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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華宮,殿內幽香滿溢,明珠點綴,精緻又奢華。

華麗的帷幔垂落,掩住了榻裡面的景象,只依稀聽到一些破碎不-堪的聲音。

幾個宮婢候在兩側,面上習以為常。

而殿門前,一個女子,一身朝廷命婦打扮,跪在地上。

這副恥辱的樣子,卻在她眼中看不到任何的波動。

主事姑姑青枝道:

“陸夫人,跪好一些,不然讓皇后娘娘覺得你不太情願,這可是要挨罰的。”

裡頭親密糾纏的人,是阮流箏的夫君,而那個尊貴的女人,是她的親妹妹!

她的夫君傍上了這世間最尊貴的女人,而她,卻要在外面跪著伺候,做他們的侍婢!

可那個位置本應該是她的。

當初新帝不過是個沒有權勢的七王爺,儲雲澤。

她與他有婚約,兩人也是相愛的。

可當得知他以一支軍隊驅逐敵軍,取得大捷之後,她竟被妹妹阮瑩瑩設計陷害與陸成則私通。

可陸成則愛的明明是妹妹!

當所有人都看到她和陸成則被抓姦在床的時候,七王爺眼底充滿了失望和恨意,他當眾宣佈與她退婚。

無論她如何乞求他,他都不聽。

之後他奪嫡稱帝,立馬迎娶了妹妹為皇后娘娘。

實在是可笑。

她從此死心嫁給了陸成則,本打算好好跟陸成則過日子,可陸成則卻私下與妹妹苟合私通。

當她發現的時候本想著去告訴儲雲澤,爹爹和孃親竟跪下來求她。

“箏兒,不可啊,這件事若被陛下發現了,我們阮家便一個都別想苟活啊!為了你妹妹,為了我們阮家,這件事你一定要守口如瓶啊!”

看著年邁的爹孃,她只好選擇了隱瞞。

可妹妹卻變本加厲,稱病宣她入宮,實則是與她夫君偷情,將她當作侍婢。

妹妹說:“當初若非你勾引成則,你們怎會成婚,我又怎會嫁給我不愛的人,姐姐,我和成則是真的相愛的,只有你入宮,我和他才有機會在一起。”

“陛下也說了,你入宮便是我的侍婢,任我驅使。這可是你贖罪的唯一機會!”

明明給她下藥的人就是妹妹,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可不論她怎麼說,沒有人願意相信。

裡頭的動靜歇了,便有婢女手握著一柄板子拍在她背上,彷彿在趕牛一般,極其恥辱。

阮流箏抿了抿唇,看了那婢女一眼。

婢女青葉是皇后娘娘的貼身婢女,卻有比主事姑姑還要大的派頭,毫不留情地道:

“陸夫人,還不去伺候皇后娘娘?”

阮流箏沒再說話,她起身從旁端了水上去。

床簾被撩開,陸成則的面容露了出來,他抬手示意她將水盆子舉高一些,便從她手中的盆子清洗了帕子。

而她跪在地上一直託舉著,水盆子太重,手都有些發抖。

陸成則用帕子擦了擦皇后娘娘細白的手,眼裡帶著虔誠和愛意。

皇后娘娘的聲音傳來:“帶姐姐回去吧,明日再過來。”

“遵命,皇后娘娘。”

陸成則穿好了衣物,便大踏步往外走,根本沒看一眼阮流箏

青枝提醒道:“陸夫人,帶出去將水倒了吧,勞煩你了。”

可語氣裡沒有半分勞煩她的意思。

阮流箏道:“好。”

她一直端著盆子,直到離開了瑤華宮,手一直髮抖,那盆子便這樣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浸了她一身。

這一幕落在了前面的人眼裡。

她心一顫,是他……

儲雲澤目光淡漠地看著她。

他身材修長,容貌俊美絕倫,一身暗金紋袍服,頭戴金冠,薄唇輕抿,眼神冰冷如刀鋒,他周身散發著一股不近人情,睥睨眾生的氣質。

他似在看螻蟻一般道:“怎麼弄成這副尊容?真是難看得很。”

這不是第一回被他碰見了,倒是次次都礙了他的眼。

阮流箏跪下道:“陛下恕罪,是臣婦驚擾陛下。”

他捏起她的下巴,淡聲道:“將地上擦乾淨了再走,可聽到了?”

說罷便嫌棄地用帕子擦了擦手指,而後將帕子隨手丟在地上,用腳碾了過去。

阮流箏跪在地上去撿那帕子,用那帕子一寸寸地擦著水。

她眼底一片幽暗。

腦海中浮現了各種畫面。

那時候他對她很好,眼中只有她,知道她喜歡吃栗子糕,便日日一大早親自去酒樓替她買,每次跑到她府裡一口口喂她吃,末了還要替她擦乾淨嘴巴。

她心疼讓他沒必要這麼早去酒樓,他溫聲道:“可是我想讓箏箏吃上熱氣騰騰的一口,那是最好吃的。”

他知道她愛彈琴,便親自做了一把琴送給她,即便弄得滿手都是傷疤,他說:“我最喜歡看箏箏彈琴了。”

他是她的白月光少年郎。

少年的愛熾熱又真誠。

逐漸畫面化成了泡影。

等將水都擦乾淨了,她才起身走向陸家的馬車。

陸成則不知坐在馬車多久了,他自是看到了她和儲雲澤說話的場景。

他嘲諷道:“還不死心?當初這麼喜歡他卻還要爬上我的床,你可真是賤啊。”

阮流箏與他不像是夫妻,更像是仇人。

除了被下藥那次,成親兩載,他都沒有碰她。

或者說,他根本不屑於碰她。

阮流箏道:“我說了,那次我是被陷害的。”

陸成則嗤笑一聲,捏起她的下巴,虎口微微用力。

“呵,是不是後悔了?你看不上的七王爺,如今可是皇帝!可惜,他恨透了你。”

“為何你這麼討厭我當初還要娶我?”她顫聲道。

陸成則是她表兄,自小便把她當作親妹妹一般,什麼錦緞華服,價值連城的珍稀古籍,只要她想要他都會送給她。

甚至妹妹有時候都吃醋了,他還是道:“箏箏是我看著長大的,我自然也是要寵的。”

可如今,他眼裡只有嫌惡。

他冷冷地道:“為什麼?因為是你妹妹苦苦哀求我,若我不娶你,你便無人可嫁,她擔心你會被世人嘲笑。可你呢,你蛇蠍心腸,竟然汙衊你妹妹給你下藥!真是惡毒。”

他手上的力道很重,阮流箏痛得蹙眉。

“你當初不如不要娶我!你以為我現在這樣很好過嗎?”

陸成則眼中閃爍了一下,聽著她的控訴,他竟然有幾分心疼。

他鬆開手。

“這是你應得的。”

阮流箏昨夜一夜未眠,早已疲憊不堪了,可她面上卻看不出絲毫疲憊。

她看起來柔弱又楚楚可憐,可就是這張臉,卻最是惡毒!不要被她的表象欺騙了。

思及此,陸成則厭惡地移開眸子。

馬車停在了陸府,陸成則徑直下了馬車,阮流箏在後面跟上去。

婢女如煙上前來慌慌張張地道:“小少爺又去賭場了,老爺說要剁了他的手,姑娘,快回去看看。”

阮流箏沒多說,轉身便坐了馬車回了阮府。

還沒進去主廳便聽到弟弟阮昊南撕心裂肺的哭聲。

“爹!我不敢了,爹爹饒命啊!”

阮正輝扯著阮昊南的手腕,一把匕首擱在上面。

孃親也在一邊擦著眼淚苦苦哀求。

“老爺,就饒了他一次吧,以後我會好好看著他的。”

阮正輝道:“就是因為你日日縱容,他才會變本加厲,這樣下去家業都要被他輸光了!”

他說著手上便要用力。

阮流箏上前去握住那匕首,道:“爹,萬萬不可!”

阮正輝眉頭一皺:“箏箏,你莫要攔我!”

說罷手上用力,阮凌鶯不躲不避,手馬上見了血。

“若是我受傷了,我便入不能入宮,妹妹誰來伺候?”

阮正輝這才鬆開了手,將沾了血的匕首扔到地上。

果然,只有關乎妹妹,爹爹才會放在心上。

“瑩兒如何了?她身子怎麼樣?”

阮昊南連忙躲到她身後,他有些急,撞了她一下。

阮流箏跪了許久,雙膝本就發疼,她立馬倒在了地上,阮昊南見狀皺眉喚了她一聲:“阿姐,你怎麼回事?”

孃親將她扶起來,嘴上卻是問到:“瑩瑩可還好?她有沒有說哪裡不舒服?她最喜歡我做的桂花糕了,我做一些你明日帶過去給她吧。”

阮流箏只覺得心涼,她強忍著疼痛道:“妹妹是皇后娘娘,她自然沒事。皇宮裡什麼都有,孃親不必擔心。”

爹孃聞言都放下心來。

爹爹讓人將阮昊南帶了下去,而後對阮流箏道:“你作為姐姐的,去宮裡看妹妹也是應該……成則今日也去了?”

阮流箏抿了抿唇,道:“是。”

孃親拉著她的手道:“箏兒,你是當姐姐的,一定要保護好你妹妹,瑩瑩和成則的秘密,你一定要幫著掩飾。”

爹爹也道:“是啊,這不僅是為了你妹妹,還是為了我們阮家。”

阮流箏覺得百般嘲諷,爹孃沒有一個人關心她剛才為什麼會摔倒,也沒有人關心她親眼伺候自己夫君和別人偷情是什麼滋味。

他們都只關心阮瑩瑩的感受。

她也是人,她也會委屈也會心痛啊!

阮流箏突然就有些忍不住了,她飽含淚水:“有時候我都在想,我也是你們的女兒嗎?”

“箏兒,你在說什麼胡話,你知道的,我們對瑩瑩有很多虧欠,而且當初若不是你,她也不會在外面受苦這麼多年。”

“別說了……”

孃親抹著淚打斷爹得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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