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媽,我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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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聊天框打了又刪刪了又打,最後還是什麼都沒發。
正發愁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季樂清的時候,林行帆打來電話。
“你電話打的真是時候,我問你,你把季樂清叫回來幹什麼,當年我們之間的事你不是不知道?!”
“看來你們倆是見過面了,藥吃了沒有?”
林行帆一提,我才想起來當時接小朱的電話,藥沒來得及從季樂清手裡接過來。
想到這兒我沉默了一瞬,但是為了讓林行帆放心,我還是撒了謊。
“吃了。”
“吃了就行,這可是季樂清從她國外導師那兒花好大功夫弄來的,不吃可就浪費了。”
“我知道你這個犟種一時半會兒肯定不開竅,總之先爭取抑制惡化吧。”
季樂清弄來的藥,她不是說林行帆讓她幫忙給我的嗎?
“這藥不是你讓她給我的?”
林行帆在電話那邊笑了一聲,“我一個外科主治醫師可沒這麼大本事給你拿到治胃癌的藥。”
“帆子,我當初欠季樂清的已經夠多了,我不能再……”
“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我也是萬不得已才抱著試試看的心理找的季樂清。”
“她都已經放下過去肯幫你治病了,你糾結那些有什麼用?!”
“難不成你還想著用你的死讓許知夏幡然悔悟,你活著她都不拿你當人,死了還不得踩你墳頭上蹦迪!”
我被林行帆的話嗆地頭疼,這小子是吃機關槍了嗎,這麼能說?
揉了揉眉心,深呼吸了幾個來回。
“我沒想著讓許知夏怎麼樣,我對她已經沒感情了,真的。”
然而林行帆只拿我的話當放屁,畢竟他是一路看過來我是怎麼給許知夏當舔狗的。
“江儉,我們來打個賭吧,你賭你的胃癌能治好,我賭你放不下許知夏。”
“怎麼樣,反正都是創造奇蹟。”
我本來想笑但是突然胃酸反流,食道和嗓子被胃酸燒地火辣辣的疼,說出的話都是喑啞的。
清了清嗓子,“咳咳,你說賭注是什麼吧。”
“我贏了你就把江叔給你留的那把二胡給我,你贏了條件隨便你開。”
我爹的二胡嗎,我起身開啟衣櫃,結婚五年裡頭屬於我的衣服只有零星幾件,空蕩地刺眼。
從角落裡抱出來一個有些年頭的盒子,我爹的二胡就靜靜地躺在裡頭。
我爹不是什麼二胡大師,年輕的時候跟著村裡的王老瞎子學了幾首曲子,除了種那一畝三分地,還靠給白事拉喪曲賺點外快。
大師用的二胡都是什麼紫檀、紅木,我爹用的就是山裡多的是破竹子,蒙著蛇皮。
這把二胡從年輕用到他死,早就已經破得不像樣,拉起來好像誰家驢要死了似得。
可就是這麼不值錢的東西,我一直當寶貝藏著,想起我爹了我就拿出來看看,就好像我爹還活著一樣。
林行帆還是瞭解我,這東西我可捨不得給他。
“行,我跟你賭。”
反正就是哄哄他,老天又不會因為我倆的賭約就讓我的癌細胞消失。
林行帆那邊來了患者囑咐我幾句就結束通話了電話,我把盒子放回衣櫃,疲憊地仰面躺在床上。
我剛閉上眼,想著就這麼睡過去也挺好的時候,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
他媽的,怎麼今天這電話沒完了?!
一股無名火蹭的就竄起來了,心想著要是騷擾電話,我非得問候他祖宗不行,結果卻發現打電話的人是……我媽。
“喂……媽,怎麼了?”
“大寶,媽知道你忙,平時不敢給你打電話,怕影響你工作。”
“但是媽這兩天心裡頭慌得很,還是得問問你才踏實。”
聽見我媽在電話那頭小心翼翼地關心我,我鼻尖瞬間就酸了,強忍著把哽咽壓下去,強顏歡笑道。
“沒事的媽,您別多想。”
“沒事就行,知夏出身高難免有脾氣,咳咳、咳咳,你多包容著點她。”
“媽,您是不是病了,怎麼還咳嗽上了?”
我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
“就是有點感冒,吃完藥睡一覺就好了,你快忙吧,掛了啊。”
聽筒裡傳來嘟嘟的忙音,眼淚一滴一滴掉在漆黑螢幕倒映的我悲傷絕望的臉上。
“媽、我一點兒都不好,我就要死了,可是我不想死又有什麼用啊……”
和許知夏大鬧了一場之後,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盤算著我死了之後,我媽該怎麼安置。
思來想去,最合適的人選只有林行帆。
唉,活著的時候好兄弟沒跟著我享上福,死了還得麻煩他幫我照顧老孃。
等我開啟房門走出去的時候,許知夏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只留下客廳裡的一片狼藉,估計是篤定了我會收拾。
呵,憑什麼,我又不是她的老媽子?
為了能多活幾天把安排的事都做完,我掏出手機給季樂清打了過去。
“樂清,那個藥……”
“是林行帆給你打電話問了吧,不然你也想不起吃。”
“我現在沒時間過去,你來這兒等我。”
說完,季樂清就把地址發了過來,碧江豪庭,這地方我認識,是天海一處有名的富人區,我有幾個客戶就住在那兒。
季樂清為什麼會讓我去碧江豪庭等她?
不過我還是打車過去,在修的跟凱旋門一樣的小區門口看見了倚在車邊吞雲吐霧的季樂清。
見我從計程車上下來,她熟稔地將手裡的煙掐滅,扔進路邊的垃圾桶裡朝我走過來。
“來的挺快。”
“你什麼時候開始抽菸了?”
她衣服上的煙味還沒來得及散乾淨,我能聞出來,不是我抽的那種廉價貨。
“在國外上學那會兒學會的,壓力太大沒辦法。”
季樂清聳了聳肩膀,從口袋裡把藥瓶遞給我。
“怎麼吃上面都寫著了,別忘了。”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這藥是你從國外帶回來的?”
季樂清愣了下然後無所謂地笑了笑,“這麼多年林行帆還是管不住那張嘴。”
“是誰的藥很重要嗎,我也是不想讓你誤會我對你餘情未了,搞得彼此都尷尬。”
“我和你到底是認識了挺多年,還不瞭解你嗎,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要是直說這藥來之不易,你估計死都不會接受,你說我說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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