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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蠟燭……”

李莫愁容顏嬌羞,急忙捂住胸襟衣領,阻止馮驥向內探索。

馮驥一笑,道:“亮著不好?”

“羞死人了。”

無奈之下,馮驥轉身便要吹熄蠟燭。

卻在這時候,忽聽外面一聲吟誦。

“月兒彎彎照九州,有人歡喜有人憂。幾家夫婦同羅帳,幾個飄零在外頭?”

來人聲音蒼勁雄邁,這聲音清晰,宛若就在耳邊響起。

馮驥微微皺眉,神色冷了下來。

李莫愁也是蹙眉,道:“這大喜的日子,怎麼還有人前來鬧事?”

馮驥拍了拍她的滑膩大腿,冷聲道:“我出去看看。”

身形一閃,馮驥已然躍出房門。

卻見逍遙莊前廳的屋頂上,站著三個人影。

此時林玉也一躍而出,看了一眼馮驥。

“這幾人內力很深,是你仇家?”

馮驥冷聲道:“不知道,不管是誰,今日來找本座麻煩,本座都不會給他好臉色。”

卻見那三人各站一處,左側那人身形一躍而下,口中喊道:“恭喜馮島主大婚啊,老叫花子沒什麼貴重禮物要送,聽聞馮島主也會我丐幫降龍十八掌,不若老叫花子打一套這門掌法,權當賀慶兩位了。”

馮驥聞言,頓時一挑眉:“你是洪七公?”

那老叫花子嘿嘿一笑,並不回答,瞬間欺身而進,一掌拍來。

這一掌,正是降龍十八掌之中的‘震驚百里’!

馮驥瞧他十指,果然少了一根,此人必是九指神丐無疑了。

而洪七公一上來,便以降龍十八掌之中的‘震驚百里’招呼自己,並非隨意而為。

顯然他是聽說了自己那得意弟子郭靖,便是敗在馮驥這一招之下,故而一出手,便要以此招討教。

他的這一掌‘震驚百里’,要比郭靖老辣許多,掌勢剛猛之餘,卻有餘力迴旋,顯然深得降龍十八掌‘有餘不盡’的真髓奧義!

只是馮驥臉上沒有絲毫震驚之色,神色淡淡,道:“若是平日,你來挑釁,本座倒也讓你了,但是今日本座大喜,你掃了本座雅興,實在不該。”

說罷,馮驥抬起手中,不見他有任何運氣蓄力之勢,直接一掌拍出。

轟隆!

虛空震動轟鳴,巨響炸開。

霎時間,空中陰陽二氣流轉,化作一條如實質般的巨型氣龍,轟鳴撞擊過來。

空中滿是震天龍吟,呼嘯百里!

這才是真正的‘震驚百里’!

饒是洪七公信心滿滿,此時面對遮陽一掌,臉色頓時大變!

口中驚呼:“不可能!”

房頂之上,同時也傳來驚呼之聲。

“洪施主小心!”

“洪兄,小心!”

那兩人同時一躍而起,一同出手!

原本還自持身份,不肯以三對一,不想馮驥一出手,就展現出如此恐怖武學造藝。

他們哪能眼睜睜看著好友喪命,急忙出手支援。

但見一人一指點出,頓時指力轟鳴破空,氣勁流轉,隱隱竟有先天之氣!

另一人手持玉簫,以簫為劍,嗚咽破空!

轟隆隆!

三人合力,卻連馮驥的氣龍罡氣都破不開。

砰砰砰!

三聲悶響,三人同時倒飛出去!

馮驥收手而立,目光凝視著三人。

那老叫花子不提,他自然就是丐幫幫主洪七公。

另外二人,其中一人,身穿青色長衫,面容枯槁,馮驥一眼便能看出,這是人皮面具。

另一人與馮驥卻有一面之緣,身穿袈裟,面帶慈悲之色,正是南帝一燈大師段智興。

中間使簫的那人,身份不言而喻,東邪黃藥師!

馮驥目光冷冽,此時林玉才反應過來,驚叫道:“一陽指?”

她看向那和尚,不由道:“南帝一燈?”

又看向叫花子,喊道:“你是丐幫洪七?”

她沒認出黃藥師,但是這二人,她年輕時隨小姐行走江湖,卻認了出來。

此時無論是洪七公還是一燈大師,黃藥師,三人都內息紊亂,被馮驥一掌打的氣息不穩,癱坐在地上,動彈不得。

這三人,皆是當世絕頂高手,竟是連馮驥一掌都接不下來,三人臉色慘白之餘,滿是驚駭之色。

此時一燈大師才明白,馮驥當初在那破廟之中出手,是真的沒有殺心。

不然任憑他一陽指如何厲害,也救不活一個死人啊。

馮驥冷聲道:“你們三人,也算是江湖有名有姓的人物,竟然在我大婚洞房之日前來騷擾,還有一點品性嗎?”

洪七公運功調養,黃藥師卻是眼中揉不得沙子,立刻反唇相譏:“哦?你也知道大婚之日,不能叨擾,為何人家陸家莊大婚,你就跑去鬧事?”

馮驥目光如電,冷冷看著他:“黃藥師,你是替陸展元出頭?”

黃藥師心頭一凜,馮驥竟然瞬間喝破他的身份,讓他驚疑,暗道此人如何認出自己來。

不過他也算坦蕩,直接冷笑開口:“我黃老邪和那陸展元沒有交情,何必替他出頭?但是我那女兒女婿,可是你打傷的?老夫今日過來,便是為他們出頭。”

馮驥頓時冷笑不止:“為他們出頭?就憑你嗎?連我一掌都接不住,你是來出頭,還是來送死?”

黃藥師頓時大怒,但是卻無話可說,因為他真的打不過馮驥。

他素來行事張狂,我行我素,今日卻遇上了一個比他還要蠻橫不講理的,一時之間,頗為憋屈鬱悶。

這時洪七公運功完畢,終於調息過來,立刻開口道:“天下間什麼都逃不過一個理字,有理走遍天下,馮島主,你殺我丐幫弟子,此事你可承認?”

馮驥淡淡看了他一眼:“你怎麼不說他們先來殺我,被我反殺呢?”

洪七公一滯,立刻道:“他們出手,乃是為了公義!”

馮驥嗤笑:“為了公義?你太高看你們丐幫弟子了。姚進義不過是仗著武功高,肆意決定人生死。”

“還有,你認為的公義,就一定是公義麼?”

“道理都是你們定的?”

洪七公大怒:“保家衛國,不算公義之事?”

馮驥冷笑:“保家算,衛國算什麼?你們衛的哪個國?這爛宋朝廷?趙氏子孫?”

“你……”

“同樣的話,我不想跟你們丐幫多說二遍,大家理念不同,你們衛國,衛的爛宋,你們怎麼不要求大理段氏衛國?”

洪七公瞬間明白過來,馮驥是在說人家段氏是大理人,又不是宋人,需要為你大宋賣命嗎?

他心中大怒,當下怒喝:“你是宋人否?”

馮驥淡淡看了一眼他,豈會不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

當下直接道:“不是。”

就這麼一句,頓時讓洪七公啞口無言。

一肚子儒家大道理瞬間說不出來了。

“話也說了,打也打過了,你們是不是可以滾了?”

“我今天大婚,不想殺人。”

馮驥兩句話,讓三人面紅耳赤,大感難堪。

三人好歹也是天下五絕,到哪裡不是被人捧著?

偏偏馮驥竟然一點面子都不給。

這時一直沒開口的一燈大師忽然道:“阿彌陀佛,馮施主,老僧前來,除了恭賀你大婚,還想請教一事,你如何會我大理段氏一陽指?”

洪七公立刻也道:“我也想問問,你為何會我丐幫降龍十八掌!”

馮驥看著二人,神色淡然:“一陽指與降龍十八掌,是你二人所創嗎?”

二人一怔,都是微微搖頭。

“自然不是。”

“老叫花子可沒這本事。”

馮驥道:“既然不是,為何你們就覺得只有你們算是正宗傳人?”

不待二人說話,馮驥忽然抬手一指,點向一燈大師。

一燈大師連忙伸手欲要抵擋。

然而馮驥這一指,指尖之上,忽然迸發一道凌厲劍氣,呼的一聲,從他耳邊激射出去。

一燈大師瞬間駭然怔住,不敢置通道:“這……這是……六脈神劍?”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我段氏六脈神劍,早在北宋年間已經丟失,你……你怎麼會?”

馮驥忽然一咧嘴:“段氏六脈神劍丟失,可是被段氏延慶太子所為?”

馮驥這話,頓時一燈大師臉色大變。

“你……你竟然連這都知道?”

馮驥哈哈大笑:“因為段氏六脈神劍劍譜,便是本座從段延慶手中奪來。”

眾人愕然,不敢置信的看著馮驥。

“不可能,延慶太子,已是百年前的人物,你……你才多大?”

一燈大師驚叫起來。

馮驥微微一笑,大有深意的看向幾人:“你們以為我多大年紀?”

眾人瞬間頭皮發麻,滿臉驚駭之色。

洪七公更是驚叫到:“所以,所以你的降龍十八掌,是百年前,我丐幫那位叛幫的幫主所傳?”

馮驥頓時目光一冷,厲聲呵斥:“住口,無恥丐幫,你們便是這樣編排我那兄弟?”

“我兄弟離開丐幫時,你們丐幫本來連打狗棒法都要斷絕傳承了!”

“若非後來我兄弟心中仁義,被你等視為異族仇寇,卻還想辦法將這兩門功法留給你們,你們丐幫焉能有今日?”

“洪七公,世人都說你俠義為先,可惜,在本座眼裡,你與我那兄弟比起來,遠遠不如!”

馮驥一番厲喝,讓洪七公愣在當場。

他張了張嘴,問道:“我丐幫武學傳承,是那位……那位留下的?”

馮驥懶得理他,道:“今日本座大婚,不想跟你們廢話,都給我滾!”

段智興與洪七公張口語言,但是面對馮驥冷冽目光,頓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段智興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對不住,叨擾馮島主大婚了。”

洪七公也抱了抱拳:“此事,老叫花子回去會親自調查。”

二人不再多說,這時黃藥師也站了起來,什麼也沒說,只道:“黃老邪技不如人,告辭。”

說罷,三人迅速飛身而起,離開金銀島。

林玉卻急忙與馮驥打了個招呼:“我去盯著他們。”

說著,不等馮驥說話,她已經追了出去。

馮驥皺了皺眉,看得出來,林玉只怕另有事情要與這幾人說。

他懶得再管,心中卻下定決心:“看來上次推演的陣法,得想辦法佈置起來了,真是什麼人都能進我這島嶼了。”

回到屋內,李莫愁早已捂熱了被窩,香肩半露,躺在床上,翹首以盼。

馮驥頓時心情大好,大笑一聲,入了洞房。

……

卻說洪七公三人離開逍遙莊,一路飛馳,到了島上一處僻靜林子裡。

洪七公忽然問道:“你們說,他說的是真是假?世上真有活了百年而不死不老之人?”

一燈大師沉默,道:“老僧辨不出來,只是他會的那門六脈神劍,確實早在百年前就已經丟失。”

“也許是被人撿到,從此傳承下來?”洪七公揣測道。

“此人武功,實在是深不可測,他看起來這麼年輕,便是從孃胎裡修煉,也不該這麼可怕才對。”黃藥師忽然開口。

二人頓時沉默,顯然也想到這一點。

一時間,誰也猜測不出馮驥所言是真是假。

洪七公沉聲道:“我丐幫那件隱秘之事,向來只有幫主知道,此人卻如何得知?”

“你確認他說的什麼叛幫之人,真有其人?”黃藥師問道。

“確認,雁門關外的字,百年來雖然經歷了風霜雨打,卻仍舊留在其上,做不得假。”洪七公道。

三人頓時無言。

忽然這時林中傳來一道冷笑:“堂堂天下五絕,居然在這裡竊竊私語,密謀什麼呢?”

黃藥師三人連忙扭頭,看向來人。

卻見來人,竟是剛才那位喝破他們身份的女子,不禁都警惕起來。

一燈大師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女施主深夜追上,可是有事?”

林玉冷冷看著他們:“你們不認得我?”

三人一愣,相互看了看,臉上滿是疑惑之色。

忽然黃藥師認真的打量了一番,只覺這女人模樣似乎有幾分眼熟。

他仔細回憶了起來,忽然驚‘咦’了一聲。

“是你!”

洪七公與一燈大師都是詫異,看向黃藥師。

“黃老邪,你認識她?”洪七公詫異問道。

黃藥師卻笑了起來:“你們也認識。”

二人驚訝,黃藥師也不賣關子,感慨一聲:“自林朝英女俠逝世之後,便再也沒見過你,想不到當初那個小丫頭,竟然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紀。”

他這番話,頓時讓洪七公和一燈大師回憶起來。

“是你!”

二人幾乎同時驚呼起來,神色不由得複雜了幾分。

似乎都回憶起了第一次華山論劍時的風采。

那一年,大家都是風華正茂的年紀,不想一晃之間,都到了知天命的年歲。

林玉眼中也帶著滄桑,道:“不錯,是我。”

她說完這句,似乎也不知該說什麼,四人一時之間,竟是無言。

片刻之後,只聽黃藥師嘆息一聲:“都老了。”

“阿彌陀佛,念念遷謝,新新不住;如火成灰,漸漸消殞,殞亡不息;決知此身,當從滅盡。”

黃藥師看了他一眼,知道這句話出自《楞伽經》之中,乃是佛陀與波斯匿王對話,波斯匿王對身體衰老的感悟。

洪七公雖然不知佛理,此時也不由頗感物是人非。

當下不禁吟誦道:“人生代代無窮矣,江月年年只相似。”

林玉眼眶微紅,道:“我有事要問你們。”

洪七公道:“你說。”

“歐陽鋒為什麼瘋了?”

三人頓時一怔,不由覺得奇怪。

但見林玉神色不對勁,三人也都是人精,立時明白了什麼。

“林姑娘,歐陽鋒心性歹毒,你何苦……”洪七公有心勸說。

林玉打斷他道:“我只想知道,他為何會瘋?什麼時候瘋的?”

洪七公與一燈大師不肯說話,因為此事卻牽扯到了兩個晚輩。

倒是黃老邪直接冷聲道:“你要做什麼?替老毒物報仇?”

林玉立刻看向黃老邪:“是你逼瘋的他?”

黃老邪冷笑:“是又如何?”

林玉怒視他,深吸一口氣:“能不能治好?”

黃老邪一愣,看了看她,不禁搖了搖頭,身形一閃,直接離去,口中長吟:“問世間情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許……”

顯然他已經看出林玉心思。

林玉臉色微紅,卻倔強的看向剩下二人。

洪七公嘆息一聲:“老毒物逆練《九陰真經》,導致神志不清,藥石無醫,反正我們是沒有辦法了。”

說著,他也不再多說,轉身就走。

一燈大師也微微頷首,道了一聲‘阿彌陀佛’,消失在了林中。

林中漆黑,唯獨留下林玉,眼眶微紅,淚灑衣襟。

誰人不渴望美好的愛情?

親眼見到自己徒兒嫁給心愛的人,她難免觸景生情,想要找回歐陽鋒,親口問問他愛過自己沒有。

可惜她之前找到過歐陽鋒,但是歐陽鋒已經瘋了。

她註定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

“問世間,情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許……呵呵……哈哈哈……”

她忽然吟誦這句詩,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卻又捂臉哭泣。

天可補,海可填,南山可移。

然日月既往,不可復追。

過去的,便永遠過去了。

放不下的人,最為痛苦,林玉無疑便是這樣的。

李莫愁能放下過往,迎接新的感情,故而向陽而生,重獲新生。

她沉浸痛苦之中,執著其中,終生痛苦。

情字難解,意字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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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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