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句流言提示您:看後求收藏(1 一頭鯨,他好愛我,我哭死,七句流言,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白雲市的夜,星空晴朗,機場降落了一架龐然大物。
陳霽行李不多,心思也不多。他一坐進計程車,就專心擺弄起相機,毫不在意闊別幾十天的白雲市。
“你是攝影師?”計程車司機問道,他與陳霽不同,他並非人類,而是妖族,能夠幻化成人形的妖族。
近百年來,藍星的靈力迎來充沛期,一草一木、一禽一獸先修煉成妖鬼精怪,再進一步修煉成人形的可能性與效率都成倍增長。
司機顯然是其受益者。
“嗯,我是攝影師。”陳霽未抬頭,目不轉睛檢視著相機中的照片,嚴苛刪去不夠理想的作品。
燈火通明的夜,司機格外健談:“相機裡有什麼好看的?女朋友?”
陳霽只乾乾笑了兩聲,沒有答話。還真叫人給猜對了,相機裡的確儲存著陳霽女友的照片,鎖屏與桌布都是她。
女友定居在白雲市,就是陳霽離開故鄉的唯一原因,於他而言,沒有誰比女友更重要。
仲夏時分,車窗半開。
迎面撲來白雲市暖意熏熏的夜風,和一絲若有若無的酒精氣。
為這抹酒精氣蹙了不到一瞬的眉,陳霽視線裡就陡然闖入刺眼的白光,鋪天蓋地席捲了整個世界,瘋狂鳴笛的聲音幾乎衝破耳膜——
“小心!!!”
砰——!
剎那間天旋地轉,一輛小型貨車無情斜撞過來,慌亂之際,陳霽護住了懷中的相機。
*
交警與救護車很快趕到現場。
白雲市交通事故的受害者,一般都是人類。
他們生來脆弱,一次傷風感冒都有可能導致死亡。計程車與貨車司機都是妖怪,毫髮無損,事後會承擔劃分到各自頭上的事故責任。
作為事故里唯一的傷員,陳霽被抬上救護車,送往醫院。
他的情況不算太糟,儘管臉上身上有不少血,最起碼意識清醒,還能開口說話。
趁著這份力氣,陳霽艱難撐住眼皮,喃喃請求:“手機,手機給我……”
救護車上隨行的交警一怔,連忙將一部黑色手機交付給它的主人:“陳先生,你不要害怕,我們正在去醫院的路上,振作起來。”
陳霽恍若未聞,將手機解鎖。
如果此刻就是他的彌留之際,他知道自己最該做的事是什麼。
嘟,嘟——
電話接通了。
“阿霽?怎麼啦?”
血液撲進陳霽的耳道,他不得不調高音量,以讓自己聽得清楚,如此一來,救護車裡所有人就都聽到了手機另一頭的動靜。
是喧鬧動感的舞曲,活力十足的女聲,和一道…和一道滿是討好意味的,細弱悅耳的撒嬌聲:
“再喝一杯呀,最後一杯嘛。”
嘟嘟——
心電監護儀工作得孜孜不倦,也遮不住這樣詭異的動靜,陳霽只覺得心跳聲被無限放大,他驚慌錯愕地看了眼手機螢幕,確認自己沒有打錯電話。
……他怎麼會打錯呢?這就是他的女朋友呀,他的女朋友就是這樣。
半晌,陳霽輕輕苦笑,不死心地問:“云云,你在哪裡,在做什麼?”
“我在酒吧玩,當然是喝酒。”
“你身邊是誰?”
他的女朋友似乎很不滿意,不耐煩道:“你怎麼又問啊?你少管我的事,我來酒吧玩玩能怎麼樣?”
是,她說得對,的確不會怎麼樣。陳霽木愣愣望著救護車車頂,他剛遭遇一場車禍,連性命都沒能徹底保全,而他的女朋友居然……
不能怪她,不能怪她。陳霽哄勸著自己,他和云云的感情一直很好,如果不是因為他工作忙碌,常常去往外地,云云也不會去酒吧排遣,況且云云不能未卜先知,怎麼能知道他會出車禍?
云云只是喝酒,就這麼簡單,又沒有發生其他的事,他過問得太多,當然會惹她生氣!即使她真的做了什麼事,也應該怪他工作繁忙,不能經常陪她!
深吸一口氣,陳霽疲憊地露出幾分笑意:“云云,那你不要玩得太晚,早點回家。”
這樣溫柔的話一出來,他的女友也換上一副和緩的語氣:“我知道的,不和你說啦,你也早些休息!”
啪嗒——
通話中止,陳霽仍握著手機不放,就好像知道即便回撥,也只有被結束通話的結局。
交警有一副熱心腸,何況,從專業角度來說,她也希望能聯絡上傷者的親友:“陳先生,你再打一次試試,至少把你出車禍的事告訴她啊。她是你女朋友吧?我幫您回撥?”
陳霽搖頭,放下了手機,無聲抹去滿臉的血淚。
剛才的談話令人浮想聯翩,立時就有護士小聲議論:“……女朋友出軌啦,真可憐。”
陳霽的聽力被低估,聽見旁人的胡亂猜測,他憤然為女朋友辯解:“我既然陪不了她,她去酒吧玩怎麼了?不要造謠!”
救護車裡靜默了一瞬,為陳霽命懸一線時爆發出的生命力驚詫。小護士連忙道歉,未能得到陳霽的諒解,因為對他來說,眼下還有更為重要的事。
他請求醫護人員攙扶自己坐直身子,平靜道:“我想立口頭遺囑……”
*
次日清晨,一隻白鴿落在白雲市第三大道殯儀館門前。它撲稜了兩圈,欣喜地向一名年輕女性飛去。
京乘雲蹲下身子,將帶來的鳥糧餵給白鴿:“以後就沒有了,下次別過來等。”
白鴿好像聽懂了她的話,轉轉漆黑的眼珠,振翅飛遠。
殯儀館的待遇聽起來不錯,實際上並未得到太多人的青睞,大家都覺得從事相關工作不夠吉利。
只有京乘雲例外,她大學讀的是喪葬相關專業,畢業後也一頭扎進遺體中間,成為一名遺體美容師。
昨夜在酒吧玩得過了頭,京乘雲走路時腳下□□,她還沒站穩呢,同事就憂心忡忡地過來通知她:“云云,快去一趟會客廳吧,你可得做好心理準備啊。”
京乘雲再三詢問原因,同事卻始終三緘其口,只叫她別太傷心,儘快振作起來。
惴惴不安地,京乘雲推開會客廳的門。
殯儀館的會客廳,與其他地方的會客廳相差無幾,甚至還因為地點的特殊,多出幾分溫馨意味,綠植、香薰,最舒適柔軟的沙發靠墊,連配色都細心研究過,是最能使人靜心寧神的色彩。
一位身穿制服的警察看見京乘雲,立刻站起身來。
沙發上坐著四五個人,憑京乘雲的經驗來看,這群人應當是逝者親屬。
“您好,京小姐,我是市交警大隊的,這是我的證件。”她就是處理陳霽車禍的警察。
出示證件後,她深吸一口氣,悲慼地說:“很抱歉,您的男朋友陳霽先生昨晚遭遇車禍,在去往醫院的路上不幸過世了。”
京乘雲懵了。
……陳霽?死了?
昨天白天,她還和陳霽透過影片,他笑得尤為燦爛,說今天就要回白雲市,終於能和她見面。昨天夜晚,兩人還在電話裡拌嘴,她發了脾氣,他溫柔地叮囑她早些回家。
她不相信!耳朵嗡嗡轟鳴,腿腳也站不穩,京乘雲勉強扶著沙發坐下,許久之後,才聽見自己難以置信的疑問:“怎麼可能?”
交警將交通事故始末大體闡述了一遍,最後不忘補充:“陳先生在彌留之際,給您撥過電話。”
腦子又嗡得一聲,京乘雲面色發白,說不出話來。
她和陳霽談戀愛的時候就有人勸她,不要和人類動真心,人類短壽又脆弱,壽命就是滄海一粟。她卻說就是隨便談一談,過段時間就分手。
沒想到,一談就是一年時間。
“哦,的確有這麼一回事。”回味起那通電話,京乘雲心裡不是滋味,如果當時她的態度再軟一點,陳霽也能死得舒服些。
正想再說些什麼,京乘雲忽然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
抬起頭一看,憤怒、困惑、失語,每一道向她聚集的眼神都無比複雜。
這些來自陳霽家屬的眼神,叫京乘雲百思不得其解,她身為逝者女友,於情於理,都不該承受這麼多複雜的神色。
交警給出了答案:“京小姐,陳霽先生臨終前交代了口頭遺囑,我和市醫院的醫生都是見證人,另外有錄音為證。”
語畢,她播放了陳霽的臨終遺囑。
“我死後,請將我的骨灰撒入大海。我的存款連同白鷺郡的一套房,全部留給我的女友京乘雲女士。我的轎車,則留給養母陳自華。”
半晌,京乘雲偏頭嚷道:“啊?我?”
全部存款?白鷺郡一套房?
世界上還有天上掉餡餅的事?!
京乘雲尚未從男友意外去世的傷痛裡抽身,就陷入了另一種震撼裡。
天降橫財,她的表情實在很難形容,悲哀裡又有興奮,垮下的嘴角卻伴著明亮的眸光。
交警抿唇:“您有時間後聯絡我,我們一起去公證處做個公證,做好遺產移交的相關工作。”
出於八卦心理,她其實很想再問問,京小姐身為遺體美容師,會親自為男友整理遺容嗎?
陳先生的遺容還算安詳,五官完整,受損不多,即便如此,做女朋友的也是不忍心多看的吧?
事已至此,一直沉默的陳霽家屬,終於按捺不住了。
先站起來的是一位五十歲上下的女士,她容色淡漠,輕聲說:“作為陳霽的養母,我懷疑錄音造假,我想申請調查真偽。”
養子遺產的分配,也是陳家人在十分鐘前才知道,他們無一不震驚,哪有自己死了,把遺產大頭都留給女朋友的!
“當然可以,陳女士,這是您的權利。”交警對陳女士的要求並不意外,“我們局技術科會做鑑定的,您稍後隨我回去一趟吧。”
陳女士點頭,目光挪向京乘雲:“京小姐,陳霽把遺產全部留給你,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她很平靜,不像一個剛失去孩子的母親,可她的確紅著眼眶,連聲音也在顫抖。
京乘雲心情複雜,不知說什麼才好:“陳阿姨,我也很難過。”
是的,她也很難過,陳霽絕對是一個合格的男友,照顧她的情緒,縱容她的荒唐,忍受她的癖好——她怎麼能不難過呢?
可是突然天降一大筆錢和一套房砸在腦袋上,誰的心裡能沒有波瀾——京乘雲總不能大笑出聲吧。
所以“我也很難過”,就是京乘雲最誠摯的表達。
“這就是你的態度嗎!”陳家人裡突然爆發出一聲怒吼,是個身形高大的男人。
京乘雲倍感疑惑,她的態度哪裡不對嗎?
便是懷著這樣的疑問,京乘雲眯了眯雙眸,萬分真誠、萬分疑惑地問:“難道我應該像你一樣,在殯儀館大吵大鬧?”
先是被搶走了遺產,又被戳中肺管子,男人瞬間暴怒,憤憤抄起茶几上的菸灰缸,狠狠投擲!
“啊!”交警驚呼,以為京乘雲即將腦袋開瓢時,竟又不可思議地呼了第二聲:
“——啊?”
這、這,難道是?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