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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商議好計劃,段延慶當即開始實施起來。

他趕往天龍寺,此前數次來此,想要求見叔叔枯榮大師。

然而枯榮大師一直以閉關修煉為藉口,死活不見他。

顯然,他也知道枯榮大師的意思,不見他,自然是不想涉足參與皇位之事。

但是這次不同,他來天龍寺,不是來見誰的,而是要出家。

“阿彌陀佛,你真要出家?”

天龍寺內,本因法師看著段延慶,循聲問道。

段延慶點了點頭,沒有表情,腹語傳聲道:“是,法師,前塵往事,我不想追究了。”

本因頓時笑了起來,道:“你能放下心頭執念,實在是再好不過,這樣,我去請師叔,讓他親自為你剃度。”

當下本因帶著段延慶,來到一個木屋前。

木門開啟,卻見屋內,竟然坐著不少老僧。

檀香嫋嫋之中,一名老僧背朝門口,看不到面容。

但是段延慶一眼便認出來,這正是他的叔叔!

那個拒絕數次,不肯見自己的親叔叔!

枯榮大師!

本因跪地,對枯榮大師道:“師叔,天佑天龍寺,值此大難,我天龍寺又來一位強援啊。”

屋內僧侶詫異,紛紛詢問起來。

“本因,他是何人?”

“本因,此人是?”

本因解釋道:“諸位師兄,他叫段延慶,曾為四大惡人之一,眼下幡然悔悟,欲要在我天龍寺出家為僧,我特來秉明諸位師兄。”

眾僧侶大為驚訝。

“你要出家?”

“果然是一樁喜事。”

“恭喜,你能放下往日塵事,一心禮佛,實在難能可貴。”

……

段延慶掃過這些老僧,見得他們喜笑顏開,恭喜自己。

但是他們絲毫不驚訝自己是延慶太子的身份,顯然這些老僧也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然而之前這些人都將自己拒之門外,分明是不想管自己與段正明皇位之爭。

眼下自己要出家了,他們倒是開心了。

段延慶心頭恨意滋生,段家上下,竟無一人支援自己奪回皇位。

自己漂泊在江湖上這麼多年,受了這麼多苦,回到段家,卻要受這種對待!

憑什麼!

饒是他城府極深,眼眶也不禁微微泛紅,只覺滿腔委屈怨恨,無處發洩。

恨不能毀掉大理段氏全族,以洩心頭之恨!

壓下恨意,段延慶深吸一口氣,腹語道:“前塵往事,不堪回首,弟子自知罪孽深重,只求日後常伴青燈古佛,贖我罪孽。”

眾僧人笑著點頭,此時那枯榮大師也開口了:“延慶,你能想通,我甚為欣慰,過來,我為你剃度。”

當下段延慶拄著鐵棍,來到枯榮大師身後。

枯榮大師緩緩轉過身來,段延慶頓時一驚。

卻見枯榮大師半邊臉肌膚紅光滿照,另外半邊乾枯如骷髏。

他心頭暗道:“這就是枯榮禪功嗎?”

枯榮大師伸出手,放在段延慶頭上,口中道:“今日過後,往日仇怨,煙消雲散,望你了去塵事,一心向佛,多做善事。”

卻見段延慶頭頂上的枯發不斷掉落枯萎,轉眼之際,便成了一個禿頭和尚。

段延慶心頭駭然,暗道:“他的枯榮禪功果然了得,若真要動手,我是萬萬不及。”

“今日之後,你便是‘本塵’,不再是段延慶了。”

“多謝師父。”

段延慶磕頭感恩,心中卻在思考,如何獲取六脈神劍劍譜。

只聽得本因道:“師叔,本來咱們只有五人,六脈神劍無法結成劍陣,如今多了本塵師弟,剛好六人,一人練習一脈,剛好能夠結成劍陣,用來迎戰大雪山大輪明王!”

枯榮大師微微點頭:“不錯,這樣,這一路關衝劍,便由本塵你來修煉。”

段延慶心中驚愕,不明白什麼情況。

只聽本因解釋道:“師弟,你剛入寺,不清楚事情來由,我給你說。”

原來數日前,大雪山鳩摩智派人送來拜帖,欲要借大理段氏的六脈神劍劍譜,去祭奠死去的至交好友慕容博。

天龍寺僧人哪裡肯借,但是聽聞鳩摩智武功了得,當下寺內便全力準備迎戰鳩摩智。

枯榮大師令寺內本因等四人一起參悟六脈神劍,以用來應敵。

然而六脈神劍須得強橫深厚內力才能練習。

這幾人一陽指功夫雖然都達到了三品,但是卻還不夠達到六脈神劍的基本要求。

故而只能各自練習一脈劍法,但是就算上枯榮大師本人,也不過才五人。

眼下段延慶的出現,自然讓天龍寺上下歡喜,六人合練這門功法,組成劍陣。

他們沒人懷疑過段延慶的用心。

畢竟段延慶終歸也是段家子孫,而且又是枯榮大師的親侄子。

段延慶想要的是皇位,天龍寺僧人不理俗務,也插手不了皇族內部糾紛,所以根本沒有懷疑過段延慶有什麼其他意圖。

真的只當他幡然醒悟,要出家了此殘生。

段延慶聽完,心頭頓時大喜。

“這當真是老天助我,我若能練成六脈神劍,何愁不能殺了段正明?”

原來他此番並非真心跟馮驥合作,而是自己也想修煉《六脈神劍》。

他堂堂四大惡人之首,心思深沉,豈會真的與馮驥合作。

此時接過關衝劍的劍譜,開始研習修煉。

這六脈神劍,是以一陽指為基礎進行練習。

段延慶悟性不錯,領悟極快,但是六脈神劍關鍵是在於內力,而非悟性。

他轉頭又去看其他人的劍譜,心中不禁長嘆一聲。

“這六脈神劍威力無窮,但是普通人哪有如此深厚內力,支撐這門劍法運轉?”

“只怕就算是一陽指修煉到一品境界,也難以支撐這門劍法運轉啊。”

“不對,那馮驥小兒,內力驚人,他或許可以?”

段延慶猛然想起,馮驥與他交手,一身內力驚人,一陽指的功力,猶在他之上。

“難道此子早就知道六脈神劍修煉,需要極為深厚的內力?”

“此人究竟是誰?莫非也是我段家子孫,流落在外了?”

他心頭猜測起來,想不明白。

當下只能默默記下劍譜。

然而劍譜複雜,短時間內,想要全部記下,十分困難。

他默不作聲,優先去看旁人的劍譜。

一連三日,他勉強記下三幅。

這日,他正在修煉,忽然聞到一股檀香。

只聽枯榮大師開口:“阿彌陀佛,強敵已至。”

話音剛落,只聽得外面傳來笑聲:“大雪山大輪明王鳩摩智,前來拜會!”

這聲音震盪,蘊含雄渾內力,屋內眾人,皆是心頭大驚。

卻聽得外面傳來一陣陣樂聲,但見一行人抬著一個寶相森嚴的僧人而來。

那僧人身穿黃色僧袍,不到五十歲年紀,布衣芒鞋,臉上神采飛揚,隱隱似有寶光流動,便如是明珠寶玉,自然生輝。

“天龍威名,小僧素所欽慕,今日得見莊嚴寶相,大是歡喜。”

卻聽鳩摩智開口微笑,口中盛讚。

枯榮大師開口:“明王遠來,老衲未能遠迎,明王慈悲,阿彌陀佛。”

兩人打了招呼,卻聽鳩摩智開門見山道:“佛曰:不生不滅,不垢不淨。小僧根哭魯鈍,未能參透愛憎生死。”

“此番前來,實乃當年小僧故交摯友生前之願,想要借貴寺‘六脈神劍’劍譜,焚燒祭奠給好友。”

“當然,小僧自然也不能空口借經。”

說著,他拍了拍手,身後過來兩名番僧,端來盒子。

卻見盒子乃是黃金所鑄,裡面放著三本古舊書冊。

他隨手翻動書冊,感慨道:“這三卷武功訣要,乃慕容先生手書,闡述少林派七十二門絕技的要旨、練法,以及破解之道。”

“小僧願以這三門功法,與貴寺交換《六脈神劍》劍譜,當然,貴寺儘可留下副本。”

他這麼說,天龍寺眾人都心中驚訝,這可是少林七十二絕技啊。

天龍寺若擁有此書,日後天龍寺地位,說不定可與少林並駕齊驅啊。

段延慶也忍不住看向那黃金箱子裡的書冊,心中意動。

“六脈神劍太過晦澀難練,若是能夠得到少林七十二絕技,只怕我的功夫還能更進一步,殺那段正明豈不是更加簡單?”

然而不出意外的是,枯榮大師拒絕了。

“本因,你的一陽指修煉到幾品了?”

“師叔,弟子愚鈍,只修煉至三品。”本因方丈道。

枯榮大師問道:“倘若再給你一百年時間,你能修煉到一品嗎?”

本因方丈頓時滿頭冷汗,露出慚愧之色:“弟子不能。”

枯榮大師道:“咱們自己的一陽指尚自修習不得周全,要旁人的武學奇經作甚?明王遠來辛苦,待敝寺設齋接風。”

他這話自然就是拒絕了鳩摩智。

鳩摩智豈會就此罷休,當下開口道:“既如此,小僧想要領教一番貴寺六脈神劍,也算對慕容先生有所交代。”

此言一出,天龍寺眾僧頓時都是臉色微變。

枯榮大師淡淡道:“看來大師定要動手了,既如此,那我們便以六脈神劍,會會大師的神功。”

話音落下,鳩摩智當即點頭,道:“得罪。”

但見他雙掌抱球,忽然猛地拍出。

頓時空氣之中,傳來焦糊味道,一道炙熱真氣,呼嘯斬出,化作數道,猛然飛向在場僧人。

本因、本參等僧人同時出手,各自施展一脈劍法,抵擋對方的火熱真氣。

這是鳩摩智得自吐蕃國密教寧瑪派上師,傳授的“火焰刀”神功。

火焰刀與六脈神劍,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皆是由內力迸發真氣,打出體外,形成攻擊。

但是火焰刀變化遠不如六脈神劍多,但鳩摩智內力強悍,遠超天龍寺僧侶,故而以一敵五,竟然不落下風。

為什麼以一敵五呢?

因為段延慶並未動手!

卻見枯榮大師等人聯手對敵,然而段延慶遲遲不動手。

枯榮大師看了一眼段延慶,只以為他初學乍練,未能領悟關衝劍。

故而看了一眼之後,便不再關注。

幾人交手,真氣比拼,段延慶心頭一動,此乃天賜良機。

當下他忽然起身,身形陡然轉動,以極快的速度,分別抓走眾僧面前的劍譜。

“叔父,強敵在側,劍譜我先帶走,以防落入外族之手。”

嘩啦!

他腹語傳音之後,猛地撞開窗戶,身形爆射出去。

在場之中,沒人會想到段延慶突然出手,搶走劍譜。

就是鳩摩智都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不過他極為聰明,心頭立時想到,若是從天龍寺搶奪劍譜,自然千難萬難。

但是從這個殘廢的僧人手裡搶奪劍譜,豈不是易如反掌?

當下他不但沒有收功,反而猛地加大內力,瞬間纏住了準備收手的枯榮大師等人。

逼的枯榮大師無法出手攔截段延慶。

段延慶急速飛出天龍寺,根本不去管下面僧人大呼小叫。

他一路施展輕功,半炷香時間,便飛出數十里地。

“段延慶,你要去哪兒?”

陡然間,段延慶耳邊響起一道輕笑。

段延慶瞬間渾身冰冷,猛然停滯下來,扭頭看向身後。

卻見身後一道身影,高大威猛,身有王者霸氣,似乎早就等在這裡。

“馮驥!”

段延慶腹語驚呼,他沒想到,馮驥竟然會在這裡。

眼神閃爍之下,段延慶道:“正要去與你匯合。”

馮驥輕笑:“是嗎?這條路,好像不是去萬劫谷方向。”

“後有追兵,慌不擇路罷了。”段延慶道。

馮驥點了點頭,沒有理會這拙劣的謊言,只是看向段延慶手中卷軸,道:“劍譜給我吧。”

段延慶卻退後數步,道:“慢,你答應我的事情呢?”

馮驥笑了笑:“我自然不會食言,說過會幫你,自然會幫你。”

段延慶搖頭:“空口無憑。”

“你想要如何?”

“將段譽交給我。”

馮驥微微沉默,問道:“你要段譽幹什麼?”

“如若殺不了段正明,我便殺了段譽。段正明沒有子嗣,皇位很可能會傳給鎮南王段正淳,段正淳只有一子,便是段譽。”

馮驥點頭:“原來如此,這樣,我幫你殺了段譽,如何?”

“不用,我來殺。”

馮驥嘆了一聲:“我抱著誠意來的,你讓我有點失望。”

段延慶冷笑:“別過來,否則我寧可毀掉劍譜!”

馮驥搖頭:“沒人可以威脅我。”

呼啦——!

馮驥身形瞬間消失,段延慶大驚,猛然運轉內功,便要毀掉劍譜。

然而下一刻,他便察覺身後勁風來襲。

當下來不及毀掉劍譜,內力運轉換向,一指點向身後。

噗——

指力破空,發出轟鳴,卻沒有任何反彈力道。

段延慶大驚,急忙扭頭,頓時瞳孔一縮!

沒人!

忽然手臂一痛,頓時肩膀鬆垮下來,六張劍譜卷軸嘩啦落下。

他心頭大驚,扭頭一看,卻見馮驥不知何時,已經在他面前。

只見馮驥隨手一掌拍來。

轟隆!

巨響轟鳴,氣浪翻滾。

段延慶只覺呼吸不暢,胸口氣血凝滯,當下哪裡顧得上卷軸,身形暴退,雙掌接連拍出。

嘭嘭嘭……

一連數掌,卻打不散馮驥隨手揮出去的掌力。

段延慶不斷暴退,一直退出近數十米,這才逃出掌力所籠罩範圍。

馮驥沒有理會他,而是撿起卷軸,一張一張掃視而過。

所有卷軸看完,他神色忽然變得凝重起來。

似乎發現了什麼秘密一般。

當下沒再管段延慶,直接攜帶卷軸,身形一閃,縱身離去。

段延慶眼中露出陰沉之色,卻無可奈何。

“此人功力通神,實在可怖,罷了,今日得罪了他,合作之事,只怕無望了。”

當下身形一閃,迅速離開原地。

過了片刻,一道身影呼嘯而至,正是大輪明王鳩摩智。

鳩摩智看向四周,微微蹙眉:“有人在此交手,難道還有高手隱藏附近?”

他臉色微沉,正要尋覓,忽然遠處又有聲音傳來。

鳩摩智微微皺眉,旋即冷笑一聲:“天龍寺,不過如此。”

當下身形一閃,迅速離去。

片刻之後,只見枯榮大師帶著天龍眾僧追至。

枯榮大師臉色陰沉,道:“分散去找!務必找回劍譜!”

“是,師叔!”

……

馮驥身形呼嘯,轉瞬之間,已經回到無量劍宗鏡湖宮。

他與鍾靈,已經搬回鏡湖宮了。

馮驥開啟六脈神劍劍譜,目光掃視經脈圖形,沉吟起來。

手背為陽,手心為陰,肢體內側面的前、中、後,分別稱為太陰、厥陰、少陰;肢體外側面的前、中、後分別稱為陽明、少陽、太陽。

六髒為陰,六腑為陽。六條手上的,六條足上的。

手上六條稱為六脈,且左右對稱,右手五指加上左手小指為一套,左手五指加上右手小指為一套。

馮驥仔細看著劍譜,上面內力執行路線,繁雜多變,然而馮驥卻沒有去關注劍路變化,而是分析起這六脈神劍的運轉之理。

“以六髒六腑為源,內力為輔,行走經脈……若是這些真氣引而不發,不會傷及身體麼?”

這些真氣,按照劍譜所載,執行完之後,其實都成了內力劍氣,若是引而不發,對人體定然有一定程度的損傷。

便如同一根小劍殘存體內,跗骨之毒一般。

馮驥轉而想到,段譽之所以能練成,卻不懼這門功法損傷身體,只怕是以北冥神功,化去沒有射出去的內力之劍。

“奇怪,這門功法,倒不像殺人用的,而是自殘用的。”

馮驥心中浮起這個古怪念頭。

段家先祖,為何自創一門自殘的功法?

還將這門功法當成了段氏一門頂級功法傳承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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