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混血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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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混血種界對於龍血，又或者說是龍類基因這種東西普遍存在一種錯誤的認知。

在近代混血種觀念中，龍類基因是邪惡、狂亂的根源，無論任何東西，只要攜帶龍類基因，那麼他就不會被人類社會接納，哪怕是混血種本身。

這也就是為什麼，在亞伯蘭罕血統契中禁止向普通人透露混血種存在，禁止向普通人揭露真實世界的原因。

雖然隨著時代的發展，現代混血種們接受了自己體內流淌著龍血的事實，並藉由龍血帶給他們的力量狂妄地認為自己比純血人種更加高貴，但是卻依舊無法改變一個事實。

自始至終，龍類基因都是汙穢之物，他們享受著血統帶來的力量，但同時也被迫站上了懸崖峭壁，俯視萬丈深淵。

一旦行差踏錯，就是萬劫不復。

死侍化，是懸在所有混血種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這就導致很多人錯誤的認為龍血就是狂亂的根源。

更有甚者，認為龍血本身是無序的，所以混血種在墮落為死侍之後才會失去理智。

“但是他們忽略了一個問題。”

明亮的燈光在房間中心點亮出一個區域，躺在手術檯上的女人雙眼緊閉面容祥和，男人如同站在聚光燈下舞蹈一般，用手術刀輕描澹寫地從女人的身體上劃過，刀口展開，卻沒有一滴血液流出。

那些血液就宛如令行禁止計程車兵，始終穿梭在血管之中，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到血管已經被切斷，依舊盡職地執行著自己的任務。

光芒之外的陰影處，看不出體態的人形生物發出疑問：“什麼問題？”

男人沒有回答，而是認真地進行著手上的動作。

他的手法如同穿花蝴蝶，轉瞬間女人的身體上就被開了幾個同樣大小的口子，並且這些刀口都和最初那道傷口一樣，沒有流血。

房間中只有“吱嘎”的切割聲此起彼伏。

男人神情虔誠，將手探入被切割出的刀口，然後將女人的內臟一個接一個地取出。

先是腎臟。

然後是肝臟。

還有脾胃。

以及肺葉。

最後是……心臟。

每取出一個臟器，就會有血液被操控著湧向身體內缺失的部分，化身「臨時內臟」，取代原本臟器的功能。

這當然不是人體自然擁有的功能，而是言靈這種神奇力量的效果。

取出的內臟被男人泡在裝滿福爾馬林的玻璃罐中，他舉起裝有心臟的罐子，透過天花板上投射下來的燈光，心臟還在輕輕律動。

男人抬起頭，金色的頭髮遮住了大半張臉，而剩下的半張臉英俊非常，眼神中是無與倫比的熾熱。

這時，男人才終於開口回答影子提出來的問題。

“他們沒有去思考龍的本質。”

男人向影子解釋道：“假如現代混血種的認知是正確的，龍血或者龍類基因是死侍瘋狂的根本原因，而龍類基因從底層本能上就會誘導瘋狂的話……”

“那純血龍類的知性和智慧是從何而來？”

男人眼神灼灼的看向影子，目光彷彿能透過黑暗看清他的模樣，道：“假如龍血真的可以誘導瘋狂，那為什麼龍類存在完整的理智和縝密的思維邏輯？”

“為什麼龍類有屬於自己的文明和遠超人類科技的鍊金術？”

“為什麼血統等級越高的龍，他的思維就越完整？甚至四大龍王都有人類的形態！？”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解釋不通的。”

影子好像動了動，又好像沒有動，他駐足在黑暗中，和黑暗融為一體，男人根本看不清影子，只能透過那隻刺眼的黃金獨目確定影子的位置。

“所以呢？”影子問。

“所以龍血並不是問題的根源。”

“死侍之所以會失去理智，並不是因為龍血直接導致，而是因為沒有「接納」。”

男人靠在手術檯邊上，聲音裡藏著微不可查的炫耀：“混血種在被龍血侵蝕後，會有兩種結果，一是血統得到提升，二是墮落為死侍。”

“但這兩者的本質其實是相同的，他們的血統階級都是上升的，無非就是一個血統的提升扔在可控範圍內，而另一個則是徹底失控。”

“其中原因不得而知，但是這種形式從某種意義上非常常見。”

“蛇蛻成龍，破繭成蝶……”

“就像純血龍類之間互食，從而提純血統一樣，血統階級的提升本質上其實是一種進化，而墮落為死侍則是進化失敗的結果。”

金黃色的獨目閃了閃，聲音中帶上了一絲讚賞的味道：“有趣的想法。”

“在從前，混血種都會盡量避免血統等階的提升，因為那意味著龍血的侵蝕，也意味著正在逐步走向深淵，但是假設你的理論成立，那反而說明混血種應該積極提高血統，而死侍則是進化道路上被篩選丟下的廢棄品。”

“但是我很好奇，如果死侍只是進化失敗的產物，那進化成功的呢？”

“你又怎麼證明你的理論是正確的呢？”

男人笑了笑，撩開遮蓋住半邊側臉的金髮，露出了爬滿細密鱗片的半張臉，還有那赤金色的童孔：“這就是證據。”

“我曾經將自己作為實驗體，嘗試人工誘導死侍化，雖然因為這件事我被開除出了執行部，但事實證明我是對的，我在保留了完整理智的同時獲得了血脈階級的提升，雖然身體上出現了所謂的「侵蝕」，但這恰恰是進化的證明，因為這代表著我正向著更高階級邁進，我在一點點地成為一條……”

“……龍！”

影子沉默了一下：“原來如此，是進化成純血種嗎……”

“並不是。”

男人打斷了他的話：“混血種是不可能進化成為純血種的，死侍就是最好的證明。”

影子的聲音有些不悅：“你剛才不是說死侍是進化失敗的產物嗎？他們能證明什麼？”

男人搖了搖頭，將身後女人身上的傷口縫合起來，血液在控制下游走於女人的身體中，不斷修復著創口。

“死侍雖然是進化失敗的產物，但他確實證明了一點，那就是混血種無法進化成為純血，因為就算死侍體內的龍血純度無限接近純血種，但也總會有一絲人類基因負隅頑抗。”

“連失控情況下的龍血都沒有辦法徹底抹消人類的基因，那正常進化的情況下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混血種只能是混血種。”

影子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失望：“無法進化成純血……那混血種的進化有什麼意義？”

男人笑了笑：“雖然沒辦法進化成純血，但是也是可以成為媲美純血的存在。”

“我在古老天朝的記載中發現了一張藥方，取混血種或者死侍的五臟作為主材，用大量的人血摻雜一部分龍血作為輔材，透過鍊金術將這些材料融合在一起，可以製作成「君主丹」，吃掉「君主丹」的人可以再一定限度內將自己的血統提升到極限，而且不會有死侍化的危險。”

影子晃了晃：“難怪你最近動靜這麼大，原來是在搞這東西啊……那這你做出來沒有，「君主丹」？”

“還沒呢，材料太少，實驗次數不夠，我剛初步破解了藥方，煉製手法還要在琢磨琢磨。”

影子動了動：“我勸你最近收斂一點，卡塞爾已經注意到你了。”

男人擺了擺手：“沒事，我給他們下了幾個套，夠他們想半年了。”

“呵，你自己還是小心一點吧。”

說著，影子慢慢沉進黑暗中，男人好像突然想起來了什麼，問道：“聽說主上最近去了一趟天朝？是有什麼發現嗎？”

影子半透明的身子停止了虛化：“有耶夢加得和芬里爾的訊息，派了一個卷屬過去而已。”

男人動作一頓，聽懂了影子的言外之意：“你是說主上失手了？真是稀奇，堂堂的眾神之王居然也……”

“閉嘴。”

影子怒斥道：“那只是一個卷屬而已，而且主上的謀劃佈局，豈是你能置喙的！？”

男人高舉雙手，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影子已經化為了鋒利的尖刀頂住了他的喉嚨。

“好啦好啦，我不說了行了吧，你脾氣也太差了吧霧尼。”

“管好你的嘴，不然……”

影子霧尼厲聲警告，然後緩緩退去。

男人站定一會，確定影子已經離去之後，才緩緩停止自己的法國軍禮，若有所思的看向影子離去的地方。

“奧丁……”

“到底是不是你啊，那個僅存在於傳說之中的，力壓四大君主，媲美黑王尼德霍格的……”

“混血君主……”

——

“所以，現在的本·帕克……”

“確實是死侍沒錯。”

顧北點頭，確定了諾諾的話，並且還做了補充：“準確的說，他是一個隨時可能變成死侍的半死侍，換言之，用隨時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來形容他或許更加貼切一點。”

“現在開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諾諾眉頭一跳一跳的，現在的她很想用自己的拳頭去親吻顧北的臉，但是她可不是啥都不知道的凱撒，對於顧北的戰鬥力，她說不上門清，但也有一個最基本的猜測。

能把她和凱撒摞起來打，再來這麼十對也是一樣打，一點都不帶虛的。

她只是性格惡劣，又不是傻，打不贏的仗為什麼要打？

留到以後再報復回來好了（笑）。

“所以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嘍。”

顧北攤攤手：“現在這種情況我們就更不能亂走了，畢竟不知道目標什麼時候會變成死侍，我們必須嚴陣以待，防止他暴走。”

諾諾聽了，也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點點頭表示明白。

話雖如此，但顧北其實並沒有和諾諾說實話。

本·帕克現在的狀態確實有可能隨時變成死侍，但是卻也絕對不可能變成死侍。

至於原因……

在於顧北對於血樣的檢測結果。

顧北在本·帕克體內取出的血樣中發現了很有意思的一點，那就是血樣中的龍血成分都是失活的。

一般而言，龍血的活性是要遠遠高於人類血統的活性的，所以就算是血統極低的混血種，在血統使用過度之後也都會出現侵蝕現象。

所以失活必然不可能是龍血的自然狀態，而是某種人工結果。

這代表著，將龍血送進本·帕克體內的人，本身也不想讓本·帕克異化成為死侍，這或許會影響他的什麼計劃，又或許是因為異化成為死侍之後不容易掌控。

但總而言之，本·帕克的死侍化是違背幕後兇手的意願的，所以不僅僅是顧北等人所代表的卡塞爾勢力，連兇手方也在盡力控制不讓本·帕克死侍化。

而根據本·帕克體內龍血現在的失活程度來看，最少還能夠堅持一週左右，所以不必擔心。

當然，還有一個更加直接的原因。

假定本·帕克的情況確實和最近的連環殺人桉有關聯，那麼在前十名受害者都死的悄無聲息地情況下，除非出現什麼特殊情況，不然犯人是不會讓本·帕克變成死侍的。

因為連環殺人桉比較突出的特點就是受害人的統一性。

而且，前十名受害者都被取走了體內的內臟和血液，雖然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目的，但這些東西應該對於犯人還蠻重要的。

一旦本·帕克死侍化，那麼一定會引起學院的注意，到時候別說血液和內臟，能讓犯人偷到一枚指甲就算他有本事。

顧北可不相信犯人會在還沒有收割前就把自己培養出來的作品送給學院。

就算基於這一點，犯人也不會讓本·帕克鬧出太大的動靜，從犯人截止到目前的行為來看，他也是很怕動靜大了引起學院方面的注意。

所以顧北斷定，本·帕克在短時間內不會死侍化。

現在最重要的一點是，犯人到底要做什麼？

殺人？

那內臟和血液有什麼用？

將普通人變成死侍又是為了什麼？

而且犯人的技術能力……

顧北看著手中的藥丸，他剛才出於謹慎，沒敢用六庫仙賊探測藥丸的成分，但是現在，他很好奇。

元炁探出，包裹住了小小的丹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