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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火瀰漫的戰場上,一個頭發披散,赤足麻衣,脖子上掛著骨頭項圈的男子從馬車邊走了出來,“些許魅火,也想逞能。”囂張的對著蒙面人大笑,方才的彈丸正是其扔出。
眼見墨箭手段被剋制,一直坐於馬上、窺視戰場的黑衣人首領,取下身上的弓箭,弓如滿月,搖搖對準頸帶項圈的男人。
一聲尖細的破空聲傳出,箭如流星,眨眼間便沒了影子。
另一邊,脖帶骨頭項圈的男人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的箭羽,臉上笑意猶存。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遠方,不知這箭矢何時洞穿了身體,旋即身體重重倒地,臉上還掛著難以置信的表情。
“小賊爾敢。”又有三人跳出,正是緊隨在馬車旁的面相怪異之人。
領頭之人是個青年,身體一晃,化為豹頭尖爪模樣。另一名中年人則雙手掐訣,身後劍匣中跳出青白兩把長劍,飛於空中,劍光吞吐不定,如毒蛇待擊。
第三人則是一名老者,手持令牌,輕輕一晃,令牌中射出兩道白光,光華覆蓋於前兩人身上,猶如透明的鎧甲。
豹頭青年滿意的舒展了一下身體,厲吼一聲,身體陡然漲大到兩丈多高,四肢著地,跳躍著殺向著黑衣人。黑衣人紛紛搭弓射箭,無數鋒矢飛出,幾成一堵箭牆。
豹頭青年陡然加速,身體左縱右跳,身後齊刷刷落下一排箭矢。很快,青年衝到了黑衣人身旁,一個飛撲,一個黑衣人被從馬上拉下,雙爪用力,手中的黑衣人頭顱被生生擰下。
青年在人群中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全然不作防禦,不時有人或馬倒下。
若有人從側後偷襲時,就有兩把飛劍從天而降。長劍如風,飄忽不定,一道凝光閃過,便有一人落馬。
二人一個近擊,一個遠攻,配合十分默契,轉眼間有十幾人喪於其手。
眼見難以抵擋,黑衣人只得再次取出不多的墨箭,向二人射去。這墨箭想來應是製作不易,不到危險時分這些人不捨得用出。
可是當墨箭落在豹頭青年身上時,覆於其身的光華一陣晃動,原本犀利的箭矢竟然難以刺入。
譁然之下,蒙面人只得紛紛避開。青年見狀緊追不捨,頭頂飛劍如影隨形,轉眼已離開營地十幾步遠。
“快回來,小心有詐。”馭劍之人在身後大喊。
青年舔了一下嘴唇,剛要折身,有六個黑衣人縱馬奔過,背上揹著一個梭形匣子,用手一拍,匣子中飛出一道道黑絲,一到空中便纏攪於一起,化作一張大網,落在了青年身上。
青年在網下拼力掙扎,可黑絲不知是何物所制,竟然將身上的光華割裂,牢牢將青年裹了起來。
“不好,是捕靈網。”手持令牌的老者大喊,“莫要用飛劍去斬,此網可汙飛劍靈性。”馭劍之人趕緊掐訣,飛劍高高飛起。
周邊的黑衣人眼見有機可趁,順著捕靈網網眼,手中刀劍紛紛刺入。眼見豹頭青年性命堪憂,老者悶哼一聲,雙掌合攏,手中令牌飛起,電光繚繞,懸於捕靈網上空。
“落。”老者大喊一聲,令牌中射出幾十道雷電,雷光閃爍,直直擊在捕靈網上。捕靈網是修行人最為痛恨之物,無論對人對器都可剋制,唯有至剛至陽的雷電方能將其破解。
雷電過後,捕靈網化為齏粉消散,周邊的黑衣人橫七豎八躺了一地。
豹頭青年滿身焦黑,奮力躍起,向著營地踉蹌跑去。他的一條腿已斷,渾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創口,就連豹耳也被割去一隻。
兩柄飛劍緊緊相隨,護衛著豹頭青年。終於,豹頭青年靠近了營地,老者和中年人都長出一口氣,準備上前接應。
眼瞅著就要脫離險境,豹頭青年心神一鬆,終是撿了一條命回來。可就在這時,眼前景象翻轉,耳邊傳來驚呼聲,地面急速向著自己飛來。
怎麼會這樣,豹頭青年掉在地上的頭顱滿是迷茫之色,身體裂為四五塊。一道影子在其屍首旁出現,急速向著營地外遊動而去。
“惡賊,休走。”馭劍的中年人目眥欲裂,飛劍呼嘯著俯衝而下,對著地上的黑影刺去。黑影十分靈活,如水蛇般左躲右避,來到了蒙面人首領身旁。
飛劍不依不饒,緊緊追了過來。
忽的一聲,眾人眼睛一花,首領的身影從馬背上消失,再出現時已在空中,手中多了一把墨色長劍。噹噹,長劍急速連斬,兩把飛劍應聲被斬為兩截,掉落於地。
馭劍的中年人面色痛苦,兩把飛劍被毀,自己的心神也遭重創,哇的吐了一口血出來,眼見已失了再戰之力。
首領並不繼續追趕,從空中緩緩飄下,落於馬背之上。
方才的黑影蠕動起來,漸漸化為一個嬌小人形站了起來,“盟主,那壯漢守衛甚嚴,未能進入馬車。”竟然是個女子聲音。
“無妨。”首領平靜無波,遠遠眺著馬車的方向。
黑衣人重新聚集起來,就連那些已受傷之人,也都整齊站立,好似毫不疼痛。
如此一來,就有些難辦了。黑衣人只要不將其軀體碎裂,就有再戰之力。而趙陵這一邊,可是倒一人就少一人的。如此消耗下去,最終人數佔優的還是黑衣人。
方才帶隊衝鋒的重騎軍官已經失了一條胳膊,看了看四周,大喊道:“向起,接替本將指揮,勿要讓賊人接近貴人。”
“喏。”一直在內圈警戒的向起聞聲而出,看了看有些慘烈的戰場,一揮手,內圈警戒的重騎中又走出幾人,糾集其他未死重騎,準備再次衝鋒。
偷襲營地的黑衣人,恢復能力明顯比重騎強悍,甚至一些倒在地上的半殘之人,也慢慢爬了起來,向著馬車方向挪來。為今之計,只有冒死前出,一舉將賊人斬殺方為妥當。
不知這些鴉麵人為何這麼難纏,向起心中暗生懍意。抽出長劍,正要帶隊衝鋒。
“慢著。”身後傳來聲音,侍女捧著一把雕成青鳥模樣的珊瑚走了出來,遞給了方才馭雷的老者,“此物或可剋制對方。”
老者鄭重接過,低頭一禮,“謝翁主。”轉頭對向起說道:“待我施法後,再衝鋒。”將珊瑚高高舉起,老者面色肅穆,口中唸唸有詞,“起。”一聲斷喝,珊瑚上飛起一個巨大的青鳥光影。
青鳥一聲清鳴,飛到空中,身上光點璀璨,散出絲絲縷縷的光線,如蛛絲隨風飄曳。青鳥俯衝而下,飛過那些肢體殘缺,仍在兀自爬動的黑衣人。隨著其經過,這些黑衣人身上飄出縷縷黑煙,終於倒地不動。
青鳥再次飛向那些列隊的黑衣人,所過之處,黑衣人身上均是逸出黑煙。黑煙消散,這些黑衣人顯然萎靡許多,有的人甚至當場倒下。
一直巋然不動的首領眼見不妙,伸手將臂上衣服扯下,露出那烏鴉紋身。咬破舌尖,一口血噴於手臂上,烏鴉紋身動了起來,蠕動幾下竟然脫出手臂,身體漸漸變大,展翅向著空中的青鳥飛去。
一鴉一鳥在空中搏鬥起來,鳥鳴鴉嘯交雜,本是有形無質的幻化之物,竟然也打的難解難分,不時有羽毛落下,落地即消失不見。
黑衣人準備再度衝鋒,卻被首領制止。這些人戰力已失一半,上去只能是白白送死。深吸一口氣,首領發出尖利的嘯叫,聲音傳出很遠,掩蓋了戰場的嘈雜之聲。
很快,遠處傳來紛亂的撲打聲,轉眼間便到了眾人頭頂之上。天空出現了一對對紅色的亮點,猶如夏日螢蟲遊弋起舞。
紅點迅速落下,此時方才看清,這些都是一隻只的烏鴉,紅色的亮點正是烏鴉的眼睛。
空中黑壓壓一片,烏鴉如烏雲般向著營地飛去。
“嘎嘎。”烏鴉發出刺耳的鳴叫聲,聲音傳入耳中,營地中人頓時氣血翻滾,心躁神亂。
感覺就像有人拿著挫刀在使勁蹭剮神魂,這種源於神魂的苦痛,遠比肉體的傷勢更為折磨。
很快,有的人便七竅流血,抱著頭痛苦呻吟。
“魔音。”手持令牌的老者猙獰著喊道,從身上取出一個小鼓,用力擊打。鼓發出的聲音並不大,卻是將鴉鳴壓制了一些,營中的人方才有了喘息之機。
眼見對手反抗,烏鴉鼓譟的更加厲害,有的甚至低飛到重騎頭頂,嘴一張,吐出一道黑煙。直往盔甲裡鑽去。
重騎並不怕刀劍攻擊,但對於這種無形的手段卻是全然無法防護。中了黑煙的人,很快癲狂起來,喪失神智,提著武器亂砍亂叫。
為了躲避這些發瘋的袍澤,其他人紛紛避開,隊伍混亂起來,馬車前的最後一道防線眼看就要被突破。
危急時刻,一道黑影從馬車中躍出,正是趙陵的那隻黑貓。
黑貓淒厲的叫了一聲,那些喪失神智的重騎如遭重擊,身體一振醒了過來。
憤怒的盯著空中肆無忌憚飛舞的烏鴉,黑貓騰空一躍,身體化為一片璀璨的光斑,光斑聚在一起,竟然化成一頭背生雙翼的黑虎。
黑虎身子一抖,更多的黑虎從其身上分出。一群黑虎怒吼著,雙翅扇動,向著空中的烏鴉撲去。鴉鳴虎吼夾雜在一起,天空不時掉下黑羽,在地上覆蓋了一層。
黑衣人首領看了一眼身旁女子,“我去會會馬車主人。”話音未落,身體已經出現十幾丈外。嘭的一聲爆鳴,首領身體再次加速,以至於眼睛都無法捕捉到他的蹤跡。
一把長劍在馬車頂出現,首領雙手持劍,大力向馬車斬下。
噹的一聲,一把磨盤大小的斧子擋住長劍的攻勢,那個時時守在馬車旁的壯漢,雙眼兇狠的盯著首領。
一擊不成,首領並不戀戰,一個後翻再次從側面攻向馬車,壯漢手中巨斧伸出,擋住了馬車。豈料首領此招乃是虛招,身形急轉,長劍刺向壯漢的眼睛。
來不及將斧子收回,壯漢只得用另一隻手臂擋在臉前,長劍刺入其胳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壯漢的胳膊全然不像血肉之軀,長劍刺入十分晦澀,眼見無法再進,首領只得收劍再尋戰機。
一時間,場中人的目光均被此處吸引,車中的趙陵卻毫無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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