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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府。
今夜註定將是個不眠夜。
府浣衣房所在的下院。
晉安神魂歸位後,帶上老道士,直接奔赴五通神神位的藏身處。
原本一直貓腰在附近喂蚊子的李護衛,看著晉安和老道士急匆匆出院,他也趕忙帶人出來。
當得知五通神已伏誅。
晉安正要帶著老道士去找五通神神位。
李護衛吃驚:“我看晉安道長和陳道長沒有出過院子,晉安道長是怎麼驅邪五通神的?”
“晉安道長又是如何得知五通神神牌位置?”
“李護衛你來得正好,我正好需要你幫我一塊去取五通神的神位。”白得一個自動送上門的苦力,晉安直接喊上李護衛跟他一塊去找五通神神位。
李護衛一聽這事,頓時雄赳赳,氣昂昂,別提有多來勁了。
他可是一直都想著撞邪靈一次。
這次難得有一次這麼近距離接觸五通神的機會,自然是拍著胸脯跟晉安一頓毛遂自薦。
“晉安道長你放心,吃苦耐勞,甘願為晉安道長上刀山下油鍋,才只是我李某人身上諸多優點裡的九牛一毛,晉安道長你使勁差使我吧。”
李護衛越說越興奮。
然後迫不及待問晉安,那狡猾的五通神,究竟把神位藏哪裡去了?
晉安被大胖子李姓護衛的話給逗樂了,這李護衛為了撞邪靈一次,真是太卑微了。
“上刀山下油鍋倒不用。”
“我需要借李護衛上茅房房梁替我取一下五通神神位。”
晉安呵呵笑看著李護衛。
啥?
上茅房房梁?
說實話,當晉安元神出竅追趕到茅房時,就連他也同樣是吃驚不小。
連這些邪祟居然都懂得,什麼叫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地方,居然真的把神位藏到茅房裡了。
只是它們不是把神位埋在濁氣下沉,最是藏汙納垢的穢土裡。
而是藏在茅房的房樑上。
除了燻了點。
倒也算是何府裡最安全地方了。
果然不愧是藏汙納垢之地的茅房,晉安這回算是對這句話又有了新的理解。
鏘鏘鏘。
刀劍碰撞。
當一行人來到下人用的茅房,隔著遠遠站開,就聞到那股燻入肉三分的濃烈氣味。
一心渴望撞邪靈的李護衛,當場就臉色不好看了。
他想找手底下管著的其他護院去爬茅房摘神位。
結果當給他回頭看身後。
那些護院一個個都遠遠躲到晉安和老道士身後,說什麼也不肯去爬茅房。
鬼知道這茅房年久失修,梁都被泡爛了,會不會爬到一半的時候因為不堪重負,人糞發塗牆了?
一個個把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
說什麼都不肯去。
“頭,吃苦耐勞,甘願為晉安道長上刀山下油鍋,才只是你身上諸多優點裡的九牛一毛,我們都很敬仰頭你,所以我們就不和頭你爭為晉安道長上刀山下油鍋的機會了。”
“頭你就安心的去吧,我們已經命人去備好水和水桶了,隨時會接應頭你。”
一眾何府護院直接就把李護衛給賣了。
氣得李護衛罵罵咧咧。
最後他還是硬著頭皮去爬茅房房梁。
“晉安道長、陳道長,兩位可要深深記得我李某人今日的犧牲,將來有一日一定要帶我撞一次邪靈,完成我畢生的遺願。”
大胖子李護衛說完後,帶著悲壯就義表情,解下褲腰帶綁緊自己口鼻,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慷慨奔赴刑場去了。
其實,如果李護衛真要隨便找個護院去取五通神神位,他手底下的那些護院,自然不會違命。
不過這李護衛並未用上級的身為,強勢逼迫別人去替他取五通神神位。
接下來這李護衛一去,就是一去不復回。
茅房裡好一陣沒動靜。
老道士開始有些擔心了,偷偷問晉安那李護衛會不會真掉那啥裡了?然後又說這不對啊,人要真掉下去,起碼得有張嘴慘叫聲和噗通落水聲吧?
晉安:“?”
何府一眾護院:“?”
大夥都臉黑,老道士這話怎麼還自帶噁心人味道的!
又等了一會,就在晉安有些不放心,打算親自進茅房裡找找李護衛時,忽然,一聲哎呀,然後是轟隆,塵土飛揚。
木樑已經泡爛的茅房,直接不堪重負的倒塌了。
“!”
大夥一驚。
好在茅房倒塌前,一道肥胖身影敏捷得像頭有酒肚子的獵豹,從塵土裡灰頭土臉的跑出來。
“晉安道長,幸不辱命啊,哈哈,我終於拿到五通神神位了,我李某人終於活著出來了!”
“哈哈哈!”
大胖子李護衛激動得猶如劫後餘生,死裡逃生。
只不過當李護衛跑近的時候,身上那股被燻入味的氣味,實在是不好聞。
五通神的神位,是一塊黑色木雕。
木雕上雕刻著五兄弟,然後一一寫上五兄弟的名字。
只不過此時的這五兄弟木雕,每個人身上都佈滿裂痕,就好像是稍微用力氣一磕,就能磕碎了一樣。
接下來的事就簡單多了,老道士早已命人去找來荔枝樹樹枝,然後架起柴禾,當場就把這五通神神位給燒了。
現在農曆五月,荔枝馬上就要熟了,想要炸荔枝樹並不難,何府大莊園裡恰好就有自己栽種的荔枝樹。
“拿荔枝樹燒邪祟這個我知道,民間傳聞裡說,荔枝屬於夏天水果,火氣重,吃多容易上火,所以荔枝樹也是陽火重,陽克陰,有辟邪,除邪的效果。”
這時候已經重新換了一身衣物,天天熱衷於撞邪靈一次的李護衛,興奮補充道。
隨著五通神神位被燒掉。
這一次何府鬧邪,總算塵埃落定。
不久後,一直未出面的何府大夫人,在小女兒何玉姝的陪同下,主動接見,感謝晉安和老道士。
並主動提出挽留晉安和老道士一天,明天設一桌私人慶功宴,親自感謝晉安和老道士。
翌日。
大夫人在宴席上似無意提了一句話:“晉安道長,像您這樣的道家修行高人,多不多?”
晉安一時沒明白過來:“大夫人具體所指是?”
大夫人咬著下唇說道:“比如像晉安道長昨晚那樣,可以隨意穿牆,穿門,自由出入他人熟睡房間?”
這位大夫人說完,目光還有些幽怨的瞪了晉安一眼。
“?”
呃!
晉安這時候哪裡還能沒能明白過來。
大夫人你今天這哪是慶功宴,這分明就是鴻門宴啊。
還好晉安反應及時,他隨口胡謅道:“大夫人請放心,陽宅並非陰宅,不是什麼哪路野神、不乾淨東西、淫祀,都能隨隨便便入住的。”
“只要在正門貼門神對聯,或者是懸掛鎮器,若是沒有主人家主動請神進家門,那些野神邪祟是進不來的。”
“只要大夫人讓門上的門神對聯,宅中鎮器時刻保持乾淨,清爽,切不可讓神器蒙了塵,不然就會不靈了。”
晉安說得浩然正氣,一身凜然,胡謅道。
總之就是閉口不談自己進過大夫人房間,進過何府上上下下所有人房間的事。
這頓鴻門宴算是就這麼被晉安搪塞過去了。
隨後,大夫人命人拿上早就準備好了的利是錢,晉安一看,足足有兩百兩銀票。
這可比當初答應的報酬,還多了一倍。
晉安只取應得部分,把另外多出的一百兩銀票交還大夫人。
見大夫人要開口,晉安先微笑說道:“大夫人,我有一事相求。”
大夫人哦了一聲,好奇看著身上穿著五臟道袍,實力高深莫測的晉安,問晉安所求之事是什麼?
於是晉安道:“我想借助大夫人與何府在府城的人脈、能力,幫我找找看,府城裡有沒有哪個江湖武林人士要賣精神武功秘籍,不管品級如何,我都要。”
“不瞞大夫人,這精神武功事關我的修為,所以我一直在渴求一本精神武功秘籍。”
“但是苦於我在府城根基淺,已經在府城找了一個多月,卻一直沒有找到精神武功秘籍。”
“所以才想著藉助大夫人與何府的人脈,幫我找來一門精神武功秘籍,沒有任何條件限制,品級高低都無所謂,只要是精神武功秘籍就行。”
“大夫人只需要替我找到精神武功秘籍的賣主,替我介紹賣主就行,至於最後能不能買成秘籍,需要付出哪些代價,則都由我跟賣主親自洽談。”
“不管此事成或不成,我晉安都欠大夫人一份人情。”
晉安的話並不假。
他的確是已經在府城找了一個多月的精神武功秘籍,或是道家神魂修行心法。
但是一直無功。
精神武功秘籍,在江湖武林中一直都很稀缺,畢竟是事關腦域開發,創立精神武功困難重重。
即便創立成功,也都會視若珍寶,當作傳家寶,宗門至高武學,非嫡系真傳不外傳。
尋常三流武學、二流武學,各大武林門派,武林世家,都已經是敝帚自珍了。
像精神武功這種更加物以稀為貴的秘籍,哪怕只是最普通,最不入流的武學,就更是視若珍寶了。
而何家人終究是世俗普通人,晉安也不要求大夫人替他找到本道家神魂修行心法了,那太不現實了。
所以退而求其次。
晉安只要求找到一本精神武功秘籍就行。
哪知大夫人輕輕搖頭,晉安還以為大夫人是不肯幫他這個忙,結果大夫人卻是道:“晉安道長昨晚救下我們母女性命,幫何福是幫何府,幫我們母女是幫我們母女,晉安道長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又怎可做出忘恩負義之事,還要晉安道長什麼人情。”
“晉安道長請放心,你的事我定會多加上心,今日就馬上讓全國各地的分堂、分店,為晉安公子你留意此事。能幫到晉安道長你,也算是還了救命恩情。”
也不知是不是晉安錯覺,晉安總覺得大夫人這話中有話的樣子啊。
大夫人說上面這句話時,總有意無意的看看他,再看看坐在她身旁的小女兒何玉姝。
大夫人是個強勢的女人。
否則也不會把諾大幾百口人的何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了。
大夫人說不要晉安人情,就不要晉安人情。
晉安見此倒也不再堅持,只得把大夫人的這份人情,默默記在心中。
這桌鴻門宴,咳咳,慶功宴,算是吃得賓主盡歡吧,最後晉安拿著大夫人給的一百兩銀票利是錢,一老一少這才酒足飯飽的離開了何府。
當晉安和老道士離開何府時,已是午後快日跌了。
而在一老一少離開何府後,何府三小姐何玉姝送自己孃親回屋午休的路上,忍不住誇讚晉安一句:“孃親,晉安道長倒是難得難得的正人君子,無功不受祿,不挾恩圖報,也不貪圖我們何家錢財。”
“晉安道長又心性淳樸,品德高尚,關鍵是晉安道長本事高強,讓人心生敬佩,與前幾日來府裡騙吃騙喝的那些假惺惺假道士、假和尚可是好出了不止百倍,千倍。”
大夫人看著一路上嘰嘰喳喳,總是話說不聽的小女兒,氣苦道:“這才一夜時間,就晉安道長長,晉安道長短的喊了。”
“孃親我哪有,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三小姐何玉姝朝自己孃親撒嬌說道。
“這晉安道長倒的確是品德高尚,不挾恩圖報,也不貪財,人品值得信賴。至於是不是生性淳樸,剛才在宴席上連你娘我都差點被他那張嘴給騙過去。”
“他說話只說半真半假,只說讓我們不要主動請神入門,不要隨隨便便請一些心術不正的道士和尚進門就行。倒是讓他唬弄過去了昨晚他進入咱們娘倆房間裡的事,我看這晉安道長昨晚還不止進過咱們娘倆睡房,估計是把我何府上上下下所有族人睡房、女眷睡房、下人睡房都給進了一遍吧。”
大夫人說話似帶著點羞憤的嬌嗔,呸了口晉安,罵了句色胚子。
“玉姝,天下沒有哪個男人不好色的,除非他不是男人,而是宮裡的公公。”
大夫人語重心長的教育自己女兒。
為防止自家女兒被哪頭公豬給騙,操碎了一顆老母親的心。
“孃親猜測,像晉安道長這樣的高人,也並非是各個都像昨晚的晉安道長那樣,能隨便自由出入主家房間,應該還是跟孃親昨天發下的那張告示有關。那張告示一張貼,等於就是請神入門,將我何府毫無保留的對晉安道長開放,今後看來有關文印的事,以及昭告天下這種事,切不可馬虎大意了。”
大夫人是個聰慧女子,猜到了事情關鍵。
……
晉安和老道士離開何府後,哪也沒去,直奔五臟道觀。
不過在路上,老道士一直很好奇,當初大夫人給他們看的書信內容到底是什麼?
之前因為是在何府,人多眼雜,擔心隔牆有耳,所以老道士並未主動找晉安打聽這事。
一直在心裡憋了兩天,可把他憋壞了。
現在已經離開何府,老道士終於再也憋不住的問了出來。
晉安倒是沒對老道士隱瞞這事,因為當初大夫人本就是要把這事告訴他與老道士的。
“大夫人早已知道是誰請五通神進何府,那人是何老爺的惡婦大伯母。”
“何老爺為人孝道,也喜歡何府裡熱熱鬧鬧,所以何老爺發家後,並未疏遠親戚,反而把親戚接入何府,也給安排一些生意打理。”
“何老爺的那位大伯一直在外打理藥鋪,擔心自己的髮妻在外跟著自己奔波太勞累,於是讓自己的髮妻留在何府裡安心享清福。”
“只是這位何老爺的大伯母,卻一點都不懂得感恩心,佔著自己是何老爺的大伯母,在何府裡為人高調,跋扈,不拿下人當人看,常常作威作福。有次恰好被大夫人看到,她卻不服管教,甚至佔著自己是何老爺大伯家的人,不把大夫人這位外姓人放在眼裡,敢在何府裡頂撞大夫人。”
“這位頭腦簡單的何老爺大伯母的最後下場,自然可想而知了,怎麼可能鬥得過大夫人手段。她在大夫人手裡吃過虧後,一直懷恨在心,想要報復大夫人。”
“於是藉著自己丈夫之便,被她偷盜到何老爺的文印,按照自己老家的習俗,請神入何府替她報復大夫人。”
“但她沒想到,她請來的並不是什麼五通神,而是欺世盜名的淫邪陰祟,大夫人作為一家之主,平日裡威嚴、強勢慣了,再加之何府裡的風水局經過高手指點,這五個淫邪不敢招惹一家之主的大夫人,還吃了悶虧。當然了,那個時候的大夫人還不知道府裡進了假‘五通神’,只以為是有普通邪祟潛入她夢裡,最後她夢裡炸起一道晴天霹靂,把夢裡邪祟驅趕走了,我估計那時應該就是何府裡的風水局在護主。”
“那‘五通神’本就是淫邪陰祟,經過這麼一次反噬受傷後,轉而瘋狂報復何老爺那位大伯母。在那幾日,何老爺大伯因為忙於生意,並不在府裡,可其妻房中卻夜夜笙歌,越到後來越是荒淫無度,府裡下人都知道了這事,後來大夫人直接帶人衝進去捉姦夫,結果姦夫沒捉到,大夫人卻嚇丟了魂,人直接變傻了。”
“這種事自然是家醜不可外揚,何老爺那位大伯和瘋掉了的大伯母,後來都被送回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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