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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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天清晨，在讓・克萊布所率領的那支裝備精良的小艦隊準備就緒，啟航追擊那些已然逃走的敵艦的時候。

“塞戈維亞號”早已揚起滿帆，在英吉利海峽那強勁的東風助力之下，遠遠地航行而去。

卡洛來到這個世界尚不足三天，對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塞戈維亞號”這樣的大帆船雖遠不及他曾在電影《怒海爭鋒》裡看到的那般壯觀。

但當他回過神來，暫且拋開戰爭所帶來的急迫感，踩在由橡木製成的船艙裡，心中卻是無比震撼。

他輕輕撫摸著那黑黝黝的火炮，火炮的觸感細節令人驚歎不已。

金屬表面粗糙且冰冷，指尖所觸之處，能明顯感覺到那些不規整的紋理。

部分金屬已然生鏽，鏽跡斑斑的表面帶著些許毛刺感，摩擦著面板，讓人真切地感受到金屬的厚重。

此火炮使用專門的金屬夾具固定，這些夾具由鐵和鋼製成，具有極強的硬度和夾緊力。

夾具的形狀恰似一個夾子或者鉤子，緊緊地夾住火炮的炮管。

為了進一步增加安全性，夾具上還連線著鎖鏈，將鎖鏈的另一端固定在船艙的結構上。

原來在這個時代，火炮竟然已經存在了！

昨天聽到隆隆的炮聲但沒看到開炮的場景。

卡洛萬萬沒想到，自己第一次摸到的炮，竟然是來自1340年的武器。

“佩德羅船長，這些大傢伙的威力應該很強吧？

為何在昨天的戰鬥中沒有使用呢？”

佩德羅滿臉自豪，放聲大笑著：

“哈哈，小子，你很有眼光。這些火炮乃是我們卡斯蒂利亞的驕傲。”

說著，他走上前，伸手撫摸著炮身。

“雖然裝填起來並不容易，射程也比不上長弓手，但是其威力確實巨大。”

接著，他的神情又變得落寞起來，嘆了口氣。

“我的‘塞戈維亞號’上有足足十二門火炮，原本炮彈數量極多，速度和操縱性都比英格蘭的船要強。

只可惜法蘭西海軍司令胡亂指揮，用鎖鏈把我的船限制住，還幾乎將我的炮彈搬空。”

佩德羅一邊說著，一邊無奈地搖了搖頭，眼神中滿是沮喪。

“第一中隊的戰鬥確實極為激烈，所剩不多的炮彈在開戰不久便已打光了，不然……”

佩德羅意猶未盡地談論著船、炮以及海戰。

卡洛站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心中暗自慶幸自己運氣好，跑到“塞戈維亞號”上當起了“狙擊手”。

他想象著如果真的用近戰武器去搏殺，不禁打了個寒戰，估計早就性命不保了。

“不過法軍司令還真是外行領導內行，倘若讓這些戰船自由發揮，說不定都能擊敗英格蘭人。”

卡洛皺著眉頭，小聲嘀咕著，思緒依舊在四處紛飛。

這時，雷薩里特來到船艙，他的眼神在佩德羅和卡洛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佩德羅身上。

“佩德羅船長，不知你們接下來有何打算？”

佩德羅轉過身，看著雷薩里特，回應道：

“雷薩里特閣下，我們的艦隊如今還不知剩下幾艘船，阿拉瓦伯爵也下落不明。

‘塞戈維亞號’的炮彈已經耗盡，各種武器和船員都損失慘重。”

佩德羅無奈地攤開雙手。

‘塞戈維亞號’就如同一隻被拔了牙的獅子。

我想我們在短期內應該無法再為法蘭西提供幫助了，我打算返回塞維利亞。”

雷薩里特微微點了點頭，目光下意識望向舷窗外波濤洶湧的海面，像是要透過那層層疊疊的海浪，看到艦隊往昔的輝煌。

暗暗輕嘆：這場戰爭的慘烈遠超想象，佩德羅他們一路撐到現在太不容易了。

這些船承載的不光是兵力與物資，更是無數家庭的牽掛、無數戰士的熱血。

作為法蘭西的騎士，沒能帶領大家斬獲全勝，屬實愧疚，但佩德羅還願意坦誠相告困境，沒半句埋怨，這份胸襟與信任，沉甸甸的。

一定要幫襯著他們平安返程，多少彌補點這場大敗帶來的損失。

“佩德羅船長，你們幫法蘭西的這份情，我會一直記在心裡。

那就把我們放到諾曼底的迪耶普港吧，我也可以幫助你們獲得一些補給。”

佩德羅擺了擺手：

“咱兩國是盟友，我也是受阿拉瓦伯爵的命令才來參戰的。

不用這麼客氣，要是沒有你們法蘭西騎士在戰場上拼命，我也逃不出來。而且你的侍從卡洛也很厲害。我們都很感激你們。”

佩德羅與雷薩里特的目光交匯，兩人不約而同地露出笑容，一種惺惺相惜之情在空氣中悄然瀰漫。

卡洛心中暗自思量，塞維利亞，似乎是後世西班牙的一個港口。

那裡距離義大利可要近得多。

自己要不要提出一同前往呢？

畢竟英法百年戰爭實在太過危險，而自己在這個世界也是有家的。

一想到“家”，卡洛心底就湧起一陣暖意，穿越而來後捲入戰爭、擔驚受怕，能在這船上尋得一絲安穩已是不易。

要是跟著去塞維利亞，說不定能徹底躲開戰火，把日子過踏實了。

可再瞅瞅雷薩里特和一眾法蘭西同伴，一起經歷這麼多，臨陣脫逃實在不夠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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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迪耶普港。

迪耶普港位於法國諾曼底東部，擁有天然的港灣優勢，為海上貿易和航運提供了絕佳的條件。

在當下，它也具有重要的軍事戰略地位，雖然碼頭相對比較簡陋，但法蘭西在港口部署了一定的軍事力量。

“塞戈維亞號”補充了一批補給和水手後，揚起風帆，漸漸遠去。

至於讓・克萊布的那支小艦隊，英格蘭的柯克船又怎麼可能在海上追上卡斯蒂利亞的帆船呢？

他們無非是在沿海追擊一些散兵遊勇罷了。

像迪耶普港這樣的地方，他們是斷然不敢來的。

而我們的卡洛呢？他最後還是沒有跟隨佩德羅離去，甚至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這個想法。

他尚且年幼，羅伯託也很年輕。

如今的中世紀並非那麼太平，兩個年輕人既沒有強大的武力，也沒有充足的財力。

從塞維利亞返回佛羅倫薩其實也極為艱難。

最為關鍵的是，卡洛僅僅是個被戰爭漩渦無情捲入的平民少年。

在這殘酷的戰局中，他就像一片飄搖的落葉，滿心以為除了隨波逐流，再無其他辦法能掙脫這命運的枷鎖。

但雷薩里特在卡洛深陷絕境、最是需要幫助的時候，帶著卡洛衝破了重重困境。

誠然，戰爭的硝煙散去後，留下的是失敗的陰霾。

可對於卡洛而言，他的命運之河卻因此改道。

那原本平淡無奇甚至可能朝不保夕的人生軌跡，在雷薩里特的幫助下，有了新的方向，開啟了不一樣的篇章。

在這個年代，騎士精神熠熠生輝。

承諾，是騎士精神的閃耀光芒。騎士們一諾千金，他們的言語如同刻在石碑上的誓言，莊重而神聖。

當他們許下承諾，便會竭盡全力去實現，無論付出多大的努力，都不會違背自己的諾言。

承諾對於騎士來說，不僅僅是一句話，更是一種責任，一種擔當。

卡洛答應了要做雷薩里特的侍從，答應了盧瓦恩會遵守自己的職責。

前世，他以為自己的人生會按部就班地在現代社會中度過。

每日為了工作和生活的瑣碎而忙碌，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穿越到這個充滿古老騎士精神的動盪年代。

如今，站在這片陌生又充滿挑戰的土地上，卡洛心中既有對未知的恐懼，又有一份莫名的堅定。

卡洛雖然不是騎士，甚至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但他也想遵守承諾，他不想辜負任何人、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