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我本尋仙客，亦為世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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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一聲怒吼。看著迎面而來的巨浪，隨之在心底湧現的危機之感，令碧瞳虎王發出一聲怒吼。

碧色的瞳孔之中，流轉著妖異的光芒。隨著怒吼，一股股無形的音波便自碧瞳妖王的口中四散開來，撞上張家老祖劈下的巨浪之刀。

龍吟，虎嘯。龍族的龍吟，虎族的虎嘯，俱都是天生而有之的天賦神通。

而虎族的虎嘯，能夠與龍族的龍吟相提並論，自然也不會是什麼簡單的神通。

只見隨著這股無形的音波撞上巨浪，張家老祖那道澎湃洶湧的巨浪，便在這一層層無形的音波中，速度越來越來，就連凝聚而起的波濤都在隱隱晃動，包裹其內的闊背法刀都隱隱若現。

待到這一聲呼嘯徹底落下，那道洶湧澎湃的巨浪，已然消散了七七八八，徹底斬到碧瞳虎王頭上的時候，也只餘下了零星的幾道水浪。

而這幾道水浪，並沒有對碧瞳虎王造成什麼大的傷害，只不過，裹在水流之中的張家老祖的法刀，到底是金丹修士的本命法寶，在金丹修士的丹田內蘊養了無數歲月。

砍的碧瞳虎王眼中碧色微微一黯，身形微微搖晃了兩下，連連倒飛了數十米，才緩解了下來。

看樣子，張家老祖的這一擊，還是有些作用的。然而，張家老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喜色，眉眼之中，盡是頹然和絕望。

朝暮鎮大陣破碎，已然過去了數個時辰，即使是金丹修士，在與同為金丹境界的妖修搏鬥了這麼久，體內的靈力也早就所剩不多。

剛剛那一擊，張家老祖為了抓住機會，已然是拼盡了全力。這一擊，張家老祖是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態使出來的。

眼下看來，他怕是真要成仁了。感受著體內空空蕩蕩的靈力，張家老祖的心態，在這一刻居然奇異的平靜了下來，靜靜的看著數十米外，已經從那一擊中回過勁來的碧瞳虎王，看著其碧色眼中充斥著的濃烈殺意，張家老祖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

最後看了一眼同樣在妖修手中苦苦支撐的田家老祖，看了一眼腳下那些悲鳴的凡人，那些拼死抵抗的張田兩族修士。

張家老祖臉上的神色完全平靜了下來，嘴唇微微動了幾下，然後，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不遠處，正與百目妖王搏鬥的田家老祖，雖然同樣力有不逮，但佔著身法過人，倒也常常從驚險裡闖出一片生機。

兩隻靈獸的到來，田家老祖固然也有欣喜，也有失望，卻沒有像張家老祖那樣，絕望到晃神。

田家老祖，向來是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會放棄生的希望的性子。所以，失望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不過眨眼間，便平復了心情。

之後張家老祖和碧瞳虎王之間的動靜，田家老祖有所察覺，但卻難以分出心神去關注。

直到耳邊傳來張家老祖的傳音。

“我會拖著虎妖自爆，你儘量將你對戰的那個妖修引過來，然後做好準備。”聽到張家老祖的傳音，田家老祖心中產生了一陣強烈的震動，瞳孔深處不自覺的微微一縮，但數百年的修行，讓得田家老祖深知，他不能表現出來一絲一毫的異樣。

自爆......竟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嗎？田家老祖的心底，遍佈的不只是絕望，還有蒼涼。

過去的無數歲月裡，他們身為金丹修士，不管是在朝暮鎮，還是在東陸其他地方，受到的恭敬都不少。

也是被無數家族子弟奉為老祖，被無數凡人傳頌為仙神的存在。今日，卻只能用這麼一種悲壯的死法來結束自己的一生。

田家老祖暗暗咬牙，心中悲涼滄桑，手中的攻勢卻是凌厲了許多。百目妖王看著與自己搏鬥的人族修士，眼中浮現的死意，手中彷彿不要命的攻擊，心中不禁浮現出一股淡淡的戲謔之意。

他知道，眼前這個人族，想要拼命了。百目妖王嘴角勾起一抹細微的笑容，對面的人族修士，其實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難以抵抗的對手，若是百目妖王想，完全可以輕而易舉的將對方拿下，殺死。

但是，百目妖王偏偏不這麼做，他很享受，這種看著獵物一點點掙扎，又一點點絕望的過程。

所以，明明可以很快的解決掉田家老祖，但百目妖王就是沒有這麼做。

而百目妖王這般的行為，效果也確實如他所料。不僅僅是田家老祖，就是張家老祖，都只是籠中的困獸罷了。

一點點掙扎，一點點絕望。張家老祖，就在絕望崩潰的邊緣。而自爆，便是他最後的掙扎。

任由體內所剩不多的靈力在體內倒流，張家老祖冷眼瞧著碧瞳虎王緩過神來，朝著自己撲來，餘光看著田家老祖，以狀若拼命的姿態，一點點將戰場與張家老祖拉近。

默默在心底數著數，張家老祖的心中，是從未有過的平靜和淡然。當張家老祖感受著心底的平靜和淡然之時，眼底忽然流淌過一絲驚愕。

隨後便是濃濃的嘲諷之意，剛剛那一瞬間，他居然感覺到，困擾了自己數十年的瓶頸，居然鬆動了一些。

若是給他一些時日，或許，他便能夠再進一步。這是他孜孜以求了數十年的機會，卻沒想到，竟然在臨死前的一刻，得以窺見。

果真是天意弄人。張家老祖看著眼前越來越近的碧瞳虎王，感受著體內隱隱脹痛的經脈，以及開始散發出奇異色彩的金丹。

嘴角勾起一抹大大的笑容，張家老祖狀若癲狂的仰頭大笑了一聲。

“我本尋仙客，無心戀紅塵，持身問此心，亦為人間客。”

“大道何渺渺，前路河茫茫，不如歸去，不如歸去！”張家老祖開口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百目妖王也罷，碧瞳虎王也好，皆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

當張家老祖那蒼茫豪邁的不如歸去一出，那強烈的波動自其身體內湧現而出的時候，百目妖王清秀的面容上第一次露出的錯愕之色，雙目猛地睜開，滿是黑色的眼眸中，一點白色詭異的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