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那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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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風?”
阮雲看著面前的男人,眼中盈滿淚水,那其中的期盼和難以置信溢於言表,因為眼前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她已經死去一年的丈夫:杜風。
杜風看著阮雲,他的眼神和當年沒有半分差別,連聲音都沒有變過,就好像帶著一年前的模樣重新回到了阮雲面前:“小云。”
“真的是你,杜風?”
阮雲來到杜風面前,踟躇著想要伸手摸杜風的臉,但指尖停在了距離杜風面前,遊移不定。
杜風笑了,他的笑還和從前一樣。
他伸出手握住了阮雲停在面前的手,然後將那隻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
阮雲只感覺一片觸手可及的溫熱,風吹日曬的粗糙面板,細密的胡茬,熟悉又陌生的手感一瞬間喚醒了阮雲的記憶。
杜風摩擦著阮雲的手背,阮雲的面板比起往日粗糙了些許,這是女人一年來的經歷風霜雨雪所留下的痕跡,杜風靜靜感受這痕跡,抿了抿唇:“是我,我回來了,小云。”
“真的是你!杜風!”
阮雲雀躍地像是一個剛開始談戀愛的小姑娘,縱身擠進了杜風的懷裡,死死地抱住了他:“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我一直都知道……”
杜風的眼神暗了暗,雙手環抱住了阮雲,好像要把阮雲揉進身體裡:“我回來了,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重逢是這世界上最醇厚的美酒,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幸品嚐它的滋味,不過杜風和阮雲是幸運的,因為有人為他們釀好了酒,他們只需要等待合適的時機,然後舉杯。
識海中,顧北用第三視角看著杜風和阮雲二人,感覺就像是在電影院裡看一部愛情大片,識海中空空蕩蕩,本該一起看這場大戲近萬觀眾們已經被顧北一個接一個地送進輪迴了,連諾頓也被安排給老唐當保姆,如今識海中只剩下顧北自己。
其實多少是有些孤獨的,這間不怎麼正規的電影院見證了顧北從第一個殘魂開始,一步一步幫助殘魂完成遺願的全過程,每完成一個願望,就會有一個殘魂放下執念,化身純粹的靈魂力量融合進顧北的識海。
截止到目前為止,顧北已經完成了全部的遺願,從當初的人聲鼎沸到後來的冷冷清清再到現在,偌大的“電影院”只剩下了顧北。
是的,杜風是最後一個了。
“唉,真不知道你們這幫人類為什麼總是糾結這些情情愛愛的,只不過是繁衍這種簡單的事情,為什麼要搞的這麼複雜呢?難道這些東西可以幫你們在繁衍過程中增加機率嗎?”
好吧,還有一隻碎嘴的混血動物兼異獸兼家仙的紫貂。
不過一般情況下,這傢伙並不會出現在顧北的識海中,而是在東三省的哪都通當東北分割槽的臨時工,只有顧北有召喚或者偶爾的時候才會來到顧北的識海。
就像現在這種情況,顧北並沒有對它召喚,但它仍然可以憑藉著兩個人的信仰連結在識海中來去自如。
這是連諾頓也做不到的事情。
顧北不耐煩的給了它一個腦瓜崩:“你又不是人類,你不懂。”
紫貂被一個腦瓜崩彈在半空中轉了好幾圈,不服氣道:“人類有什麼不好懂的?說不定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愚蠢的動物,總是喜歡把簡單的東西複雜化,卻不知道人越是工於心計,就越容易陷入意想不到的困境,前功盡棄,除非超越人類。”
“你等會!”
顧北·要素警覺·打斷:“你的下一句該不會是‘我不做人了’?”
“你在想什麼?”
紫貂眼神古怪地看著顧北:“我本來就不是人啊,我是貂(dio)啊,做貂(dio)有什麼不好的?至少我可以想找幾個老婆就找幾個,想什麼多少孩子就生多少,既不用關心社會規則,也不必在乎感情這種東西,不比人類自在多了?”
顧北嘴角抽搐,一時間竟然覺得這傢伙說的好像有點道理,居然沒辦法反駁。
眼瞅著小碎嘴有大談特談的架勢,顧北隨手開啟信仰通道給這貨丟了出去,然後轉過頭去繼續看外面的愛情大片。
其實杜風一開始並不打算再和阮雲見面。
他覺得自己已經是個死人了,這種時候再去打擾阮雲的生活,是對阮雲的不公平,所以杜風一開始的願望,是希望顧北能在生活上照顧一下阮雲一家人,讓他們不至於有太大的生活壓力。
但是臨近最後關頭,顧北卻改變了主意。
因為事情不是這麼算的。
杜風覺得自己已經死亡,所以不去打擾才是最好的,但是對於阮雲而言,杜風不來相見才是一種不公。
阮雲一直相信著杜風沒死,一直相信杜風會回來的,所以她在等,等杜風回來,這已經成為了阮雲的執念。
或許她等的並非是逝者歸來,而是在等一個告別。
從周圍鄰居的口中打探到訊息的顧北臨時決定讓二人見一面。
顧北隨便找了一身中年氣質的衣服,然後照著杜飛靈魂的模樣捏好外表,然後就在一旁開始等待目標的出現。
一開始杜風還不同意,但是當他被顧北通靈進入肉身的那一刻,當他又一次見到了被刻進靈魂深處,縱使死亡也無法忘卻的人時,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叫出了阮雲的名字。
真香。
顧北從識海中看著外面相識而笑的兩個人,不禁嘆息搖頭:“問世間,情為何物?”
紫貂不知道又是從哪裡鑽出來的,搖晃著尾巴接話:“問世間情為何物?不過一物降一物,直叫人心裡沒數,瘋狂購物,招架不住,吞雲吐霧,一無是處,潘然醒悟,大徹大悟。”
顧北滿頭黑線:“要不要我送你一場事故?”
“不用了。”
“滾。”
“好嘞。”
現實,阮雲找公司請了假,和杜風挽著手回到家中。
時隔一年,杜風再次踏進久違的家中,卻沒有感覺到半點生疏,殘缺的畫面從已經消散得差不多的記憶中浮現出來,和眼前的景象重合,家中的景色竟然和他生前一模一樣。
水杯,書架,毛巾,牙刷,拖鞋,屬於他的東西都原原本本的放在他本來的位置,上面沒有什麼灰塵,一看就是經常有人打掃。
一切都同他從未死亡時一樣。
憑藉著記憶熟練的換好了拖鞋,習慣性地扭頭看向陽臺,那幾盆澹黃色的小花正隨風搖曳。
杜風眼神複雜,他還記得這幾盆花是自己親手種下去的,但如今靈魂殘破不堪,連這花叫什麼名字都不記得。
只記得當時小云並不同意養這幾盆花,沒想到自己不在,小云居然把它們照顧起來了。
阮雲跟在杜風身後進了門,看到杜風在陽臺上傻愣愣的看著那幾朵花,多年的默契讓她一下子就猜到了杜風在想什麼。
“這是你留下的東西。”
阮雲只說了這一句,但這一句足夠勝於千言萬語。
因為是你留下的東西,所以我要幫你照顧好,不能讓它們枯萎掉。
因為是你用過的東西,所以我要幫你儲存好,等你回來的時候會用到。
因為是你生活過的地方,所以我要把這裡維持原樣,避免你回來的時候認不出這裡是你的家。
因為我一直在等你。
杜風嘴唇動了動:“小云,你受苦了。”
阮雲搖了搖頭:“不,只要你回來了,這都是值得的。”
杜風眼神又是一暗,想說些什麼又吞了回去,囁嚅著說了一句:“爸媽最近怎麼樣了?”
阮雲笑著道:“爸媽身體最近都挺好的。你……剛走那段時間,咱媽悲傷過度,住了一段時間醫院,咱爸身體一直硬朗,那段時間有些消沉,不過身體沒什麼問題。”
“是嘛。”
阮雲倒了一杯水,坐在沙發上,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示意杜風坐下。
杜風剛剛坐下,阮雲的腦袋就靠了過來,壓在了他的肩膀上。
杜風身體繃了一下,然後放鬆下來,整個人陷進了沙發中,阮雲抱著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膀上,兩人親密地依偎在一起,像是回到了剛開始談戀愛時的光景。
少年和少女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少女靠在少年的肩膀,少年臉色憋的通紅,鼻子裡都快噴出氣來了。
兩人就這樣坐在一起,看日升日落,看行人匆匆,看流年似水,直到今日,他們還是這樣坐在一起,看過去的自己。
可惜,杜風的靈魂支離破碎,已經快要忘卻少年時代的記憶,只記得肩頭的一抹香氣,伴隨著自己從少年走進中年。
奇妙的感覺,就像時光逐漸褪去顏色,身旁的女孩一瞬間就風韻猶存,而時光重疊,那香氣卻縈繞在身邊未曾散去。
杜風問:“這是什麼味道?”
阮雲愣了愣,然後時隔十幾年之後再次回答了這個和方面一模一樣的問題:“這是薰衣草的花香。”
薰衣草的花語:等待愛情。
阮雲喜歡薰衣草,尤其喜歡粉色的,花語是:等你愛我。
杜風的眼神恍了一下,想起許多年前,有一個女孩和他有過一次相同的對話,但是他已經記不清那個女孩長什麼樣子了。
殘魂在顧北的識海中可以得到完整的儲存,但即便如此也躲不開磨損,更不用說現在杜風的殘魂在支撐著不屬於他的肉身活動,這種行為加速了靈魂的消散,而最先開始磨滅的,就是靈魂最表層的記憶。
顧北在識海中冷眼旁觀,不是他不想幫忙,而是現在除了讓他本人接手身體以外沒有其他辦法,但是杜風卻說他還想再待一會。
顧北自無不可,只不過杜風就……
“薰衣草……長什麼樣子來著?是那樣嗎?”
杜風抬起手,指了指陽臺上的小黃花。
阮雲搖了搖頭,她彷彿察覺到了什麼:“杜風,你忘了什麼?”
杜風勉強笑了笑:“我忘了很多東西,大概是不會再想起來了。”
靈魂的磨滅是不可逆的,這是顧北給他的提醒。
阮雲顫抖著嘴唇,看著杜風:“那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杜風點了點頭:“當然記得,你是小云,是我的愛人。”
阮雲剛鬆了一口氣,但杜風的下一句話讓她一瞬間緊繃起來:“對不起,小云,我答應你的承諾,可能做不到了。”
杜風表現的並不虛弱,甚至因為是顧北的身體,他現在可以說是十分健壯,但阮雲卻從杜風的聲音中聽出了一種飄忽不清的虛無感。
阮雲問道:“承諾?”
“嗯。”
杜風點了點頭:“我說過,我要陪你一輩子……”
顧北抬手看了看,在普通人看不到的視線中,靈魂從肉體上飄散出來,然後落在虛空之中消失不見。
“看樣子,我應該是要先走一步了。”
阮雲一下子坐起身來,一種慌慌的預感在衝擊著她的心,她看著杜風:“這就要走了嗎?才回來這麼一會……”
“嗯,我該走了,”杜風笑了笑,“這次回來本來不應該見面的,可是顧先生……你就當是好心的閻王爺吧,他非要讓我來見你,其實我明白,我是想見你的,但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怕我……不想走……”
“其實我是不想走的,如果可以,我也想一直陪著你,一路到老,我們一起看著孩子長大,一起養花,永遠不分開的,但是這時不可能的……”
“尤其是我看到我們的家,你幫我養的花,還有那些東西,我多想和你一直就這樣生活下去,但是不可以!因為我死了!”
阮雲的聲音抽動起來,她想說些什麼,卻泣不成聲,哪怕杜風剛剛犧牲時她也沒有如此,但現在她已經止不住的淚如雨下。
杜風抿著唇,咬出血來:“我死了小云,我們已經不能在一起了,我不能陪著你了,你也不能像以前一樣了。”
“小云,人死不能復生,忘了我,向前看,開始新的生活吧。”
阮雲嚎啕大哭起來,近三十歲的女人一下子哭得聲嘶力竭,像一個夜幕來臨時迷路的孩子,她撲進杜風的懷裡,嘶啞著聲音問他能不能不要走。
杜風強忍著不落下淚來,將阮雲抱進懷裡。
他轉頭看了一眼陽臺上的黃色小花,那小花搖曳,好像在向他告別。
他一下子想起來了,那小花叫六月菊,花語是: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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