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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中,吳亙訕訕的將手中童子放下,仍舊抱在懷中,一臉諂笑道,「只是想著嚇唬一下,沒打算真摔的。」廢話,又不是沒有見識過這女子的厲害,傻子才會硬槓。
女子好似反應有些慢,過了半天才將頭轉向吳亙,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你們是北洲人?」
吳亙一愣,對方的這雅言說著有些蹩腳,半晌才反應過來,「正是正是,路過寶地,多有打擾。」接著嘴往懷中努了努,苦笑道,「這位是不是可以放下來了。」手中的童子越來越重,吳亙只覺著自已的臂膀都要被撕裂了。
愣愣看了半天,女子方才微微頷首,「雪童,不要胡鬧了。」童子聞言咯咯大笑,衝著吳亙做了個鬼臉。
手中的童子突然變輕,吳亙猝不及防之下,雙手將童子高高拋起,直奔殿頂而去。
眼見童子飛出,吳亙臉色煞白,這要是把人給摔死了,自已還能走出這座大殿嗎。情急之下,眼睛盯著仍在空中的童子,雙手伸出,腳下跟著移動,想在其落地前接住。
童子在空中劃了道弧線墜下,吳亙緊走幾步,卻不防腳下撞著了什麼,一個趔趄,身體飛出。咚的一聲,吳亙重重撞在了女子身上。
看著微露詫異的女子,吳亙尷尬的趕緊起身,可越著急越容易忙中出錯,腳下冰面一滑,順手抓住了女子衣服。可能是女子衣服不太結實,也可能是吳亙手勁太大。
刺啦,女子衣服被扯下了一些,如脂般的雙肩顯露了出來。此時,吳亙的心神有那麼一瞬間是空白的,馬上意識到,自已做了一件多麼恐怖的事。
驚慌失措之下,吳亙鬆開雙手,試圖從女子身上爬了起來。可對方的衣物不知是何種材質所制,滑膩異常,吳亙順著對方身體滑下,手胡亂舞動之時,扯住了女子手腕上的紅繩,繩上繫有一個小巧的鈴鐺。
剛一接觸鈴鐺,吳亙心神不由一震,一道強大的衝擊在心神間迴盪。魂火劇烈震盪,識海現,魂曲起,眼前一片蒼茫。
曲聲迴盪間,吳亙感覺自已就像一根絲線,在虛無一物的空中扭轉飄蕩。前方,飄來了一條紅色的絲線,緩慢而靜謐的飛過,就如同溪水中的一根髮絲,悠閒的隨波逐流。
兩根絲線相遇,相交,彼此纏繞於一起。隨著魂曲的起伏,翩躚起舞,盤旋縈繞,無休無止。絲線起舞間,吳亙感覺自已的心神一陣悸動,一種難言的舒妙感覺傳來,讓人沉醉於其中不願醒來。
大殿中,眾人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一切。吳亙不知道吃的熊心豹子膽,抱著女子久久不願起身。剛剛落於女子身後的雪童,黑色的眼睛瞪的越來越大,嘴張的能塞下自已的拳頭。
「吳亙這是當眾調戲良家女子嗎,太過份了。」寶象有些憤憤不平。
「登徒子。」這是鳳兒下的結論。
橋班高高豎起自已的大拇指,「看來吳亙命族一行,已是放飛了自已。」
雪童尖利的聲音響起,兩條絲線倉皇舞動,試圖與對方分開。可越忙越亂,絲線反而纏的越發緊了。終於,在費了莫大功夫後,才堪堪分了開來。
吳亙終於從迷惘中醒了過來,看著眼前有點不知所措的女子,連滾帶爬站了起來,手裡還拿著被扯下的紅線。
雪童在震驚中走了過來,伸手取走吳亙手中的紅線,茫然的回頭看了一眼女子,又看看吳亙
女子眉頭皺起,殿外的風雪也大了起來,晶瑩的雪花飛進殿中,先是一小朵一小朵,柳絮般的輕輕飄揚。然後越來越多,一陣緊似一陣,風絞著雪,團團片片,紛紛揚揚,頃刻間風雪迷漫了整座大殿。
輕輕整理了一下自已的衣衫,女子緩緩起身,身體直直穿過面前的冰桌,款步姍姍,來到了吳亙的面前。平靜
的眼神中,有了一些驚懼、憤怒,還有些猶豫和迷惘。
無聲無息間,女子如影子般穿過了吳亙的身體,原本凝實的身體化為虛無,就這麼目不斜視一步步走向殿門口。所過之處,眾人紛紛讓開。白髮隨著風雪飄動,漸漸融於殿外無盡的風雪中。
雪童不知所措的站在同樣不知所措的吳亙身邊,猶豫片刻,將手中的紅繩往吳亙的手腕系去。吳亙嚇的一縮手,雪童突然憤怒起來,如同猛獸般惡狠狠盯著吳亙。只要吳亙再推辭,下一刻就會撲了上來,不死不休的那種。
吳亙有些畏縮的伸出手,雪童輕輕將繩子系在了吳亙左手手腕上。打量了半天,似乎是對自已打的這個結十分滿意。接著,雪童衝著吳亙咧嘴一笑,身體化為一片風雪,向著殿外飛去,所過之處,地上的雪紛紛飛起,如一條雪龍,呼嘯著衝出大殿。
呼的一聲,大殿的門重重關上,風雪聲也戛然而止。大殿中漸漸暗了下來,水從月等人神情複雜的走到吳亙面前,打量著其人手腕上紅色的繩子和青色的鈴鐺。
任誰也知道,這繩子和鈴鐺不簡單,能不能平安走出雪山,就得看當下繩子的主人吳亙了。
看著眾人有些複雜的眼神,又看了看手腕上的紅繩,吳亙嘆了口氣,「方才只是意外,我什麼也沒幹。」
「嘁。什麼也沒幹趴人家身上那麼長時間。」寶象不屑的聲音響起,「雖然你沒有把那女的怎麼樣,但人家剛一進門就按倒在地,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吳亙,以往我看錯你了。無恥。」
鳳兒昂著頭走到吳亙面前,「意不意外我們不知道,但這繩子若沒有什麼說法才讓人意外。我也是女人,這種性子冷淡的女人一旦動了怒,呵呵,那是什麼後果。吳亙,你真攤上事了。」
吳亙的臉蒼白起來,雖然方才那奇妙的感覺自已也說不清是什麼,但總不是什麼好事。「我把繩子和鈴鐺還給她。」試圖將紅繩從手腕下解下,可奇怪的是,這看起來細細的繩子,費了半天勁仍無法扯下,好似與皮肉粘結在了一起。
「怎麼辦?」吳亙有些絕望的抬起頭。.
「用刀子試試?」橋班遲疑著提議,可旋即被幾人憤怒的目光給噴的縮回了頭。廢話嘛,沒看剛才那童子的神情嗎,若是把繩子給損壞了,這六人一鳥恐怕都得死在這殿中。
「吳亙,我覺著你還是與那女子好好談一談,找個妥當的法子,能不打儘量不打。」水從月正色道。
「是啊,我覺著我們可能真的打不過。對方既然只是把我們關在這裡,並沒有進一步舉動,說明還是有的談的。我覺的,那個姑娘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吳亙你又是嘴兒甜的,不行哄......」齊合目光有些閃爍,難得這個老實人出這個餿主意。
忽然,齊合只覺著後背一涼,轉頭看到鳳兒想要刀人的目光,趕緊義正辭嚴道:「吳亙,不管怎麼說,你非禮人家總是不對的,男人要負起自已的責任,萬不可作出什麼負義之舉。」
「行行行,都是我的錯。你們這些沒良心的,出事就要我就個孕男出頭,還有沒有同情心。」吳亙嘟囔著,走到門口準備出去尋那女子解釋一下,可拉了半天這門卻絲毫未動,轉頭一攤手,「你們看,不是我不去,人家不讓出去。」
眼見無法出門,六人也只好在殿中安歇下來,吃些乾糧,靜待女子的審判。
一直到天黑,女子也再未回來。
坐在冰冷黑暗的大殿中,吳亙摩挲著手腕上的鈴鐺,面色有些凝重。這個不知名的鈴鐺不知道是何物,自已第一次觸控竟然直接現了識海,起了魂曲。
雖然現在好像和普通鈴鐺一樣,沒有什麼反應。但總有一種感覺,這裡面沒有這麼簡單。而且,有鈴鐺在手,自已莫名
有一種安心的感覺,原本神魂小人被毀後的不安一掃而空。
正思索間,寶象的聲音響起,「你們說,這地方這麼大,可怎麼沒見幾個人,那是誰建的這座殿。而且,那女子我總覺著不像人,倒好像是鬼魅一樣的存在。
對了,是不是真的是積年女鬼,到了晚上要來吸取我們的陽氣。」說著,寶象看向吳亙,「吳亙,你怎麼竟招惹這些邪門的東西,我覺著等回了趙國,你得找個風水先生好好看一下了,弄個護身符什麼的。」
「護你個頭,我可是魂師,什麼魑魅碰到我還不躲的遠遠的。」吳亙沒好氣說道。忽然寶象哎呦一聲跳了起來,「誰,誰砸我。」眾人看傻子一般看著寶象,不知道對方抽什麼瘋。
「真有人打我。」寶象委屈的捂著臉,四下搜尋出手的人。眾人看其神色不似作偽,也不由有些緊張起來,各自操起了兵器。
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傳來,殿中忽然明亮起來,四個童子憑空出現在眾人身前。童子中,有一名正是白日間那個雪童,看其打扮,正好是兩男兩女。
四名童子蹦跳著來到吳亙身旁,縱身一跳都掛在了吳亙身上。有人坐在頭頂,有的踩著肩頭,嘰嘰喳喳說著。不時用手摳摳嘴,摸摸臉,十分好奇的模樣。
吳亙倒也是聽出來了,這些童子說的是大遺洲的一種通用語言,當初在命族的時候也學過一些。這些童子似乎是在點評自已的相貌,而且看起來還比較滿意。
這種感覺,就好像有人相親,對方家人專門過來瞅瞅樣貌。「可以了吧,適可而止啊。」吳亙把正撕扯自已頭髮的一名童子拽了下來。對方笑嘻嘻的摟住吳亙的脖子,鼻子湊了過來嗅來嗅去,轉頭對其他三名同伴說了一句。
忽然,四名童子的身體重了幾倍,吳亙的身體被壓的重重倒在地上,無法動彈。童子們在吳亙身上爬來爬去,不時用鼻子嗅過,相互之間議論著什麼。
寶象捋起袖子,剛想上前把這些童子拎開,卻是被水從月一把拉住,「不用管,這些人應該沒有惡意。」
四名童子似乎是商議完畢,紛紛從吳亙身上爬了起來,點點頭走到門口,輕輕一推,殿門開啟,四人卻是又消失不見。
吳亙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對方存了什麼心思。很快,四名童子又出現在殿中,卻是拎了幾隻雪兔扔給眾人,相互嬉笑著離去。臨走時,又將殿門緊緊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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