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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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山遍野，如同一位“清冷仙子”脫俗於世的雪景，很美。

帶著低溫，想要掠奪走任何一個暴露在曠野上生物生命的雪景，很致命。

一路奔行了接近八十公里後，蘇摩得出了兩個看似相反，但實則毫不衝突的結論。

在離開車隊，變身成迅捷路蜥，匆忙趕路的前三十公里時。

奔跑在風雪之中，蘇摩還有心思這裡瞧瞧，那裡看看，不時感慨一波大自然的偉大和神奇。

但在超過三十公里後，隨著體溫的快速下降，以及快速奔跑時打在身上的雪花“刀片”衝割。

饒是蘇摩如今精神堅韌，仍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事實上，人類單論身體抵抗低溫的能力在生物界中並不差。

雖然和一些擁有毛髮的生物不能相提並論，但人體內部的脂肪，肌肉，以及腎上腺素等等利器，都會在軀體到達預警線時，快速功能維穩體溫。

甚至透過類似冬泳，洗冷水澡等方式，人類還能對自己的抵抗低溫能力進行訓練，以達到更高的水平。

因此大多時候遇到低溫時，比起身體狀態，更需要解決的，其實是...

精神狀態！

當身體感受到低溫時，大腦會持續進入預警狀態，調整內部的供能環境。

時間短還好，時間一長，這種心力上的損耗，看似無聲無息，實則卻極為致命。

如同溫水煮青蛙一般，當你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已經快要撐不住，最多隻能堅持三十分鐘時，其實留給你的時間最多隻有十分鐘！

而這，也正是失溫這一奪命利器的原理！

面對低溫，人的思維也會遲鈍起來，以至於根本意識不到自己馬上就會死！

沒有絲毫逞能的想法，在抵達地圖上對應位置，感受到渾身上下的肌肉已經開始抽搐，情緒也有點低落時，蘇摩連忙停了下來，找到一片低窪處升起了火。

在寒夜裡，一團篝火看似起不到大用，但在初期卻是可以完美的遏制住體溫下降。

繼而，隨著蘇摩拿出背後早已準備好的小鍋，往裡加入幾把雪以及兩片鹹肉後。

片刻間，鍋裡的水便沸騰了起來。

篝火抑制了體溫下降，水汽沸騰刺激了精神恢復。

看著小鍋內鹹肉已經開始隨著水波上下翻滾後，也不管湯底還有點燙嘴，蹲在篝火旁，蘇摩幸福的將其拿起，開始了小口輟飲。

熱騰騰的肉湯進入喉道後，第一時間帶來的感受是燙，但下一秒進入胃裡後又會快速轉換成豐厚的熱量。

配合上一口帶著肥邊的鹹肉下肚，蘇摩渾身上下的冰寒，肉眼可見的開始驅散。

從腳底，再到大腿，最後再到上半身，僅一小鍋鹹肉湯吃完，熱量便已經重新復甦，開始了新的迴圈，對抗外界的低溫。

“呼...呼！”

“這冰天雪地裡能有這麼一頓，可真是太爽了！”

重新排出兩片鹹肉，抓上幾把雪放入鍋中，給第二鍋煮上後，蘇摩長長撥出一口熱氣，愜意的坐在了雪地裡。

這一次，沒等到鍋裡的水再熱開，在蘇摩的視線中，天邊出現了他久等的隊伍。

和之前搭乘前往窪地的車隊一樣，如今過來的這一隊蛙人，也是這一“航線”上的其他商隊，同樣有對應的隨行服務。

伴隨著蜥蜴拉車，快速行進到對應地點後，蘇摩站起身，輕輕拍打身上的雪花迎了上去。

“嚯，哈爾大人的速度可真快，真是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蘇摩擺擺手：“沒事，我也是剛到，麻煩你們了！”

和熊人阿瓦爾的車隊有九輛大車聲勢浩蕩不同，蛙人的車隊只有六輛，且都是塞滿人的大車。

伴隨著蛙人畢恭畢敬的鞠躬離開，去後方的大車。

半晌，蘇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貨物”。

“哈爾大人，這是您要負責運送的人類，這是您的簽收底單，感謝您信任我們神蛙車隊”

“期待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

紳士一般的對著滿臉麻木的中年男人一推，在遞上一張寫著文字的紙條，蛙人滿臉笑容，謙恭至極。

“很好，神蛙車隊的效率果然很高”

“此次運送的尾款我已經轉過去了，查收一下！”

同樣帶著微笑將中年男人拉到自己一邊，略微檢查了一下後，蘇摩滿意的開啟印記，對著蛙人轉過去了五百貢獻點。

有錢能使鬼推磨，貢獻點在自由城內可以辦到的事，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前後只有了一千點，蘇摩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哈哈哈，哈爾大人的信譽自然是信得過的，不用查不用查”

“對了，現在天寒地凍的，要不要我們送您一程？”

和熊人阿瓦爾一樣，到了這裡，蛙人也懂這位哈爾大人此行的方向和目的地。

不漏痕跡的再度恭維一波後，聽到蘇摩出聲拒絕，蛙人非常識趣的點點頭，跳上蜥蜴車再度離去。

“走吧，我的大元帥，還等著我請您呢？”

一路目送著蛙人車隊消失在視野裡，看了一眼旁邊呆若木雞，一臉不可置信的中年男子，蘇摩聳了聳肩，並沒有半點客氣。

單論行為，這名叫王元帥的中年男子，落入異族的手中，為了活下去，出賣自己人的訊息，並不算罪大惡極之事。

畢竟，所謂的超大型人類聚集地，他前後也不過呆了五天而已，說有什麼感情，那都是自己騙自己。

但之所以蘇摩如此不恥，其原因還是在於這男子並不是因為運氣不好，被魔魂族的人抓了來到這裡。

而是...他自己作死！

按照石忍審問出來的訊息，男子是主動和魔魂族進行接觸的，且一開始就想用聚集地的訊息換取到武器物資。

但不巧的是，這王元帥忽略了兩方實力的差異。

隨著他漫天要價，行走在外的魔魂族自然也不是善茬，當即便將他直接五花大綁，當成貨物賣到了城裡。

起初，大多魔魂族對著聚集地還挺感興趣，開出來的價碼也不低。

但隨著訊息透露的越來越多，當這些人知道聚集地是在萬里大山後，一時間，前來問詢的人瞬間便少了九成九。

如非郝強撞上，按照魔魂族這兩天的緊張局勢，這人肯定難逃一死。

眼看著蘇摩直挺挺的往前走去，絲毫不擔心自己會逃跑，王元帥咬了咬乾裂的嘴唇，最終還是壓抑住了試一試的想法。

亦步亦趨的跟上蘇摩的腳步，約莫走出一百米後，兩人重新回到了燃起篝火的地方。

眼看著蘇摩嫻熟的坐下，拿起沸騰的咕咕響的小鍋，開始美滋滋的喝湯吃肉，王元帥舔了舔嘴，眼中閃過了一絲渴望。

“哈爾，能給我幾口嗎？”

在被當成禮物送過來之前，石忍曾和他交代了不少東西。

從薪火交易所，到哈爾特納，再到兩人背後的蘇神，以及哈爾有可能借花獻佛的想法。

為了獲取到蘇摩最大的善意，石忍可沒少費調教的心思。

自然，王元帥知道的東西也不少。

就比如，在送出城之前，他猜到了自己的目的地，極有可能就是蘇摩的領地。

為此，他興奮了足足好幾個小時。

又比如，他知道自己對這哈爾的“重要”意義。

以至於現在說出這話時，他的語氣中甚至帶上了一絲命令式的感覺，並沒有下位者對上位者的懇求。

“嗯？矮人哈爾，我說，你能給我喝一口嗎？”

“要是我死了，你去和我們人類最強者蘇摩，恐怕不好交代吧？”

眼看著蘇摩無動於衷，繼續小口喝湯一臉幸福的樣子，王元帥一愣，臉上閃過了一絲陰翳，語氣強硬了幾分。

面對三五成群和自己個頭差不多的魔魂族，他自認肯定不是對手，哪怕能換一個也得付出生命代價，絕對是血虧。

但面對身材矮小，只能在自己腰部，身邊什麼武器也沒有的矮人。

不知不覺中，他的膽子也開始大了起來。

他自信，就算這哈爾不考慮到自己的意義，就算真正動起手來，自己也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將對方制服，繼而逃出生天！

“你確定你是在和我說話？”

看到蘇摩終於放下湯碗，轉了過來，一臉疑惑的樣子。

王元帥不自覺的由坐轉蹲，弓起了身子，做撲擊狀。

溫度，會影響動物體內的獸性！

高溫時，動物會不自覺的產生惰怠情緒，狩獵慾望大大減少。

但在低溫之下，動物的攻擊慾望不僅不會減少，反而會更加高漲，這其中，哪怕人類是高階動物，也難逃這個定律。

尤其是考慮到王元帥剛剛從溫暖的大車上躍下，來到冰天雪地裡猛地一刺激。

能做出現在的行為，也在情理之中。

下一秒，看著這矮人哈爾仍舊是坐在地上無動於衷，王元帥當即惡往膽邊生，直接低吼一聲衝了上來。

在魔魂族受氣了這麼長時間，被人當成猴子觀賞了小半月。

這一刻，踏在雪層上，他的拳頭在怒氣和血氣的刺激下，已經重新梆硬了起來，指節啪啪作響。

他堅信，讓自己這一拳砸個結實，哪怕這矮人的抗擊打能力很強，也難逃後續的攻擊。

而一旦讓他抓住機會，今日過後，他王元帥又將成為一個無拘無束的“好漢”！

彭！

腦子裡閃過無數遐思，最終，他的這一拳如同預料中一般結結實實的砸了上去。

“中了！”

心中一喜，也不顧這一拳到底砸在了哪裡，王元帥當即便想抽回拳頭，利用腰勁繼續施展自己的下一次攻擊。

但不同的是，隨著他一抽，卻愣是沒把自己的拳頭收回來。

譁！

下一秒，隨著拳頭處一股巨力傳來，沒等他發生了什麼，整個人便像是飛翔一般，直接在空中劃了個優美的弧線，一頭砸在了雪地裡。

？？？

沒喝到熱乎的肉湯，反倒摔了個狗啃雪，一時間，沒等王元帥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腦瓜子便嗡嗡響了起來。

縱然這不是堅硬的地面，而是鬆軟的雪地，這一砸，也讓他足足緩了三五分鐘才喘過來氣。

而等到他再睜開眼時，一直坐在篝火前的蘇摩，也正好滿足的喝下了小鍋中的最後一口。

“呀，狗賊！”

嘴中大喊一聲，王元帥條件反射般的便想彈起來再度進攻，但隨著他渾身一僵，腳底一劃，卻是再度摔了個底朝天。

“呦，看不出來你這人不是孬種啊？竟然還挺精神的？”

“廢土裡這麼多天，有這身體，看來你地球上混的也不錯，你說你這人也奇怪，有手有腳的活著不好嗎，非要自尋死路！”

再度給小鍋中加滿雪燒上熱水，看著王元帥趴倒在地一臉絕望的樣子，蘇摩詫異的搓了搓手。

剛才拳掌相接的一瞬間，透過對方的力量，蘇摩便初步判斷出了這王元帥的身體素質。

沒有想象中的那麼低，或者甚至可以說...還有點高！

以窪地裡的領民身體素質為例，當前，大多數人在每天吃飽的情況下，身體素質過70分的依舊只有4%！

而這王元帥，在自由城內每天只能吃個三四分飽的情況下，到了現在，身體素質居然還能在70以上，足以見得之前他的身體有多強悍！

放在地球上，沒個幾年的鍛鍊和良好的作息飲食，絕對不可能維持現在的數值。

這樣普通人中的強者，會為了一些資源，將人類聚集地的訊息出賣給其他異族，怎麼想，都有點難以說過去的問題。

“地球？你這矮人竟然還知道地球？”

一臉不可思議的，王元帥抬起了頭。

繼而，看著蘇摩臉上的詫異和遐思，他又馬上帶著驚容反應過來：“不，你不是矮人，不對，你根本不是魔魂族的人，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我是誰重要嗎？”

四目相對，看著這王元帥居然能這麼快的反應過來，沒有半點蠢人的樣子，蘇摩心中的好奇更甚。

和文明時代掌握了一門技術，並將其學習到極深的境界一樣。

在末世裡，有實力，有頭腦，就是吃飯的“傢伙”！

只要不是天譴的運氣，在萬人的聚集地裡，按照王元帥現在的表現，混個吃穿不愁應該不是大問題。

“說說吧，為什麼選擇出賣訊息！”

沉默了片刻，眼看著王元帥的眼神黯淡了下來。

將燒開的水裝入水袋後，蘇摩再度重複之前的操作，燒上了最後一鍋水。

“能...能給我喝點熱水嗎，我...我好冷！”

“可以，只要你回答我的問題，這鍋熱水就是你的！”

很多情況下，不否認，就是肯定。

不同於之前的囂張，在反應過來矮人哈爾並不是魔魂族，但卻能在魔魂族混到如此地位後。

王元帥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顫抖，整個人也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

繼而，聽到蘇摩的欣然應允，他舔了舔嘴唇：“我想讓他們死！”

“哦？為什麼？”

“他們不是人，他們根本不配稱為人，他們殺了我的妻兒，他們...吃....我要讓他們死，我必須要讓他們死！”

語無倫次的說著，王元帥的眼神中有了一抹毫不掩飾的仇恨。

儘管他並沒有將那個詞完整的說出來，但聯絡到前後的話，蘇摩第一次出現了沉默。

四五分鐘後，小鍋裡的水泛起了咕嘟，打破了風雪夜裡的僵持。

“喝吧！”

“喝完了還要趕路，路上冷死了可別怪我！”

將鍋拿下，倒入另一個水袋裡，看著王元帥瞬間反應過來湊上去喝，卻又被燙的直跳腳的樣子，蘇摩默然的收拾起了火堆。

末世廢土上已經度過了四個多月，人類生存的時間也超過了一百天。

儘管知道這一天遲早都會到來，但蘇摩卻完全想不到，會來的這麼早。

這一次，不再是秩序的崩塌。

這一次，是真正的人性淪陷，獸性釋放！

十分鐘後，收拾好火堆，帶著王元帥，兩人開始了漫長的前行。

從這一處地方到窪地邊境，只有二十公里不到，但從邊境到鐵石山下，又有近百公里。

好在，隨著夜色逐漸退去，天空中的風雪總算是停了下來，溫度也開始了小幅度的回升，寓意著七天警告期正式結束。

一路上變換成迅捷路蜥形態，蘇摩走的輕鬆。

另一邊的王元帥倒也不傻，在找到一顆小樹後，輕鬆便給自己製作出了一副簡易雪橇。

累了歇息，渴了喝水。

當時針轉動到早上六點，天邊泛起一抹魚肚白時，兩座熟悉的大山出現在了視野之中。

下一刻，看著從雪地裡奔跑過來，一路又吼又叫驚喜萬分的奧利奧，以及其背後衣衫不整的十數人。

一路上，壓在蘇摩心中的苦悶終於是排解掉了不少！

“哈爾，哈爾大人，他們...他們是？”

再一次見到自己的同類，以及對方熱情的樣子，王元帥有點不自信的往後退了半步，臉上全是恍如隔世般的落寞。

但下一秒，隨著他轉頭看向身邊的“哈爾大人”，他還沒合攏的嘴，陡然停住了。

一抹惶恐閃上了他的臉龐，一抹難以置信溢位了他的眼眶！

“你...你是...”

“蘇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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