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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吳亙與頭領爭鬥的時候,楊正與船主等人也向著這些海盜發起了反擊。既然已經撕破了臉,再不反抗只能是徒勞待死。

至於那兩個男童和女童,自始至終只能看到二人的殘影。誰也沒想到,這兩個看起來有些可愛的少年,竟然出手如此狠厲,以至於有些海盜寧願跳海,也不願對上二人。

即使如此,兩人還是不放過這些已經逃跑的海盜,海中不時有鮮血浮起,慘叫聲此起彼伏。最後,吳亙所在這條船上的打鬥聲漸止,海盜船上卻是哀嚎一片。

男童和女童似乎一發動便不準備再停下來,竟然一路廝殺到了對面。不是沒有海盜試圖駕船逃離,可連線著兩條船的繩索,如索命的絞索般,死死拽著海盜船。

吳亙跳下海,將海盜頭領拎了上來。其人身上千瘡百孔,連腿都斷了一根,已是奄奄一息。站在船舷邊,吳亙默默看著對面海盜船的情形,神色有些難看。

楊正一身血跡走了過來,臉色亦是十分凝重,“這兩人好重的殺性,再這麼殺下去,恐怕一個海盜都留不下。呆會若他兩人回來,該怎麼辦。”

吳亙歪頭看了看楊正,“能打得過?”

“夠嗆,即使打得過也追不上,恐怕到時候船上很多人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楊正看著船上肢體殘缺的屍首,心有餘悸。

“打不過就好生供著,清理一下甲板。”吳亙掉頭走向甲板,嘎嘣,一不小心踩斷了一根掉落在地的手指。看了看腳下,吳亙微微一頓,“走,先抓魚去。”

“抓魚?”楊正一愣,旋即恍然。這兩個童子打累了肯定會餓,餓了就會想吃東西。

很快,在船主的帶領下,甲板上的屍首被一一扔到了海中。除了海盜的,這邊也死了七八號人。這也是難免的事,刀劍無眼,混戰中,總會有倒黴的傢伙。

連線兩條船的繩索被砍斷,人們臉色蒼白,不時打量著對面的情形。

吳亙下水親自抓了兩條大魚上來,因為扔了不少屍首入水,吸引了不少的魚兒跟在船後,這倒是省了不少氣力。楊正看著那兩條魚,忽然腹中一陣蠕動,有種乾嘔的感覺。心裡暗自發誓,打死也不吃這兩條魚。

正忙碌間,對面的喊叫停息,終於歸於平靜。

楊正忍不住站起身來打量,海盜船上沒有一個人影,顯然已是被全部殺光。看著這慘烈一幕,不由身體發寒。想著這兩位殺神還親了一下自已,不禁暗自驚訝,當初是誰給了自已膽量,竟然敢接下這兩位的香吻。

忽然,有巨大的碎裂聲響起。海盜船上的桅杆斜斜倒下,竟然被生生折斷。接著,此起彼伏的木頭碎裂聲不斷傳來,海盜船漸漸有些歪斜。

船主臉色陰鬱的來到正忙著刮魚鱗的吳亙身前,“對面的船要沉了,應是被那兩人給硬生生打穿了船底。”

吳亙的動作停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卻是又重新忙活起來。“對了,弄些酒過來,呆會請客。”吳亙忽然對已經轉身的船主說道。

船主一怔,“酒自是沒問題。”說著指了指地上的海盜頭領,“這人怎麼辦。”

吳亙將手中的魚翻了個身,斷刀上已經沾了一層魚鱗,“這人怎麼辦不是我們所能決定的,看他們的意思吧。對了,呆會讓所有的人都老老實實呆在船艙。”

船主答應了一聲,卻是趕緊去安排。

清脆的鈴鐺聲響起,如索命的魂音,從遠處飄蕩而來。兩雙紅鞋停在了吳亙的身邊,鞋上已是被血浸透,遮蓋了原來的顏色。

吳亙輕輕抬起頭,縱然自己已經歷諸多慘烈場面,此時亦是有些走神。

面前的男童和女童渾身血跡,血如蚯蚓般在其潔白的臉龐上滑下,雙目卻沒有絲毫波動。如此詭異違和的情景,就這麼出現在眼前,讓人心底不由生出一絲涼意,就好似夜間驟然看到了棺材鋪子門口的童男童女一般。

“餓了吧,魚馬上好。”吳亙將頭低下,繼續埋頭處理手中的魚。

兩名童子蹲了下來,雙手托腮,死死盯著吳亙手中的魚。甲板已無一人,殘留的血跡還沒有來得及清理,四下除了風聲濤聲,就只有吳亙刮魚的刺啦聲。

噹啷,楊正一不小心,手中用來穿魚的鐵棍掉落在地。在如此的環境中,聲音是如此的驚心動魄,大驚之下,楊正頓時渾身冷汗直流。

“你去再釣些魚,我怕不夠。”吳亙若無其事對楊正吩咐道,後者如得到大赦般奔向了船尾。卻是又想起魚竿仍在艙中,只得又急急奔回去取。

火燒了起來,很快魚肉的香味傳出,混合著船上的血腥味,形成一種甜絲絲卻又令人噁心的奇怪味道。

“來,請用。”吳亙將兩條魚遞了過去,又順手拍開了兩個酒罈。

或許是真的餓了,男童和女童毫不客氣,也不顧忌手上的血跡殘肉,伸手抓過魚就嚼了起來。

吳亙自已取過一罈酒,邊斟邊飲,默默看著眼前吃相兇猛的二人。

船緩緩開動,與海盜船漸漸分開。過了一會,再回頭看時,偌大的海盜船已徹底傾斜,半個船身沒入水中。

等一條魚下肚,楊正及時將新釣的魚送了過來。吳亙邊動手炮製,邊試探著問道:“不知兩位怎麼稱呼,此行去往天元洲所為何事。”

男童和女童對視一眼,那名漂亮的女童忽然咯咯笑了起來,聲音清脆,“我叫域九啊,他是域十,我們是天涯門的。”

說完,又死死盯著吳亙手中的魚兒,注意力全部被吸引了去,不再搭理吳亙。

天涯門?吳亙有些差異,方才那些海盜也曾說過自已是天涯門中人,為什麼域九、域十還要下這麼重的死手。

“來,可能用些酒。”吳亙取了兩個酒盞,分別倒滿,推到了二人的面前。

域九、域十卻是看都不看,仍舊目不轉睛盯著火上的魚兒。

“敢問天涯門是何大宗,宗門又在何處。”吳亙感覺今天這話談的頗為難受,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沒有多少回應。

“天涯門就是一群海盜,你想入夥嗎。”域十抬起頭,烏黑的瞳孔中沒有任何表情。

吳亙一怔,擺了擺手,“不必了,我還是老老實實做我的良民吧。對了,那個人怎麼辦。”說著指向躺在地上的海盜頭子。

“那是個假的天涯門呦,扔了餵魚吧。”域九看都不看地上的人,手指一動,本已垂死的海盜頭子身體猛的一彈,卻是當場死去。

吳亙不由無語,原本想著,以後這條航路自已肯定會經過,若是能收服個內線,來回也能方便些,沒想到域九卻連這最後一個海盜也不放過。

這倒黴的海盜頭子,估計是想借用人家天涯門的名號,不想卻遇到了正主。怪不得域九、域十出手這麼狠,連船也不給人家留。

“哥哥啊,你做魚真好吃,本事也不錯,不如與我們一同迴天涯門吧。”域九突然出聲,雙手將腮幫子擠的高高鼓起,眼睛眯的如月牙一般。一不小心,一滴口水落到了地上。

對方已經邀請了兩次,看著域九天真無邪的笑容,吳亙忽然身體一寒,感到了一縷若有若無的殺意。感覺自已若是直接回絕,說不得下一刻這兩位就會毫無徵兆的發起攻擊。

就好像一個自私的小女孩,既然得不到自已想要的玩具,那就不妨毀了它。

真氣微微運轉,吳亙緊緊攥住了穿魚的鐵棍,“哥哥還有很多事要辦,若是有機會,肯定會到天涯門走上一遭,到時再請你吃烤魚。”

“好的呢。”域九甜甜答道。吳亙感覺那股若有若無的殺意消失不見,不禁暗自鬆了口氣。

沉悶而無趣的魚宴在域九、域十吃了八條魚後終於結束,看著兩個如小孩模樣的傢伙,親了自已一口攜手離去,吳亙緊繃的心神終於放鬆下來,手中如手指粗細的鐵棍已不知何時被自已扭成了麻花。

船繼續往前航行,越往前走,海上的船卻來越多。按著船主估計,再過五六日,船就可以抵達天元洲胡不與國。

這一日,吳亙照舊起來釣魚,忽然遠處出現了一列龐大的船隊。這些船俱是白色,船堅甲厚,船頭上立著醒目的金烏雕像,浩浩蕩蕩、劈波斬浪向著遠海駛去。

“這只是神教的地方艦隊。”楊正的聲音在身旁響起,“再往天元洲的腹部方向,還有更為精銳的大船。神教與牧人交戰多年,自是積蓄了不少的力量。吳亙,你若是與神教開戰,面對的就是這樣的對手。”

看著遠去的艦隊,吳亙沉默不語。面對這樣的龐然巨物,不免會讓人心生絕望。

若使神教大宇中傾,除了外力,還有就是內在的矛盾暴發,此行去昆天洲,除了藉助牧人的力量,必須多集聚一批如楊正這樣的人,從內部撬動神教的根基。

前路艱難,唯有一步步前行。

待艦隊離開後,吳亙與楊正商量了一下,準備在入港前將餘風放下,畢竟入胡不與國要勘驗通關文牒,無法給他安排一個妥當的身份。而且此時放下,也不怕鮫人再來報復,與之交好,將來在海上說不得也有個助力。

在問清了餘風家族的位置後,吳亙等人與餘風就此告別,並贈送了一些禮物。

餘風站在船頭,衝著吳亙和楊正拱了拱手,“兩位,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的真實身份如何,但這些日子相處,隱隱感覺兩位對神教有所圖。

若是有用得著鮫人的地方,不妨言語一聲。雖然神教厭我鮫人,不準鮫人上岸,但在海上,鮫人可是不怕他神教,打不過噁心也要噁心死他。”

吳亙輕輕拍了拍其肩膀,“說不得日後真有需要借力之處,到時還請能相助一二。”

“好說。”餘風翻身躍入海中,等落入水中時,已是重新化為人首魚身狀,紅色的鱗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揮了揮手,餘風長長的魚尾一晃,鑽入水中消失不見。也許剛開始的時候,餘風只是想著能夠順從活命,而與吳亙等人虛以委蛇。但相處時間長了,年輕人身上那種挑戰權威、不甘於寂寞的心思,倒是讓他真想與吳亙等人合夥大幹一場。

雖然這裡也有暮的一些功勞,但它也只能是讓餘風更快的接納吳亙等人罷了。

人的神魂最為很奇妙,任何一種魂術都不是萬能的,很難真正改變一個人的認知。只有真正與之傾心相交,兩相接受,才是最為成功的魂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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