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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亙與莫支泰相談良久,雙方談攏了諸多合作事宜,如彼此交換情報、私下貿易往來等等。同時,二人商定,明面上兩家仍是敵對關係,必要時吳亙還可以“打劫”一下莫家一些不重要的部落。
但涉及到最重要的問題、也就是被圈養人族的處置上,雙方分歧不小。莫支泰堅決不同意放出所有的人族,只是答應吳亙可以贖人。此事只能以後再議,畢竟初次見面,雙方能談這麼多已是足夠坦然。
臨分別時,莫支泰意味深長道:“若是當初早於他人認識你就好了。”
吳亙微微一笑,“好飯不怕晚,好事不怕慢,期待與莫支家多多合作。”
二人轉身分開,身後只餘下一片黑暗。
人世間的事兒,往往就是這樣。明知對方是一頭驢子,還不得不與之握手,蠅營狗苟、雞鶩相爭,實是無趣得很。
過了一段時日,佐衡路便瘋傳莫支家的訊息,說莫支家本族老祖發瘋、家中遭遇鉅變,幸虧家主莫支泰及時趕回,挽回了局勢,才守住了家業。
只不過,此訊息一出,有人失望,有人驚疑,還有些人蠢蠢欲動。
莫支家經此內外鉅變後,委實安分了一些,行事也不再像以往那麼高調。
於是便有一股匪人試圖對莫支家的一處產業下手,莫支泰親率族中好手,以五十騎破兩百餘騎,殺得這些賊人四下而逃。
大家這才知道,雖然莫支家近些日子有些內外交困的感覺,但老牌家族的實力擺在那,豈是能隨意被人吞下。
一時間,佐衡路的氣氛有些怪異,誰也不敢妄動,誰也在蠢蠢欲動。正在此時,又有一件怪事發生。佐衡路最大的河流亦支河中,有人捕上一個巨黿,背上有五個字,食人者祀絕。
此事一出,加上莫支家老祖的事,人們一時都有些驚疑。後來又有人陸陸續續在河中的魚蝦身上發現了類似的字眼,最小的字竟然是在一隻寸把長的蝦腿上所發現,字小如蟣,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麼發現的。
此事越鬧越大,越傳越玄乎,有人說這是神啟,不允牧人再使用萃噬之法。剛開始的時候,黑塔家還出來闢謠,說此乃有奸人作祟。
但等到黑塔家遠在塔山的族廟匾額上,有無數螞蟻組成了這五個字,一時之間人言籍籍,連黑塔家都不好解釋。
此事一出,人皆言萃噬之法會遭報應,縱然有些人嗤之以鼻,但架不住眾議成林。慢慢的在一些家族外,經常會看到被趕出的人族,這些人身體孱弱,一看就是失了不少精元。
吳亙這段時間過得比較平穩,幾處據點都是欣欣向榮。受傳聞影響,不少家族將自己私藏的無用無尾羊給放了出來,幾經收攏,手下的人族也是多了不少。
這些人耕田織麻,養畜鑄兵,所得再由楊正秘密販賣出去,倒也能維持一幫人的生活所需。
始興村,吳亙正坐在一個虎皮椅上,腿翹在椅子扶手上,手裡拿著一根雞腿,興致勃勃看著新招募的兵卒訓練。這裡面既有人族也有牧人。從一開始,吳亙就特意將二者混合編組,免得兩族心起隔閡。
始興村早已不是原有模樣,四周修築了石牆,箭樓,陷阱,山中新鑿了不少的山洞,裡面儲存了大量的物資,儼然是個堡壘般的存在。加上此地偏僻,地勢陡峭,易守難攻,沒有大幾千人還真不好說能攻下這裡。
當然,若是對方修為高到御空而行的情況下,則另當別論。
“你你你,跟緊些。”吳亙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將手中的骨頭惡狠狠砸在一名正在訓練計程車卒身上。
大夥都已經習慣了這位的作風,並不覺著奇怪,趕緊又緊湊了些隊形。
哈山爬了上來,目前,始興村就是由他在負責,哈大早已安心養老、管一些後勤之事,哈豹則需要跟著吳亙四下征伐。
“楊正大人遣人送來訊息,說安思家告訴他,在兩豨山一帶,有一個人族聚集的地方,此地屬於黑塔家直管,一般家族都不得染指。”哈山說著遞給吳亙一個紙條。
吳亙開啟看了看,上面確實是楊正的口吻。裡面倒是說的清楚,這個兩豨山的人族,都是從天元洲劫掠而來。一代代在此繁衍,竟然也形成了不小的規模。
楊正最後也提議,若是能將這些人收攏過來,那自家的實力定會再上層樓。具體去還是不去,請吳亙自定。
吳亙撓了撓頭,如此多的人族,確實是個意外之喜。這一年多來,自家實力增長是不假,但營中人族的數量增加卻不多。
畢竟人族是各個牧人看管最嚴的家產,大多圈禁於高城堅垣中,自己只能零敲碎打收攏一些。
由於牧人數量眾多而人族較少,除了吳亙、薛信等幾個老人尚且能夠服眾外,其他牧人便對人族有些不忿。如屈通那裡給配了幾個牧人當作下手,便時常有些摩擦發生。
對於此種情形,吳亙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畢竟自已不是話本中的天命之主,王八氣一放,萬族皆服。
其實這種事著實難免,就如一大群猴子裡來了幾個人吆五喝六,猴子豈會服氣。
吳亙又沒有什麼耐心去調和雙方矛盾,只能多找些人族來平衡彼此的比例。所以聽到此訊息,吳亙倒是頗有些動心。
楊正還在衡門港,試著與餘風所在鮫人一族建立聯絡,看能不能打通自已的秘密航路。
吳亙想了想,便決定自已帶著凌雲八騎去這兩豨山一探究竟。畢竟是走親戚,也得讓窮親戚看看自已的實力,否則怎好招徠人手。
說幹就幹,吳亙讓哈鷹和卓克召集齊人,按著情報中地圖所示,九人騎馬向著兩豨山的方向趕去。
兩豨山位於衡門港的東北位置,已是超出了莫支等四家的勢力範圍。按說快馬加鞭兩日便可抵達,但路上還有牧人的一些部落,等繞了一圈抵達兩豨山時,已是三日之後。
看著遠處這個處於兩山之間,只有一個出口,位置十分隱蔽的村寨,吳亙讓眾人停了下來。找了一處樹林,遣了八騎中一名牧人換裝去打探情形。
林中,剩下的幾人圍攏成一圈,吃著隨身帶來的食物。卓克和哈鷹兩個人畢竟年輕,不時相互打鬧著,引得其他人紛紛側目。
吳亙對於凌雲八騎著實是下了一番心血,不僅是裝備最好,而且平日裡無事便手把手傳授一些技藝,所以八騎對吳亙並不像其他人一樣懼怕。
隨手將自已的酒囊拋給身旁的一人,吳亙懶洋洋靠在一棵樹下,看著這些年輕人相互嬉鬧,一臉老父親的慈祥模樣。
很快,那名前去打探的牧人返了回來。按著他所說,這座村寨裡確實都是人族,大略數了一下村中房屋,足有六七千人,這在昆天洲著實少見。
而且村中男女老幼俱全,顯然已在此定居不短的時日,絕非是新近擄掠而來。
吳亙頓時有些好奇,能在牧人的地盤上生活這麼長的時間,不知這些人是如何做到的。
想了想,吳亙讓一行人收拾利落,做好應對的準備,便驅馬向著村寨而去。
整個寨子圍著木製的圍欄,正好將兩座山連了起來。臨近寨子時,看著寨子門口碩大的“兩豨”二字,吳亙總覺著有些彆扭。
“站住,幹什麼的。”村口有兩個持矛而立的青壯,大聲呵斥道。
吳亙右手往上一舉,身後的八騎立馬停在原地。吳亙上前拱了拱手,“兩位小哥,我們並無惡意,只是路過此地,可否拜訪一下族長。”
兩名青壯上下打量了一眼吳亙和身後的人,看到其中既有人族還有牧人,不禁面色有些奇怪。
不過感受到這些人身上難以掩飾的肅殺之氣,其中有一人還是趕緊跑進去稟報。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從裡面走出一個留著三綹長鬚的中年人,身著青袍,生得相貌堂堂,眼角的魚尾紋、微微凸起的肚子讓其看起來與一個普通人族無異。只不過,眼中時而閃過的精光,顯得其人絕不如表面這般簡單。
“這位貴客,在下張道昌,乃是此地族長,不知幾位到鄙村可有何事。”中年人謙遜一禮,抬頭看著吳亙。
吳亙翻身下馬,衝著對方亦是一禮,“張族長,我姓吳,叫吳亙,有些緊要事與族長相商,可方便入內一晤。”
張道昌猶豫了一下,微微一笑,側身相讓,“幾位請。”
等到了村中一處高大院落,八騎自有人接過休息,吳亙卻是隨著張道昌入了正廳。
一進正廳,吳亙就發現屋中正對大門的板壁上寫著黑塔二字,下面的長條案上還擺著蔬果和長香。
張道昌請吳亙上首入座,又讓人送來了清茶,“貴客,請。鄙寨窮陋,倒是有些怠慢貴客了。”
吳亙趕緊擺手,“客氣客氣。”端起茶碗輕輕呷了一口,別說,這茶的味道真不錯,兩口便將茶水喝乾。
張道昌微微一笑,親自起身給吳亙續了一杯。一揮手,已有兩名相貌清秀的少男少女走了進來,擺了一些新鮮蔬果。這二人放下碟子後,並不離開,而是有些緊張的站在吳亙與張道昌身側,隨時準備伺奉。
“貴客高就於哪家啊。”張道昌開口道,身體微微向吳亙一側傾斜,姿態甚恭。
吳亙放下手中的茶碗,順手拈起一個葡萄,“在下從海上來,並不屬於哪一家。”
張道昌一愣,身體坐了回去,“海上來,那為何貴客手下還有牧人。”
吳亙也是一怔,旋即恍然,人族在昆天洲地位低微,只能依附於各家族生存。這張道昌看到自己竟然能統領牧人,估計是把自己想成哪個家族的小頭領了。
“族長,可不可以單獨談談。”吳亙看了看身側的少男少女,微笑著示意道。
“哦哦,自無不可。”張道昌一擺手,兩名少年趕緊向屋外走雲。吳亙發現,這兩人好像鬆了一口氣,腳步輕快了許多。
“貴客,此地無我允許,並無人敢進來,還請直言。”張道昌神色嚴肅了些。
“族長,可曾聽說過無尾賊。”吳亙笑眯眯道。
“無尾賊?”張道昌眼睛猛然睜大,“難不成閣下是……”
“不錯,我正是無尾賊。”吳亙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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