顧不上了,急燥燥的提議繼續挑戰。
燕辭來之安之,亦不願就此打道回府,簡商數語,提步再闖密窟。
聽從曇真之言,沿綠光進沿綠光出,最終察覺還是個餿主意。
一重二重三重地再到出陣,迴圈往復,像遊噠鬼一樣木然行進著,似乎永無盡頭。
當燕辭耐性磨完的時候,眼前豁然開朗,置身處居然是座三進院落,青霞靄靄,仙靈氣極其充盈。
苦尋不覓的三星洞府猛地露出真形,花魅激動尤甚,一時不能成言。
此洞坐落山腹之中,卻不知在何處折射著自然光線,呈現出一派明淨綺麗的風光。
進宅門,一抹異香縈繫鼻間,尤其獨特。
影璧畫仙遊千里圖,瑤庭玉峰,瑞雲萬朵,盡情勾勒著霽風朗月的壯麗河山。畫裡百仙御雲同行,笑意粲然,一片祥和氣氛。且仙相飽滿生動,形態出塵。
花魅頓生入仙之感,驚歎道:“仙家氣象卓然而現,果非凡夫俗子可以想象。”
過垂花門,內院鋪雨花瑪瑙為路,潔淨無苔。
抄手遊廊環抱兩畦藥田,遍植赤紫青白諸色仙芝,種類逾百數,天香自然,可惜年份略短。
燕辭嘆道:“種芝如種稻,唯有蓬萊的傳說裡方可見此等手筆。”
滿院異霞湧動,香雲盤結,朵朵仙芝溫潤如玉,如腎形如傘形如祥雲狀,通體或皚若冬雪、或蒼翠欲滴,有的紅如胭脂、遍裹火雲,有的紫煙流轉、靈動嫵媚。
花魅燦然一笑道:“觀賞難以盡興,不如掘之。”
燕辭亦笑道:“此言甚妙,餘生漫長,恰可搬回家裡賞玩消磨時間。”
洛伊捂嘴哼哼道:“論裝蒜的道行,燕公子真是首屈一指。”
其見此間未佈設任何禁制,任由仙芝孤零零生長,不由眉眼揚歡道:“看來三星洞主堪稱一介善人吶。”邊說邊喜滋滋近前採摘,仙芝無比嬌貴,不及觸碰,身外數株芝草即化作煙雲消散不見。
洛伊懵了圈,回首訕笑道:“姑奶奶身屬花木之精,取藥必有獨到處,本座就不獻醜啦。”
花魅尚未言語,曇真忽然催促道:“芝草受不得驚嚇,挖掘必費功夫,晚些取無妨,不如看看院深處是否藏有重寶。”
花魅和洛伊忒不樂意,捂在懷裡的東西才算寶貝,見之不收,長腳跑了豈不後悔!
燕辭悠然道:“諸位是裝佯呢還是眼瞎,藥田擺明是兩丘息壤,直接挪走不省事麼?”餘人聞言,不禁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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