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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園中,叫罵聲四起,這些輸了錢的人,不停向院中扔著雜物,對吳亙咒罵不止。
吳亙將苟嚴身體的灰燼踢散,去門房中取了其遺留下的東西,掉頭出了獸園。
楊正迎了上來,面色關切,“如何,這老小子的手段可有些不太好對付。”
吳亙嘆了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臉,捻下一個幾不可見的黑點,“若不是金身之法,還真不好對付。對了,你看看這可是神教之物,乃是從苟嚴遺物中得來。”說著遞過去一個兩寸大小的銅印。
楊正接過銅印,對著陽光細細打量,點頭道:“不錯,正是神僕所用之印,難不成這小子已經受了神教冊封,看來神教的觸手已經逐漸滲透到了海盜中。
你說,除了活殺幫,這天涯門和鎖月樓是不是也被招攬了過去。若是這樣,我們以後還真有些麻煩了。”
吳亙一腳將一個扔到面前的饅頭踢飛,感受著人群中肆無忌憚的惡意,鄭重開口:“看來我們還真要在珍珠島上呆些時間了,不說把這些海盜拉攏了過來,起碼不能讓他們全盤倒向神教。”
二人和卓克正溜達間,周邊的喧囂聲驟止。吳亙和楊正停下腳步,僵硬轉身。身後不遠處,域九和域十雙手攏於袖中,笑眯眯看著二人。
“哥哥,你終於來了呦,人家可是想你想得緊哪。”域九上前扯住了吳亙的袖子,域十則是不服氣的拉住了另一條袖子。
吳亙看了楊正一眼,轉瞬間已是滿臉春風,笑意盎然,“當日一別,終是心有掛念,歷經千險,終於尋到了你二人。這些日子過得如何?”
“哥哥,我要吃魚。”域九嚥了一下口水,直截了當道。
“可以,沒問題。上次在船上條件簡陋,這次既然來到了天涯門的地盤,不僅是魚,這次哥哥可要大展身手,餵飽你們兩個小肚子。”
“好誒,好誒。”域九高興的拍著手,繞著吳亙不停轉圈。這一幕被街上的其他人所看到,一個個無不驚愕萬分,下巴掉到了地上。
域九和域十的威名,在珍珠島上可謂如雷貫耳。這兩人行事全憑喜好,出手狠辣,不受世俗禮法約束。只要惹上他二人,那就趕緊準備棺材吧。
雖然在珍珠島上二人還收斂些,但島上很多人可都隨其出征過,自然曉得二人的厲害。忽然看到這兩人與吳亙這麼親暱,方才還出言不遜、給吳亙丟過雜物的一些人,頓時覺著頭皮有些發麻,恨不能抽自己幾十巴掌。
域九和域十不管他人的目光,直接將吳亙等人帶向島的最高處,也就是天涯門本部所在。
等到了一處山坡南面的院子,二人停了下來,直接推門而入。
這是一處臨海的院子,院中藉著地勢建有四五間房子。院子一側就是懸崖,順著懸崖上的階梯下去,有露臺可以垂釣。可以說,這裡是整個主島上風景最佳的地方。
此時,正有一個青年坐在院中的一處涼亭下,看著遠處的海面發呆。
“門主,這院子我等徵用了,你且離開。”域九走到青年面前,毫不客氣說道。
青年聞言跳起,看了看域九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滿臉無奈道:“我的右護法,你把我這個門主趕走了,我倒是去哪裡住啊。”
“我不管,到若水樓,到門中議事堂,隨便,這裡我要了。”域九轉頭對吳亙笑眯眯道,“哥哥,這裡沒人了,以後你就住在這裡吧。”
吳亙看了看青年,一時也有些尷尬,沒想到這位就是天涯門的門主,自己一來就把人家給攆了出去。
青年衝著吳亙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道,“在下秦戩,請問這位怎麼稱呼,在哪高就,能讓我家左右護法寧願叛了門主也要心心念念示好的人,想來亦是有獨到之處。”
吳亙笑笑,“在下吳亙,乃是一介武夫,出身嘛與門主一樣,不過做的是地上的買賣,小門小戶的,比不上秦門主家大業大。”
“呵呵,聽說你今天把活殺幫的軍師給點了,倒也有些本事。只不過,活殺幫柯蛟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若你以為搭上了我家左右護法的路子,天涯門就會護著你,那你就多想了。”秦戩揹著手繞著吳亙打量了一圈,陰陽怪氣道。
吳亙輕笑,不在意的擺擺手,“秦門主多慮了,我本就沒有請天涯門庇護的意思。來到此處,是應兩位護法相邀,訪親走友罷了。”
指了指楊正,接著說道:“我二人曾行走於三洲,上山可擒虎,下海可捉蛟,什麼樣的風浪沒有見過,區區一個活殺幫,還真沒有放在眼裡。”
“口氣倒是不小,不管你所說是真是假,但有句話說得好,強龍不壓地頭蛇,到了我這一畝三分地,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趴著。”秦戩語氣不善,手裡把玩著的兩個石球應聲而碎。
“口氣不大,膽氣倒還有些。”吳亙平靜以對,全然不懼對方氣勢,“只希望神教到此,秦門主還是如此說法。聽說活殺幫有意投靠神教,難不成天涯門亦想效仿。”
“你到底是什麼人。”秦戩的臉色逐漸嚴肅起來,“此次活殺幫、鎖月樓齊聚珍珠島,除了重新分配勢力,正是為了相商歸順神教之事,你卻從何處得知。”
吳亙示意楊正取出從苟嚴處得來的銅印和鐵牌,小心遞給了秦戩。
看到秦戩眼中疑竇叢生,楊正眼睛一轉,一臉誠懇道:“門主可能對神教還不太瞭解,在下曾在神教中呆過,對神教規矩自是熟悉的很。
此乃神僕之印,得自於苟嚴,也就是說,這活殺幫的軍師可是給授了神僕的身份。
既然一個手下都是神僕,那幫主門主定然是神官了。看來神教是準備在漲海上設立神廟了。
既然活殺幫幫主是神官,那門主也是嘍。不妨將自己的銅印取出,讓在下為你講解一二。”
秦戩的麵皮一抖,又仔細看了一眼銅印方交還給楊正,猶豫了一下追問道:“有沒有可能主持神廟的是神僕。”
楊正連連搖頭:“斷無如此可能,規矩就是規矩,怎麼能到了漲海上就變了。”
秦戩又試探著問道:“神廟中是否只能有一位神官,可不可能多位神官共主一廟,相商議事。”
楊正捋著自家鬍鬚,仰頭大笑道:“門主想多了,一山不容二虎,一座廟中竟有幾位主事,聽誰的,誰肯聽。若神教真這麼幹了,純粹是挑撥離間幾家。”說到此處,楊正笑眯眯道,“不過呢,在神官之上乃是司祭,管著諸位神官,用的卻是金印,難不成神教給門主的乃是金印。”
秦戩的臉黑了下來,“小子,少暗戳戳罵人,神教怎可能在此設司祭一職。話說,你們殺了這苟嚴,不怕神教追索你們嗎。”
楊正慨然拂袖,身體漸漸直起,“怕,當然怕,要不然我們也不會想著前往昆天洲。但怕就不做事了嗎,就甘心跪伏於神教腳下嗎。”
轉身指著吳亙,“此人崛起草莽,行走於三洲,鬥頑敵,戰異族,戲皇家,殺教徒,由一介庶民成為貴人。目睹神教無道,拋下偌大家業,不顧生死赴昆天聯絡牧人對抗神教。
你說,這樣的人是否可稱一句英雄。我觀門主雖居於荒島,但仍有麒麟之志,又怎會被一區區神官之職招安。”
秦戩雙眉緊皺,負手在院中轉了幾圈,扭頭對吳亙獰笑道:“你們既然敢對神教不敬,就不怕我拿下你們的人頭,送給神教作為進階之資。”
吳亙看著對方笑道:“門主啊,若是你有此等想法,又何必如此虛張聲勢,想來門主也是對歸附神教猶豫未決,所以才會在此獨自思量。”
秦戩搖頭嗤笑,“竟然被你給看出來了,不錯,這次神教有意招安漲海的各個勢力,我天涯門首當其衝。
逍遙了這麼多年,卻要被人套上項圈,當個看門狗,任誰心裡也不舒服。可神教勢大,僅憑天涯門,絕無法與神教相抗衡。再加上有一些兄弟還是想求個出身,作為門主我也不能不為手下謀個出路。
神教準備在漲海上設一座神廟,至於由誰主持,暫且未定,此次三家相聚於此,正是為了此事。如你所說,心中猶豫難決,你說我當如何是好。”
看著秦戩似笑非笑的目光,吳亙直直盯著對方,“初次見面,門主可還信我。”
“若是你能給個良策,信你何妨,若是無計,陪左右護法吃頓飯,就趕緊滾吧,我可以保證,在珍珠島上你二人性命無虞,但到了海上,呵呵,擒虎捉蛟,就看你本事了。”
吳亙走到秦戩面前,意味深長道:“我若是勸說門主不入神教,肯定有把人推入火坑之嫌。這樣吧,秦門主,不妨受了神教的招安,但絕不允另派他人主持此地。”
往其面前湊近了些,吳亙加重了語氣,“特別是活殺幫,斷不能讓他們擔任神官,否則,活殺幫借神教大勢,無論天涯門還是鎖月樓,遲早要被他給一點點吞掉。”
“可此次歸附神教之事,是活殺幫一手操持,神教也只認他們,如之奈何。”秦戩雙手一攤,面現難色。
“那就滅了活殺堂,神教看中的是海上的勢力,收攏過來為它賣命,好抵擋牧人的進襲,可不是看中了活殺幫。沒了這條狗,再換一條就是。”吳亙一臉坦然,絲毫沒因挑撥而有半分難為情。
秦戩聞言,繞著涼亭踱了幾圈,方匆匆走到吳亙面前,惡狠狠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吳亙與楊正對視一眼,朗聲道:“我們是磨刀門的人,此次前往昆天洲,正是想著聯合牧人的力量,共襄反抗神教義舉。”
“呵呵,原來又是一個神教,巧言如簧,不過是想拉著我們與神教作對罷了。”秦戩怫然變色,看向吳亙的眼神也冷淡了些。
吳亙毫不在意對方態度變化,反而上前了一步,“不錯,我們是想拉攏天涯門為我所用,但依著當下局勢,神教兇焰滔天,讓門主答應未免強人所難主。
所以我的想法是,門主不妨應下神教的條件,同時又與我磨刀門暗通,兩個雞蛋上跳舞,以後看哪家勢大就投靠哪家,兩家都不得罪,如何。”
秦戩不由失笑,“有你這樣勸人的嗎,還把人往對手那裡推。”
吳亙正色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若我磨刀門勢力蓋過神教,還要我費這麼多口舌,苦苦相勸嗎。”
這時,域九有些不耐煩了,“你們有完沒完,神教我是不會去的,門主你自已思量。”說著轉頭看向吳亙,“哥哥,我們吃魚吧。”
“好,今天哥哥就使出平生本事,把你牢牢拉在手中,讓秦門主為難去吧。”吳亙不再搭理秦戩,準備隨域九去海中釣魚。
秦戩低著頭若有所思向院外走去,楊正看著其背影,大喊一聲,“門主,神教可是給了你什麼職務,把印拿出一看便知,不妨拿出來讓大夥開開眼如何。”
秦戩一聽,用手捏了捏懷中的一個硬物,腳步快了些,頭也不回離開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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