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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雲虎頓時腳步一頓,笑容一滯。
馮驥輕笑一聲,繼續向前走。
趙雲虎頓時反應過來,立時哈哈大笑起來:“有何不可?兄弟你這本是,莫說我這個白虎壇,便是內三堂,外五壇,還不是隨你挑?”
馮驥頭也不回,笑道:“我若當上白虎壇壇主,第一件事,便是要你們都給我加入紫薇堂。”
趙雲虎笑容再次凝滯,幾次都猜不透馮驥心思,讓他心下有些發憷。
馮驥又走了兩步,扭頭道:“來個認識路的!”
王先亮頓時反應過來,連忙道:“我認識,我認識。”
他立馬跑到馮驥前面,給馮驥帶路。
現在他是真的沒有香主的範兒了,反而生怕馮驥真的離開紫薇堂。
趙雲虎這時也反應過來,問道:“伱們這是也要去天微堂?”
馮驥問道:“你們也是?”
“對,江西戰事吃緊,我是特地回來請求內三堂撥款的。”
“江西戰事?”
“你們不知道?明教五散人之一彭和尚在江西起事,其徒弟周子旺帶領弟子,打下了袁州,惹惱了韃子,如今韃子正派兵增援,戰事吃緊啊。”
“他們向咱們求援,我們白虎壇最靠近那邊,本來鷹王已經退出明教,咱們本可以不管他們。”
“但是既然大家都是殺蒙古韃子,那就是友軍,豈能見死不救?”
“可恨韃子騎兵太過厲害,我們折損了不少兄弟,又沒了糧餉,故而趕回來要撥款增援啊。”
馮驥對元末這段歷史並不熟悉,所以並不知道這些戰事。
唯一熟悉的,大概就是五散人的彭和尚彭瑩玉了。
他微微點頭。
趙雲虎好奇起來,問道:“你們來找天微堂是有什麼事?”
馮驥當下也沒有隱瞞,直接說出了紫薇堂的情況。
趙雲虎聽到天微堂竟然剋扣撫卹金,頓時臉上也是浮現一絲怒色。
“天微堂的人欺人太甚了吧?其他事情也就罷了,死去的兄弟們的撫卹金怎麼可以拖延?”
“大家拋家棄子,腦袋拴在腰上殺韃子,為的不就是能讓家裡吃上飯,過上好日子?”
“這撫卹金是兄弟們犧牲之後唯一念想,豈可剋扣?”
“馮兄弟,你放心,這事兒我站在你這邊!”
趙雲虎大聲道。
他身後白虎壇的弟子也紛紛側目,心中也感覺天微堂的人欺人太甚。
死人的錢都要剋扣,這也太過分了。
他們自動代入了紫薇堂弟子的角色。
因為他們也是小人物,隨時有可能犧牲。
那點撫卹金,是他們能給家裡唯一帶來的一點希望。
他們當然不想自己死了以後,也被這樣對待。
當下眾人紛紛大吼起來。
“對,我們支援紫薇堂兄弟們!”
“天微堂欺人太甚了。”
“太過分了!”
……
牛大膽與王先亮聽著這些人忿忿不平的聲音,頓覺這些人順眼了不少。
牛大膽心中更是奇怪,為何以往紫薇堂也受委屈,怎麼不見人出來幫忙說好話呢?
王先亮卻明白其中道理。
以往紫薇堂太窩囊了,被人欺負也沒法還手,沒人撐腰。
一個人,太窩囊了,被人欺負的話,旁邊的人並不會覺得你可憐,只會覺得有戲看。
因為大家都明白,這個人太窩囊,不敢反抗,也沒有反抗的能力。
他們永遠不可能這麼窩囊,自然也不會代入其中。
因為他們有壇主出頭,有首領敢質疑內三堂決定。
紫薇堂不行,王崇光武功不如人,在殷野王面前抬不起頭。
而且以前的紫薇堂,名義上都是由天微堂堂主殷野王代理。
天微堂欺負紫薇堂,那是內部事,旁人哪裡管得著?
現在不同了,紫薇堂出了個馮驥,一個能抗事的高手。
趙雲虎看得出來,馮驥的實力,怕是比殷野王高太多了。
這次紫薇堂,是絕對不可能慫了。
於情於理,他都該站在紫薇堂這邊。
在私,馮驥剛救了他們,這是救命之恩。
在公,天微堂剋扣紫薇堂撫卹金,這明顯不合道義,不符教規,說到教主那裡,天微堂都沒理。
他自然知道該怎麼選。
一行人關係拉近了不少。
很快便進了山,走過山道,立刻便有天微堂暗哨攔住他們。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
兩名暗哨越出,喝住眾人。
王先亮沉聲抱拳,道:“紫薇堂香主王先亮,求見殷少主。”
那暗哨聽到紫薇堂三個字,不禁眉頭一挑,眼中多有不屑之色。
當下淡淡道:“未有調令,不得入堂。你們調令呢?”
王先亮頓時眉頭緊皺,這所謂有調令才能入堂,那是戰時規矩,此時又非什麼特殊時期,要哪門子調令?
這分明是為難他們。
當下他便要發作,卻在這時候,趙雲虎攔住了他。
“王兄,我來與他們說。”
卻見趙雲虎站了出來,神色一沉,冷聲喝道:“放肆!你們是什麼東西?也敢攔本壇主?”
“小子,調令入堂,是戰時規矩,你現在拿這套規矩出來刁難人,是什麼意思?”
那暗哨以為趙雲虎也是紫薇堂弟子,頓時大怒,指著趙雲虎鼻子罵道:“大膽,你又是什麼東西?膽敢在天微堂這裡大呼小叫?”
另一人也冷笑道:“怎麼著,你們紫薇堂不會以為莊舵主被調過去了,你們就真的翻身了吧?”
“我告訴你們,以前你們在天微堂這裡什麼樣,以後還是什麼樣!”
“拿調令來,沒有調令,我看你們誰敢闖山!”
兩個暗哨冷笑不止。
馮驥冷眼看著這二人,連兩個暗哨,都敢瞧不起紫薇堂?
馮驥不知道,他在天微堂船上,打傷了庒大同,此事已經在天微堂傳開了,天微堂弟子對紫薇堂的人,自然更加不爽。
這二人還真不是受人指使,就是純粹發自內心的刁難紫薇堂的人。
趙雲虎也沒想到,區區兩個暗哨,居然這麼囂張。
他一時間都分不清,到底是紫薇堂太過卑微,還是天微堂的人真的這麼傲氣。
當下他也不廢話,直接掏出白虎壇令牌,喝道:“本座白虎壇壇主趙雲虎,你們兩個聽著,老子就是要上山,我倒要看看,你們誰敢攔我!”
他說罷,猛然一個巴掌甩了出去。
啪的一聲,一名暗哨被打的踉蹌摔倒,牙齒都掉了兩顆。
那暗哨臉色發白,驚慌失措的連忙跪在地上,道:“你……你是白虎壇趙壇主?”
另一名暗哨也急忙後退,支支吾吾道:“你……你怎麼不早說?何必冒出紫薇堂弟子,戲耍我等。”
趙雲虎大怒,一把抓起這名暗哨:“你媽的,紫薇堂弟子就該被你們欺負?”
這名暗哨頓時臉色漲紅,說不出話來。
他們欺負紫薇堂弟子,那是內部的事情,外面的人,雖然知道一些,但是也真的沒人管過或者看到過。
這時候當著白虎壇壇主的面,他們怎麼敢如此欺壓紫薇堂弟子。
當下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話來。
馮驥拍了拍趙雲虎的肩膀,笑道:“趙兄,兩個弟子而已。”
趙雲虎怒道:“那也不能這麼輕易饒了他們。”
馮驥笑道:“打他們有什麼意思?”
趙雲虎愕然,沒明白馮驥的意思。
馮驥已經走上臺階,繼續往山上走去。
只聽他淡淡道:“風氣敗壞,是自上而下的。”
“縱使你殺了這兩人,其他人依舊不會改的,唯有他們上面的人害怕……嗯,這個詞不妥,對了,尊重!只有上面的人學會尊重紫薇堂,這些下面的人才會改變。”
趙雲虎微微一怔,旋即臉色微變。
他似乎明白了馮驥的意思,頓時心頭微冷。
今日這天微堂,怕是有熱鬧看了。
當下他一鬆手,扔掉兩名暗哨,喝道:“算你們運氣好,馮兄弟沒跟你們一般見識!”
說罷,他大步追向馮驥,心中暗道,這兩名暗哨,挨我一巴掌,也好過挨馮驥一指吧。
想起馮驥一指點爆呂石平的腦袋的畫面,他心中一寒,已經暗暗為天微堂的人默哀了。
旋即他又有些興奮起來。
“那殷野王平素仗著少主身份,自不量力的在我等面前擺譜,今日倒要看看,他如何面對馮驥。”
當下立刻追上馮驥,大叫道:“馮兄弟,等等我,等等我。”
一群人很快爬上山腰,卻見一座富麗堂皇的山莊出現在眾人面前。
比起紫薇堂在浙東的堂口規模,這天微堂毫無疑問的要比紫薇堂輝煌太多。
但見堂口廣場,有巡邏隊伍來回走動。
大門口更是有幾座箭樓佇立,可以眺望山下情形。
這已經不是一座堂口那麼簡單了,分明可以當做一處軍事基地了。
馮驥一行人上山,立時有巡邏人員上前。
趙雲虎這次不再多說,看著馮驥如何處理。
馮驥沒說話,依舊是王先亮開口道:“紫薇堂有要事求見殷堂主,還請通稟一聲。”
那巡邏隊伍的首領叫做洪峰。
此人除了天微堂巡邏隊隊長身份一職外,還有一個身份。
他還是天微堂舵主,庒大同的記名弟子!
洪峰一聽紫薇堂三個字,頓時眼底冒火。
他冷冷掃視眾人,忽然看到趙雲虎,神色頓時一變,立刻道:“敢問可是白虎壇趙壇主?”
他的身份自然不同於外面的暗哨弟子。
外五壇之一的白虎壇壇主,他豈會不認得?
趙雲虎聞言,知道裝不下去了,索性點頭道:“正是本座,我有要事要見殷堂主。”
洪峰連忙抱拳,道:“我這就命人帶您過去。”
說著,他轉身喚來一名隊員,道:“你帶趙壇主他們進去。”
“是,隊長。”
那隊員看向趙雲虎,道:“趙壇主請。”
趙雲虎扭頭看了看馮驥,笑道:“馮兄弟,走吧。”
他當先往前走去,馮驥他們正要跟上。
卻在這時候,那洪峰忽然長槍一挺,橫在馮驥三人面前。
牛大膽頓時大怒:“你幹什麼?”
洪峰冷笑:“紫薇堂還未通傳,誰讓你們進去的?”
牛大膽立時怒氣上湧,道:“你他媽的,白虎壇的人不是上去了嗎?”
洪峰譏笑道:“你既然知道白虎壇找少主有事,就該知道少主沒空理你們!”
牛大膽氣的臉色通紅,卻也找不到理由。
王先亮也是一肚子火,怒道:“那我們去客房等著總可以吧?”
洪峰淡淡道:“客房有客人了,你們願意等,去山下等去。”
“我去你媽的!”
牛大膽再也忍不住,一張口直接問候對方老孃。
洪峰猛然雙目一凝,宛若利劍一般,看向牛大膽,喝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王崇光死了,便沒人教你們這群蠢貨了?”
“好,今日我便代他這死鬼,給你一個教訓!”
說罷,他陡然一挺長槍,呼嘯橫掃!
這一槍,蘊含了內力,橫掃而來時,空氣轟然作響。
這洪峰嘴裡說著教訓牛大膽,但是一動手,竟是奔著傷筋動骨下死手來的。
而且這一掃,可不是隻針對牛大膽的。
就連馮驥、王先亮二人,都在他的橫掃範圍之內。
牛大膽臉色大怒,運轉全身氣血,手臂肌肉高高鼓起,一掌拍向長槍。
嘭!
一聲悶響,牛大膽頓時雙臂狂震劇痛,整個人止不住的向後滑了出去。
地上傳來咔嚓的聲音,地板竟是都被踩裂了。
那洪峰眼底閃過一絲冷笑,手中長槍並沒有停下,反而繼續運起內力,呼嘯的砸向馮驥二人!
眼看那長槍即將砸來,馮驥單手一抓!
轟!
長槍轟然砸在他的手裡。
但見氣流炸開,馮驥手掌宛若金剛所鑄,抓著長槍紋絲不動!
四周本來在看戲的天微堂弟子瞬間都瞪大眼睛,一個個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那洪峰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一身內力,早已入門,師父庒大同不止一次說他天賦不錯,準備年關時收他為入門弟子。
他平日練習槍法,這一槍,便是一人粗的木頭,都能砸斷。
眼前這人,居然赤手空拳的接住了自己的長槍!
這怎麼可能?
他臉色難看,猛然用力一蹬地面,雙臂狠狠一拽槍桿。
咔嚓!
地面地板都被他蹬的粉碎。
然而那杆長槍,彷彿焊在了馮驥手上,竟是絲毫不動。
洪峰心頭震驚,此時已然發現事情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他看向馮驥,卻見馮驥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一雙眼眸,淡漠的看著他。
彷彿……看一個死人。
“你——你是誰?”
轟——!
回答他的,是馮驥的兩根手指!
隨著馮驥出手,兩根手指赫然破空。
但是速度並不算快,仍舊可以讓洪峰反應過來。
他怕太快了,一招就殺死了這廝。
洪峰臉色大變,急忙撒開長槍,一把抽出佩刀,橫斬馮驥雙指!
鐺——!
佩刀擊中馮驥雙指,發出鋼鐵撞擊的聲響。
那佩刀咔嚓一聲,被馮驥雙指直接洞穿刀身!
馮驥雙指,頂著刀身,攜帶巨力繼續向前。
洪峰心頭驚恐至極,另一隻手猛然按住刀柄,雙手用力前頂。
同時他的雙腿蹬地,欲要將馮驥手臂頂回去。
馮驥眼底冷漠,手臂繼續前推。
洪峰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向後滑去。
地板被生生犁出一道淺淺痕跡。
咔咔咔……
洪峰的佩刀霎時間佈滿裂紋,只聽咔嚓一聲,終於炸裂。
斷刃四射飛出,馮驥左手一揮,頓時化作一團臂影,所有斷刃被他抓在手裡。
下一刻他右臂向前一送,兩根手指噗嗤一聲,瞬間插入洪峰雙目之中。
“啊——”
洪峰發出一聲淒厲慘叫,想要去抓馮驥右臂。
馮驥一咧嘴,手指輕輕一扣。
頓時兩顆眼球入手,再看洪峰,雙目血流不止,兩個血洞甚是駭人!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洪峰痛苦哀嚎,驚恐大叫。
馮驥咧嘴,伸出手道:“哦,找這個嗎?”
他手裡兩顆眼球,咕嚕嚕的轉動,下一刻,他一甩手,直接扔給洪峰。
洪峰內力不錯,耳力過人,竟然下意識的一把接住了。
只是他一摸這兩顆眼球,頓時知道了什麼。
“啊——”
他嚇得急忙撒手,頓時眼球跌落在地。
旋即他又急忙撲倒在地,慌張摸索眼珠子。
“我的,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終於,他摸到了眼珠子,拼命的往自己眼眶裡塞。
疼痛,讓他臉部扭曲。
眼珠子放進去又掉出來,他哀嚎痛哭。
馮驥開口笑道:“呵呵呵,你知道什麼叫狗眼看人低嗎?”
“你既然長了一對狗眼,就不該留著,還給狗不是更好?”
他伸手抓起對方的頭髮,將其提了起來。
問道:“你說說你,現在還要代表我們舵主教訓我嗎?”
“你告訴我,現在的你,還能代表誰?”
“啊——我跟你拼了,我要殺了你!”
洪峰發狂一般,拳打腳踢,砸向馮驥。
每一拳,都蘊含全身勁力。
只是拳頭剛砸中馮驥,便傳來咔嚓一聲聲響。
馮驥的護體罡氣反彈,瞬間震碎了他的臂膀。
一腳踢來,他的腿也立時斷了。
馮驥哈哈大笑,提著他,大步走向巡邏隊。
一身殺氣逐漸浮現,凝視這群天微堂弟子,道:“去,叫殷野王出來見我!”
所有人嚇得面無人色。
震驚而又恐怖的看著這個男人。
就連站在一旁的趙雲虎,此時都心驚膽戰。
他第一次感受到,這世上還有如此恐怖的人!
他心臟急跳,便是教主,也不曾給過他如此恐怖的壓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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