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握不住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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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然能清楚聽見自己聲音裡的顫抖，她將兩手緊緊握成拳頭，儘量讓自己保持鎮定。

這時候，她才想起拿過王意南遞來的病歷。

“癌症……晚期？”

病歷上的字，葉然每個都認識。

可是合在一起，卻成了她不願相信的事實。

“是的。”

然而，王意南卻異常平靜，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意。

“意南哥，我們找專家會診，做手術，吃進口藥……總之，肯定有辦法的！”

葉然胡亂地把腦子裡蹦出來的辦法，一股腦全部說出來。

隨後又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銀行卡里的餘額，問道：“你需要多少錢？”

不等王意南迴答，葉然直接擺了擺手，“算了，我把餘額全部轉給你！”

葉然正準備在手機上輸入銀行卡密碼，卻被王意南搶去了手機。

“小然，別折騰了。我這病，沒救了。”

王意南的語氣十分輕鬆，彷彿在討論一個不相干的人。

“怎麼會沒救呢……”葉然極力控制的眼淚，終究還是順著臉頰滑落下來，“你還這麼年輕，怎麼會是晚期呢……”

王意南看見葉然在自己面前哭，心裡也特別不是滋味。

他低垂著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或許就是命吧，我已經坦然接受了。”

他無力地說道。

葉然看著他這副樣子，心臟像被刀割般的生疼。

能如此平靜地說出自己活不久了這種話，想必王意南早早就知道了。

“你一定花了很長時間，來讓自己接受吧。”

這一次，葉然把避嫌拋之腦後。

她握住了王意南的手，感受著屬於這個男人的體溫。

像是在抓一把註定握不住的沙。

“這個事情，楠楠姐知道嗎？”

“你別告訴她！”

此刻，王意南的臉上才出現了一絲的緊張神情。

“我不想讓她知道。”

“可是……”葉然有些為難，“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楠楠姐遲早都會知道的啊！”

王意南緊盯著葉然，嚴肅說道：“這就是今天我來找你的原因。”

“我在外面租了個房子，最近都不會回去了。我跟楠楠說，我在外面出差。工作也辭了，跟同事們說我自己出去創業了。”

“我爸媽走得早，醫生說我這個病，不排除有遺傳的可能性。”

“在這個世界上，我唯一的牽掛，就是楠楠。”

王意南反握住葉然的手，眼神堅定地拜託她：“我走後，你能幫我好好照顧她嗎？”

面對王意南的乞求，葉然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好，你放心。”

“還有這個紙箱子，裡面是我給楠楠準備的生日禮物。麻煩你在她每年生日的時候，以我的名義寄給她。”

“至少讓她以為，我還在這個世界上的某處。”

“不行。”葉然斷然拒絕，“這件事情我不能答應你。”

“為什麼？”王意南的臉上透出幾分絕望，“連你也不願意幫我嗎？”

葉然從王意南掌心中抽出自己的手，嚴肅說道：“意南哥，楠楠姐對你的感情有多深，明眼人都看得很清楚。”

“如果我每年都以你的名義寄禮物給她，是不是就意味著，告訴她你的心裡還有她，但卻無法解釋你為什麼突然消失？”

“難道要讓楠楠姐一直這樣空等你嗎？”

葉然知道，她對一個將死之人說出這種話，無疑是一種傷害。

可是，她也不想耽誤楠楠姐的未來。

“你說的，我當然考慮到了。”

王意南舔了舔乾燥的唇，說道：“除了禮物，我還寫好了每年的信件。我不會讓她一直等下去的，到了後面，信裡的內容就是我在國外已經組建家庭，讓她徹底忘了我。”

“小然，如果讓楠楠知道我是因病離開的，以她的性格，你以為她就能忘了我，好好開啟一段新感情嗎？”

面對這個問題，葉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王意南說的沒錯。

以楠楠姐的性格，當她得知初戀男友因病去世了之後，很有可能會守他終老，此生不嫁。

“只有讓她以為我變了心，她才能去過新的生活。”

“這或許會讓她痛苦一陣子，但絕不會讓她浪費一輩子。”

王意南緊緊攥著手指，骨節幾近泛白。

他咬牙，絕望地說道：“我寧願她恨我，也不要她再愛我了。”

葉然看著眼前的王意南，深深嘆了一口氣。

其實，從他的臉色已經能夠看出和從前不同了。

僅僅是幾個月沒見，王意南整個人看上去已經消瘦了不少。

既然他和楠楠姐的故事，註定不能走向完美的結局。那她也希望，楠楠姐一個人能夠好好地活下去。

“我答應你。”

聽見葉然的話後，王意南驚喜地抬起頭。

“謝謝你，小然。”

……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葉然漫長的敘述。

她撫去臉上的淚水，接起電話應付了幾句，隨後掛掉電話看向江笛：“託你們的福，錯過了一場會議，又被老闆罵了。”

江笛抿了抿唇，立馬道歉：“實在是不好意思。”

“沒關係。”葉然擺了擺手，“傻叉老闆，本來我也打算辭職了。”

“葉然姐。”K神聽完這個故事後，竟然也感動得落了幾滴淚，“所以你每年都準時給阿曼達寄生日禮物？”

“是啊。”

葉然手裡捧著的水杯，已然沒有了任何溫度。

她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緩緩說道：“因為王意南沒有任何親人，他的後事都是我料理的。”

“之後我按照他交代的遺願，每年都給阿曼達寄禮物。”

“突然有一年，阿曼達開始跟我生疏了起來。經過圈子裡其他人的轉告，我大概猜到了原因。”

“她以為王意南多年不見她，是出軌和我在一起了。”

“我本來想找到她去解釋清楚的，因為意南哥生前也囑咐過我，要好好照顧她。”

“可是轉念一想，這不是剛好達到他的目的了嗎？阿曼達以為王意南出軌，總算是能夠放下這段感情了吧。”

“她一個女強人，哪裡需要我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