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靠譜的成年上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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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杉澈將視線從窗外收回，不知何時，外面已經下起了淅瀝的小雨。

按照常理來說，三樓的窗外不可能會有人出現，他也不可能在警惕走廊的同時，看清窗戶外邊有什麼。

但這個世界總有人不按常理出牌。

比如那隻漂浮在窗外，渾身溼噠噠，曲線突出的濡鬼。

又比如抽到了百目鬼眼珠的上杉澈。

【百目鬼的單隻眼珠】

【品質：優良】

【用途一：裝備於妖魔化身之上】

【用途二：直接使用，佔據一個裝備槽。若使用時裝備槽不足，則持續消耗使用者靈力。】

【當前裝備槽：1/1】

百目鬼的大眼珠子很好用。

不僅視力極佳，還能以他為中心，在方圓約莫五十米的範圍之內自由移動，旋轉視角。

並且，眼珠的隱匿效果也很不錯。這點在濡鬼現在還沒有發現自己被偷窺了就可見一斑。

不過缺點是眼前會突然多出一個視角不同的畫面。

以至於上杉澈只有在不動的時候才能使用它，一旦開始移動，就會和暈3D一樣，感到莫名的噁心。

至於用途一，現在還沒辦法測試。

“這濡鬼是陰陽師的式神？”

上杉澈聽著樓道中明確朝著這邊靠近的腳步聲，不禁“面露恐色”。

尚不待他推論更多，門外的腳步就停了下來。

上杉澈也恰如其分地深呼吸，在濡鬼靜靜的注視下攥緊手中的帶刺木棍。

緊接著，在門被推開的一瞬間怒吼著使出了王八棍法！

“給我滾開！”

在上杉澈“驚恐”的注視下，粗礪的大手穩當地接住了木棍，緊隨其後的是一副幾乎要將一身警服撐到爆炸的魁梧身體。

可在這具堪稱健美冠軍的肉體上，卻長了一張十分違和的陽光少年臉。

“鬼！鬼啊！”

上杉澈被“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可隨即他又像想起了什麼，色厲內荏道：“我不會讓你過去的！”

健美少年無奈嘆氣，無比熟練地從西服夾層中拿出證件，亮在了上杉澈的眼前。

——【特殊警察：長谷川健】。

“警察？”

上杉澈放下了張開的雙臂，呆呆地道。

長谷川朝他頷首，露齒一笑，說了聲“之後就交給我吧”然後問道：

“南條姐，還有一個呢？”

不待上杉澈回答，對方胸口的無線電中就傳出了個冷淡的聲音：

“在你面前那小子背後躺著。還有，工作時記得稱職務。”

上杉澈瞳孔一縮。

毫無疑問，這位“南條姐”，就是窗外那隻強大濡鬼的主人！

長谷川：“收到收到，少屬大人。”

說罷，他拍拍上杉澈的肩膀：“還有力氣的話，就去把你朋友背上跟我離開這兒。”

“警察先生，我還有幾個朋友……”

“放心，他們也會有人負責的。”

話音剛落，窗外的濡鬼便無聲地飄入室內，讓上杉澈背後一陣涼颼颼的。

式神也算人，沒毛病嗷。

作為一個普通人，上杉澈在長谷川和濡鬼的共同注視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振奮起精神，拍拍臉頰，頗為“費力”地背起了昏迷的璃璃子。

背起璃璃子後的第一感覺，是硌得慌。

重倒是不重，就是上杉澈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正反面了。

……

沒多久，一行人就來到了荒廢校園的外圍。

那裡正有一輛遵循交規，打著雙閃的麵包車。

上杉澈遲疑地問：“警官先生……你不覺得有點奇怪嗎？”

“奇怪在哪兒？”

“明明雨一直在下，我們卻沒有被淋溼……”

長谷川：“這個是日和坊小姐下的雨啦，據說會帶來好運哦。”

“日和坊？”

上杉澈還沒疑惑完，便見到一隻手掌大小，身披淺藍衣裙的晴天娃娃朝他緩緩飛來，最後輕飄飄地落在了他的頭頂趴著。

頓時，他就感到溫和的暖意從體內升起。

長谷川一臉驚奇：“日和坊小姐明明很怕生的，平常見到陌生人就會躲起來。”

“——那說明他有成為陰陽師的潛質。”

是那個無線電中出現過的女聲！

上杉澈下意識地抬起視線。

映入眼簾的，是一位面無表情，雙手抱胸的成年女性。

幹練利落的短髮，一絲不苟的著裝打扮，還有懸掛在胸前的工牌，無一不在說明這是位深耕一線職場多年的上班族。

只不過前部裝甲的曲線過於惹眼了些，漆黑領帶被惡意彎曲，就連內裡白色襯衣都被高高撐起，襯衣的第二顆紐扣緊繃，彷彿時刻在發出哀嚎。

“初次見面，我是南條愛實。”

她沒有客套地伸出手，只是說：“你們安全了。”

一時間，巨大的安全感襲來。

就連上杉澈都不禁全身一鬆，洩了力氣，差點把璃璃子給摔著了。

愣了兩秒，上杉澈才報出自己的姓名。

南條愛實頷首：“上車吧。”

麵包車經過改裝，內部座位不多，但空間格外的大。

除卻主駕駛和副駕駛之外，就只有後方的一排連座了——將璃璃子平放到了車內，上杉澈才爬了上來。

他凝視著少女只著寸縷的裙襬，看了看前排對後方一覽無遺的後視鏡，又看了看坐在後備箱處的濡鬼，還有頭頂的晴天娃娃。

想了好一會兒，還是選擇脫下外套，蓋在對方身上。

孩子長大了，還是給她留點隱私吧。

“上杉同學，你的心理素質著實不錯。”副駕駛上的南條愛實看到這幕後稱讚道，她拿出膝上型電腦：“方便和我們講講前因後果嗎？”

麵包車又在深夜緩緩行駛了一段時間。

南條愛實在點選“儲存”後關閉了文件，她深呼吸，懸掛著的工牌一陣起伏：“事情我已經明白了，待會去做個筆錄，睡一覺就把今天的事兒都忘了吧。”

“我向你們保證，已經沒事了。”

聽到南條愛實的保證，上杉澈凝視著不知何時已經頭腳翻了個一百八十度，把他的大腿當成枕頭的璃璃子。

“那塊通靈板呢？”上杉澈問：“那東西，很不對勁。”

“大概是友愛俱樂部故意流通出來的……”

南條愛實瞬即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她搖搖頭：“之後的事已經和你無關了，上杉同學。”

“怎麼會沒關係呢？”

說出這話的，卻並非上杉澈，而是不知何時睜開雙眼的德川璃璃子。

璃璃子伸手虛握在空無一物的胸口處，彷彿脖頸前的掛墜依舊存在：“無論是熊本，青藤，還是高橋同學都是我的朋友……”

“過於危險。”

南條愛實第一次打斷他人的話語，她面無表情地盯著璃璃子：“普通人不該接觸這些。”

“但總該有些知情權。”璃璃子面無表情，只是語氣黯然：“至少，我不想在他們的父母問我為什麼時一言不發。”

“抱歉。”

南條愛實的聲音依舊毫無波動，像是隻會公式化回覆的機器人。

大量且重複的經驗告訴她這時候一味地道歉，什麼都不說就是最好的選擇，方才已經是嚴重的工作失誤了。

硬了。

璃璃子的拳頭硬了。

“我的工號是2-009-xxx。”

南條愛實微低頭，熟練地遞來一隻工牌影印件：

“如果您有不滿和建議，可以今晚在警局特事處完成筆錄後立刻對我進行投訴，工作人員將在三個工作日內給予您答覆。”

眼見氣氛要不對了起來，上杉澈心念一動，戳了戳璃璃子虛握的手掌：“德川同學，你的右手一直在握什麼？”

“哦，這個是劍道掛墜，沒什麼作用……”

璃璃子的話還沒說完，她就發現自己的手中實則空無一物。

掛墜，不見了。

少女張了張嘴，心中的“劍道”堤壩轟然倒塌。

她的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潤了起來，緊接著蜷起身子，全身顫抖著抱緊了上杉澈的腰部，大聲地哭喊道：

“我還以為自己要被那個可怕的般若吃掉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