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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訊?什麼資訊?”

一旁的巫尊也不動聲色地湊過來,想聽聽陸清璇知道又打聽到了些什麼。

“之前陳涯和我聊起他小時候,說他小時候家裡很窮,他靠寫書賺了一筆錢,但是我問他寫的是什麼書,他不肯說。”

陸清璇說完,柳如影和巫尊同時陷入幾秒鐘的沉默。

“寫書賺錢?寫書?是嗎?”柳如影微微張開嘴。

“他也沒有說是什麼題材,可能是,畢竟他說他靠這個賺到錢了,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也不可能靠成功學之類的書賺錢吧?”陸清璇說完輕輕一笑。

柳如影想了想,道:“這是一個很重要的資訊。十來歲的天才少年,靠出版賺錢,這個應該會有新聞報道”

“沒錯,”陸清璇說,“所以我當時就用搜尋引擎查了。”

“結果如何?”

“並沒有找到相關資訊,”陸清璇搖頭,“我搜尋了‘神童’‘少年作家’等等關鍵詞,只查到一個號稱8歲就寫出奇幻作品的小孩,但是那個小孩絕對不是他。”

旁邊巫尊插嘴道:“你怎麼確定的?”

陸清璇說:“那個小孩是京城的,首先地點就對不上,其次,根據採訪來看,那個小孩的父母都是高知分子,寫出來的也包裝炒作嫌疑嚴重,陳涯應該沒那個條件。”

巫尊若有所思地說:“會不會其實陳涯也會給自己包裝?畢竟那麼小的年紀就寫書賺錢有點駭人聽聞……哦對了,陳涯是《將進酒》的作者啊,那沒事了,當我沒說。”

兩個女生都無視了巫尊,繼續著剛才的討論。

“如果查不到訊息,只有兩種可能,”柳如影說,“第一種是,陳涯小時候寫的那些書不出名,所以現在網上查不到了。”

“嘶——”陸清璇感覺,這種猜測對陳涯很失禮。

巫尊點頭道:

“很有可能,你看,你問他是什麼書,他不是沒有回答嗎?說明他可能有點不想丟臉……但是他寫了《將進酒》也沒有告訴任何人……那沒事了,當我沒說。”

陸清璇再次無視了巫尊的自我拉扯,說道:

“這個猜測不太合理,如果真有個那麼小年紀的小孩寫,出版社肯定會不遺餘力地包裝,大肆吹捧,不至於在網上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柳如影點頭:“我也是這樣認為的,所以,我更傾向於第二種可能。”

“什麼?”

“當時沒人知道,那個作者只是個小孩子。出版社不知道,自然也就不會包裝;讀者不知道,自然也沒人炒作。”

陸清璇沉默了。

過了會兒,她才說道:“可是這也說不通啊,他當時要出版的話,肯定需要身份證吧?出版社怎麼可能不知道他是個小孩子呢?”

“這有很多辦法都可以規避,比如說,他可以用他媽媽的證件啊。”

陸清璇搖了搖頭:“我不太相信這件事一點傳聞都沒有,現在網路這麼發達,一個相關資訊都找不出來,很詭異。”

柳如影說:“但是有時候真的會有這種事情,就比如金鏞和古籠,如果不是因為那次意外曝光,誰會知道這兩個人都是同一個人的馬甲?還有那麼多作品都是這個人寫的。”

陸清璇歪頭問道:“金鏞和古籠怎麼了?這又是什麼瓜?”

柳如影微微瞪大眼睛:“你不知道?”

“我前幾年都在國外,國內的訊息渠道不太暢通。”

“那你知道加西亞·博爾赫斯嗎?”

陸清璇點頭:“知道啊,怎麼了?”

“他其實是金鏞和古籠的馬甲。”

“啊?”陸清璇有一剎那覺得她在給自己開玩笑。

柳如影又問道:“那你知不知道海明威·福克納,川端春樹,妥爾斯泰夫斯基?”

陸清璇笑著說:“你不要告訴我,這些都是馬甲。”

“對,這些都是馬甲,而且是金鏞和古籠馬甲。”柳如影說,“你竟然不知道?這些作家在國外也很出名吧?”

陸清璇愕然:“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大概也就過了大半年,不到一年吧。”

“我在國外一點相關新聞都沒有看到……也有可能有新聞,但是被我略過了。”陸清璇汗下。

“資訊繭房。”巫尊突然說,“這是資訊繭房效應,無論多麼火的事情,也總會有人絲毫未聞。”

“什麼是資訊繭房?”柳如影望向他。

“資訊繭房就是說,資訊社會里擁有海量的資訊,人們在接收資訊的過程中,會像蠶吐出絲結繭一樣,把自己包裹起來,只接收那些自己偏好的資訊,產生一種半與世隔絕的情況。”

巫尊繼續說道:“比如柳校花,她就對這段故事知道得很清楚,而陸小姐一無所知,我則是介於兩者之間,我之前一直只知道有位很厲害的神秘作家,我之前一直不知道,那位神秘作家還用過金鏞和古籠這兩個馬甲。”

巫尊盯著陸清璇說:“可能這也是找不到陳涯蹤跡的原因,大家都被繭給困住了。”

柳如影低頭思索了一會兒,說:“提起金鏞和古籠,我現在也想起來,那位神秘作家,也是十二三歲開始寫作的,當時的人們都不知道這件事,可能我們的判斷都不準確,‘神童’這個噱頭,可能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麼有生命力。”

“神秘作家居然是十二三歲開始寫作的?我又是頭一次知道,資訊繭房的威力太驚人了,”巫尊感嘆道,“話說不愧是中文系的柳校花,對這件事這麼清楚。”

柳如影笑著搖了搖頭:“我不是因為念中文系才知道得這麼清楚,我知道這些是因為,那位神秘作家的女友,就是我的姐姐啊!”

巫尊一拍腦袋:“哦,對了!寫越位同居的柳如煙,就是柳家的,是你堂姐!”

陸清璇完全不知道他們在激動什麼,有點摸不著頭腦,揮了揮手,說:

“話題扯遠了,不是討論陳涯的事兒嗎?怎麼聊到什麼神秘作家身上去了,快回歸正題。”

柳如影苦笑:“就算迴歸正題,我們現在也沒有更多線索了。”

陸清璇語滯,因為柳如影說得對。

或許正如柳如影所說,“寫的神童”這個噱頭,並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麼有生命力,要麼當時並沒有大肆炒作,要麼當時的資訊沒有生存到今天。

她現在又沒有頭緒進行接下來的調查,又不甘心就這麼放棄這條線索,正在躊躇時,她看到,正廳門口傳來一陣騷動,一襲純白色的紗裙身影飄然而過。

陸清璇心念一動,跟同桌的人暫時告辭,把手提包放下,朝著那裙襬消失的方向走去。

路過走廊時,她正好和陸瑞香撞個正著。

“陸瑞香阿姨,你來了啊?”

陸清璇給她打了招呼,不知道為什麼,感覺這位她呼作阿姨的女人,看著她表情卻有些窘迫。

她偏轉頭看到,在她身後,陳盛、陸茜子、陳海,都站在身後,一個個都經過了精心打扮,陳海更是西裝革履,看上去像個賣保險的。

她頓時明白為什麼陸瑞香看著她表情會有些窘迫了——陳涯還是沒有跟他們一起過來。

“還是沒找到陳涯?”陸清璇歪頭問道,頗有些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意思。

“沒、沒找到。”陸瑞香尷尬道,“不過陸老太爺大壽這麼大的事,他應該不會不來。他性格是怪了點,但不至於不知道禮數。”

陸清璇點了點頭,知道陸瑞香對這件事也無能為力,欠身對一旁的陳盛道:

“陳盛叔叔,陳涯的姑姑陳池,是不是也到了啊?她在哪裡?”

陳盛顯然沒料到陸清璇會跟自己說話,一時被問了個措手不及,手忙腳亂地指著走廊另一頭,結結巴巴地說:

“啊,來了,她已經來了,今天她結婚,現在正在化妝間……”

陸清璇禮貌問道:“化妝間在哪裡?我想去打個招呼。”

“就在前面,左轉,有個小木門,推開就是。”

陸清璇行了一禮,便離開了。

陳盛和陸瑞香都有點受寵若驚的意味,等到她走遠了,陸瑞香才說:

“之前就聽說陸元豹家的女兒很會來事,原來她這麼懂禮貌,還會去問候新娘。”

陳盛回頭瞥了一眼陳海,道:“是啊,不像有些人,自己小姑要出嫁了都不去看看。”

陳海理直氣壯道:“新娘子的美要保留在婚禮的那一刻去看,現在就跑去打擾人家,不是很失禮嗎?”

陸瑞香撇嘴道:“你就是滿腦子都是人家小秦總,巴不得腳在地上生根了。”

陳海嘿嘿一笑,沒有回答。

確實如陸瑞香所說,聽說能見到秦雲初,他現在已經激動壞了。

陳盛慨然道:“沒想到,陸清璇居然會特地來探望我家那妹子,看來,魏明哲那份工作,找得確實不虧啊,在家族裡地位都提高了。”

陸茜子在一旁腹誹了一頓,小聲滴咕道:“人家是看著陳涯哥的面子才去的好不。”

可惜陳盛沒有聽到。

陳盛指的化妝間位置很準確,陸清璇很快就找到了,敲響了門,裡面傳出一個溫婉的聲音:

“請進!”

推門而入,房間裡只有陳池和一個女化妝師在。那個化妝師正在對著陳池的什麼東西嘖嘖稱奇。

陸清璇推門進來時,兩人都看著她。

“啊,你是……陸家的陸小姐?”陳池對陸清璇還比較面生。

人們都是結婚的那天是一個女人最美的時候,對於陳池來說也確實如此。她今天盛裝打扮,身上一襲華麗的白色紗裙,更是襯托得整個人都很美,一點都看不出已經三十多了。

陸清璇點頭道:“今天是你的婚禮,祝賀你,希望你今後能一生幸福。”

“謝謝!”

陳池眼睛裡居然滲出了幾顆淚水,用手指頭擦去了,接著激動說道:“今天你是頭一個對我這麼說的人。”

今天這個日子很好,但對於陳池來說又不太好,正趕上陸老太爺的大壽,沒有人來關注陳池的婚禮。

陸清璇突然有點汗顏,其實她也不是真心為了過來祝賀陳池婚禮的,她過來是想跟陳池打聽一點陳涯的事情。

陸清璇偏頭問道:“剛才我進來前,聽見你們裡面在說些什麼,好像說得挺激烈的樣子,你們在聊什麼啊?”

那位化妝師臉一紅,馬上說道:“哎呀,我正在說她這件婚紗,應該花了不少錢吧?跟我接觸的那些明星的高定一樣。”

陳池笑呵呵地說:“我也不知道,是我侄兒送給我穿的。”

化妝師說:“那你侄兒對你可真好,這套婚紗,少說幾十萬,還是往最少估計。”

陳池有些驚訝地抬起眉毛:“這麼貴?”

“說便宜了。”陸清璇在一旁說道,“這套婚紗,上千萬也是有可能的。”

這個數字讓陳池有點難以置信:“陸小姐,您是在跟我們開玩笑嗎?”

“沒有開玩笑,一套高定本來就價格離譜,你們看到那些走紅毯的明星,他們的禮服也都不是自己的,都是租的,連租金都要付幾十萬。”

化妝師的手停住了,連陳池都一臉目瞪口呆。

陸清璇說道:“這套衣服應該是陳涯從江離止弄的,他是江離止公司的老總,你不知道嗎?”

陳池搖了搖頭,呆呆道:“他從來不跟我說自己的事。”

陸清璇及時見機問道:“我記得,他好像說過跟你感情很深,經常書信往來,他也從來不說自己的事嗎?”

陳池笑著說:“一開始倒是有說一點,不過後來他就只問我,從來不談自己了,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他初中畢業就背井離鄉了。”

頓了頓,陳池又道:“可能他是害怕暴露自己離開家鄉的事實,被我擔心吧,所以從來不跟我說自己的事情。”

說完,陳池臉上掛上了一抹微笑,道:“不過,他還小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他長大了肯定會有出息,之前看到他,他說自己只是一個普通員工,我還不信呢。”

陸清璇又問道:“那他在小時候,有沒有跟你說過,自己在寫的事情?”

陳池道:“有啊。”

陸清璇心頭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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