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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安然的離開了齊雲山,回首望去,無畏軍所有人都有些恍惚之感。當花彥霖帶著人從峽谷離開時,他們就躲在遠處的草叢中,如驚恐的地鼠一般數著人頭。
整整一千人,還有花彥霖這個不知深淺的高手。若是雙方在谷中懟上,十比一的優勢,無畏軍只能死的不剩下一點渣。
幸好,對方讓出了道路,所有人心中皆是有種虎口餘生的感覺。
「寨主,您是如何說服花彥霖的。」沿著山路一路向下,薛信一臉崇敬的看著吳亙。
「不是我說服他的,他本就作如此想,有想法的人總是會做出些出乎意料之舉。」吳亙騎在馬上,隨意把玩著手中的馬鞭。
「您是說他想放過無畏軍,那不是逆了呼蘭浮衍,與呼蘭家作對,難不成他想……」薛信聲音越來越低,有些不可思議的看了一眼身後高大的齊雲山,就好像那個男人仍在遠遠注視著自己一行人。
「不錯,他想反。」吳亙微微一笑,「他還想借助姬家的力量,如此才會輕易放過了我們。」
「可他怎麼會看上我們,咱現在的情形看起來實在有些恓惶。」
「所以說他這個人聰明,聰明人的眼光自是好的,能看到常人所不能見。風起於青萍之末,浪成於微瀾之間,人交於微末之時,他在我們勢成前下注,放長線,謀大魚,將來的回報不知要翻上多少。」
「唉,這些人的眼真毒,一眼不知望到多少年。如此一來,我倒是對這個花彥霖起勢多了些信心。」
「呵呵,且行且看。他起不起勢咱不管,如果我們無畏軍到鐵手行省站不穩腳跟,看他會不會理我們。今天此舉,不過是人家下的一記閒棋罷了。」
等下了齊雲山,吳亙帶人繼續向北,尋找一處名為野馬臺的地方。按著妤好送來的情報,姬夜會派人在此地等著吳亙一行。
越往下走,地上的花草越發多了起來。一條蜿蜒的小河從齊雲山間流出,向著草原深處蜿蜒而去,陽光灑下,水面銀光粼粼。
在小河一處轉彎的地方,平地赫然出現了一座高臺,如一隻趴著的猛虎,監視著遠處的齊雲山和遼闊的草原。
臺上,有一座荒蕪的小城,這裡原是一座軍營,用來防備白嶺行省進犯。只不過如今雙方多年未起干戈,這座軍營也就慢慢荒廢了,淪為遠行商賈歇腳的地方。
自從這裡立起一面高高的姬字大旗後,商賈們就紛紛避讓開來,讓這座小城重新變得蕭瑟許多。
看到這座小城,吳亙卻是心花怒放。為以防萬一,讓手下先找個隱蔽處等著,自己則和卓克催馬上前。
等到了這座木質城門早已不見、只剩下門洞的小城,剛要上前,城門處出現了兩名身穿鎖子甲的軍卒,喝令吳亙止步。
眼見對方粗魯舉止,吳亙並無半分惱怒,姬兄弟的人嗎,怎麼看起來這麼精神。你看這甲,你看這人,器宇軒昂,霸氣十足,不錯不錯。
「哪裡來的無尾羊,見了爺爺還敢不下馬,滾下來,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一名軍卒氣勢洶洶的走上前,伸手就要抓吳亙。
吳亙用馬鞭輕輕一撥一卷,將此人順勢撥得轉了個圈。
算了,第一次見面,他們又不認識自己,不要和下人計較這些,吳亙面色有些不虞。
「狗一樣的東西,還敢反抗。」那麼軍卒惱羞成怒,嗆啷一聲拔刀出鞘,揮手就向吳亙砍來。
可以看得出來,此人是真下了死手,完全沒有留力,這一刀若是砍結實了,吳亙倒好說,這身下的馬兒可就廢了。
呦呵,姬夜的人這麼不懂事。
一時之間,吳亙心頭火起,也不拔刀,刀鞘前遞輕輕一撥,崩開了對方
的大刀。緊接著順勢輕輕一抹,正好甩在了對方的臉上,將這名軍卒打得身體滴溜溜轉了兩圈,摔倒在吳亙的馬下。
吳亙冷笑一聲,輕輕一夾身下馬兒,戰馬碩大的蹄子踩在軍卒背上,讓其根本無法動彈。
另一名軍卒見狀不妙,掉頭就往小城中奔去。吳亙也不攔著對方,依舊氣定神閒的坐在馬上,小心控制著馬的力道,免得真把地上的這小子給踩死了,讓姬夜的臉上不好看。
「大膽狂徒,敢對姬家出手,不想活了嗎。」隨著凌亂的腳步聲,從城中出現了一名年輕的牧人,身穿一身白衣,手持一把長劍,腰間繫著絲帛腰帶。
吳亙坐在馬上,臉色越發難看,難不成姬夜變心了,回到了昆天洲就翻臉不認人,那自己千辛萬苦到此是為了什麼。
眼見吳亙無動於衷,這名牧人剛要發怒,忽然想到了什麼,試探著問道:「你可是二少主所說的那個什麼吳亙?」
「然也。」吳亙坐在馬上,面如寒霜。
那名牧人眼睛轉了轉,馬上換了一副笑臉,趕緊上前牽住吳亙的馬,「罪過,罪過,在下姬楠,在此恭候多日,終是盼得吳公子到此。方才實是眼拙,怠慢了吳公子,萬請恕罪。」
只是他口稱罪過,舉止之間卻是看不出有多少歉意,甚至眼底還不時瞟過一絲鄙夷之意。
吳亙看了對方一眼,卻也不想同這種小廝置氣,翻身下馬,隨手將韁繩扔給了姬楠,揹著手大大咧咧向城中走去。
姬楠看著手中的韁繩,面色僵硬,甩給旁邊的人,趕緊將地上的那名軍卒放了出來。
「姬夜何在。」吳亙老神在在,打著官腔。
「二少主正在寒陸城恭候公子。」姬楠咬了咬牙,陪著笑臉跟了上來。
「嗯,你可知我與姬夜的交情?」吳亙停下步子,斜睨姬楠。
「知道知道,您二位是在昆天洲打下的過命交情。所以得著公子要來的信後,二少主就吩咐小的,馬不停蹄趕到此處,不接到公子不準回去。」姬楠在一旁小心應對。
「好,我還有些人,煩勞一併安排一下吧。」吳亙順手將馬鞭塞給姬楠,邊走邊打量著這個小城。
舉目望去,小城一片殘垣斷壁,不少的土牆已經坍倒地上。這裡的房子多是土坯房,經過風吹雨摧,很多已經殘破。
在小城的中央,卻是矗立著唯一的一座磚房,只有一間大小,但開間很大。這應是當初軍營議事的地方,此時卻已改了住房。
吳亙徑直走到這座房前,探頭一看,裡面打掃得倒是頗為乾淨,不知被什麼人給砌了一張炕,炕上還擺著被褥。只是被褥已被開啟,顯然有人在此居住。
「姬楠,咱什麼時候去寒陸城。」吳亙轉頭問道。
「這自然是全憑公子做主,但我家二少主對公子舉踵思慕,盼著能夠早日相見,還是儘早出發為妥。」姬楠此時也大概摸清了吳亙的脾氣,微伏著腰笑眯眯道。
吳亙點了點頭,「行,那歇息一日再出發吧,這些日子趕路也是辛苦了。」走到土炕前皺了皺眉,「這是什麼人的被子放在這裡,香唧唧的,換了。」
說著,吳亙也不客氣,直接坐在炕沿上試了試軟硬,忽然看到姬楠仍在屋中,「姬夜可曾讓你帶什麼訊息。」
姬楠小心看了看外面,將門輕輕掩上,「臨行前二少主吩咐,若是見面後吃不準,可問一下,當日在何地首遇。」
吳亙微微點頭,這就對了嗎,「血塔首遇,共遊大遺。」
姬楠雙手抱拳,「與二少主所述無誤,吳公子,二少主說了,他由於諸事纏身,不能親自過來相迎,還請公子見諒。」
「好說好說,他來不來無所
謂,酒來就成。」吳亙隨意的擺擺手,指著炕上的被褥道:「也不知道誰的被子丟在了這裡,替我拿走吧。」
姬楠面色有些難看,這可是自己的被子啊,就這麼被趕出去了。上前抱起被子走到門口,吳亙忽然又吩咐道:「順便送些酒食來,這些日子就沒安生吃頓飯。」
姬楠臉色陰沉,等轉過臉時已是笑意盈盈,「吳公子請稍待,馬上遣人送來。」
看著其背影,吳亙冷哼一聲,仰頭躺在炕上,舒服得擺了個大字。這麼些日子風餐露宿,還是這炕頭來得舒坦。
不一會兒,姬楠帶人送來了一桌酒食,躬身退了出去。菜不多,但做工頗為精緻。酒一罈,甫一開啟便香氣四溢。
很快,卓克帶著薛信等人也來到了此處,原本空蕩蕩的小城頓時熱鬧起來。這座小城雖然屋子不少,但多已坍塌,完好的有一部分已被姬楠所帶的人佔用,剩下的房屋並不能滿足無畏軍所需。
吳亙正在屋中大吃大喝,門輕輕敲響,薛信、張武陽等人走了進來。
「坐坐,來嘗一嘗這姬家的飯菜。」吳亙連連招呼著幾人。
薛信等人就在桌邊蹲了下來,也不客氣,折了幾根樹枝權當筷子,幾人邊吃邊聊了起來。
「寨主,這些人好像看不起我們啊。」一杯酒下肚,哈鷹就有些按捺不住,低聲抱怨起來,「明明有些屋子可以擠一擠,硬是不給我們住,好多兄弟今晚只能找一處避風處露宿。」
吳亙手中的筷子停了一下,臉色有些陰沉,眼神變得狠厲起來。
薛信見狀趕緊勸解道:「寨主不必過於在意,這種事情應是很正常。想想這姬家也是行省領主,與呼蘭家族平起平坐的存在,對於我們自然會存在輕視之心。
此時到了他們的地盤,當能忍則忍,免得壞了我們大事,壞了寨主與朋友的情義。等咱有了實力,那別人自然會高看一眼。」
哈鷹此時也有些後知後覺,曉得方才自己的話有些不妥,趕緊補臺道:「薛統領說的是,小看就小看,咱又少不了二兩肉。等有一天咱發達了,他們想高攀還攀不上呢。」
「就是就是。」卓克等人面面相覷,趕緊附和道,現在他們真怕自家這位寨主一個忍不住,跑出去把人家姬楠的腦袋給砍了。
吳亙放下手中的筷子,將杯中的酒喝完,重重放在桌子上,「放心,看在姬夜的面子上,我也不會做得太過。當下,我們是要平安到達寒陸城,把兄弟們安排妥。」
第二日,一行人早早用過餐,便和姬家的人一同上路。這次姬楠帶了有五十名護衛過來,隊伍一下子有了百餘號人,浩浩蕩蕩一路向著東北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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