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7章 顛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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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前代命運波特莫斯死亡後的日子並不艱難，也不寂寞。

太虛是地皮，夜之域則是多元宇宙的地基。

在建築工程中有個說法叫“壘土為墩”，在正式建造房子前，先將土壤或石塊等材料堆積成一定高度的墩體，以解決地基土層承載能力不足、地基沉降過大或地基不均勻沉降等問題。

幾十年前的農村，基本上磚瓦大房子，都建立在一個高高的土臺上。

古時候的城市、城牆，也都需要壘土為墩。

黑夜媽媽就是dc多元宇宙的“土臺子”。

可以修建“土臺子”卻不修房子，但絕不可能有房子而無地基。

所以，黑夜媽媽與她的夜之領域出現在宇宙萬物誕生之前。

但這不代表夜之領域為純粹的黑暗與虛無。

作為地皮的太虛，如同它的名字，任何可被感知、能被認知的存在都不存在，是絕對的虛無，以至於連從腦袋裡逸散出的思想，都能形成肉眼可見的蜃景。

作為地基的夜之域本來也會和太虛一樣，頂多比太虛多了“黑暗”，可多元宇宙“地基”類似母胎，如同三層樓房的dc多元宇宙建立在地基上，樓房前院裡的“歪脖子樹”——世界之樹，也種在壘土而成的高臺上。

世界之樹真的可以創造世界。

不是單體宇宙那種宏大的世界，而是各種各樣的小位面。

因為夜之域的特殊性，那些小位面的時空規則都很不完善，可波特莫斯至少不用寂寞一人了。

他被死亡二姐帶走後，算是徹底嗝屁了，但他的靈魂有了新的歸宿，也就是黑夜媽媽的領域。

在夜之域，若不考慮他心中鬱結的不甘與憎恨，單從物質條件上看，他的小日子理應過得不算差。

他可以今天在這個小位面當一位無名遊客，明天去另一個小世界表明身份，接受世界人民的熱情招待，後天甚至可以去做一個新誕生世界的國王，大後天與某個世界女王邂逅，來一場羅曼蒂克的戀情

他死亡後的“鬼生”本來可以很精彩，可他做了百億年的命運，曾掌握多元宇宙所有存在之生命的命運，看不上那些長在世界之樹樹枝上的殘缺小世界。

那些世界空間法則殘缺，地域範圍往往十分狹窄，可能整個世界才幾個人，若遇到時間規則殘缺的，可能整個世界一直陷入某個時間點，不停迴圈。

他對那些小世界不感興趣，一直神情木然地跟著自己老母親。

老實說，黑夜媽媽倒是非常高興能有個兒子來陪伴自己。

早年睡魔墨菲斯也曾來過夜之域，找黑夜媽媽幫忙。黑夜媽媽讓他在夜之域創造一個夢境世界，留下來陪伴她這個空巢老人，墨菲斯斷然拒絕。

老墨這個人不算壞，但比較自我。找爹媽幫忙時，他半點猶豫都沒有，可爹媽對他有要求時，他完全看自己的感受，不喜歡就果斷拒絕。

黑夜媽媽被拒絕後還很生氣，責怪老墨自私，將他關押的夜之域不讓他離開，直到命運老大哥發現多元宇宙沒了“夢”，才透過召喚術將老墨召喚到命運花園，也算擺脫老母親的強行挽留。

現在老大命運自己下來了，將要永遠與自己為伴，黑夜媽媽怎麼會不開心？

唔，也可能是為了讓老母親開心，二姐“死亡”才將大哥送過來？

“咦，魔女哈莉居然來夜之域了。”

在康斯坦丁用體內藏著的厚皮神術召喚哈莉意識降臨時，夜之母第一時間便有所感應。

她的意識也投放到之前壓根沒關注的神秘之屋上。

嗯，雖然小紅一直在幫她蒐集故事，還喊她“主人”，隔三差五帶著身陷不詳的“神秘、秘密之屋主人們”來夜之域“殺人越貨”，但夜之母並不在乎小紅與小黑的侍奉。

農村家壘土為墩的土臺子上，除了磚瓦大宅，還有門前樹，有花花草草，有雞舍狗窩等零零碎碎的東西。

神秘之屋連土臺子上的雞窩狗舍都算不上，勉強算個螞蟻窩、蟑螂窩。

夜之母沒有關注神秘之屋與秘密之屋，也不在乎裡面的渣康、小扎等“魔法之屋主人”。

可她沒辦法不在乎如今多元宇宙的當紅炸子雞——“魔女哈莉”。

她還只是有些驚訝，邊上的前代命運波特莫斯卻是立即擺脫萎靡不振、沉默寡言的狀態，連忙激動不已地向老母親詢問情況。

夜之母也瞭解自家老大與魔女哈莉的關係，就直接將“康斯坦丁”大戰奇蹟之屋的畫面展現在他面前。

“母親，你千萬不要放走魔女哈莉和她的這群魔法朋友。”波特莫斯興奮叫道：“命運終究眷顧了我，這麼快便將報仇雪恨的機會送到我面前。

哪怕殺不死魔女哈莉本尊，只要能讓她慘遭失敗、痛失摯友、痛不欲生，也可以讓我心懷大暢。”

夜之母本尊是個天藍色面板、衣飾華麗的貴婦。

聞言她先微微簇起眉頭，看了兒子一眼，道：“只傷害她的朋友的話，除了拉仇恨、為自己招惹麻煩，又有什麼意義？”

“讓她痛苦這件事本身就是最大意義！”波特莫斯指著自己，激動道：“母親，你看她把我坑害成什麼樣了。

我原本至尊至貴，是多元宇宙命運的掌控者，現在我不僅被命運拋棄，永遠失去自己的權柄，成為一個普通猶如凡人的亡魂，我的位置還被另一個低賤——”

夜之母喝道：“丹尼爾現在也是我兒子，是你兄弟們的兄長！”

波特莫斯心中憎恨愈深，卻也不敢逆老母的意，“是的，丹尼爾現在成為命運，從一個普通凡人蛻變成為‘無盡者’。

可他現在佔有的一切原本都屬於我啊！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魔女哈莉，她難道不該造報應？

或許她現在流落到夜之領域，就是她窺探命運、扭曲命運、傷害命運，乃至損毀《命運之書》帶來的命運反噬。

命運註定她有此一劫。

奇蹟之屋是您的僕從，不是嗎？

那些法師使用神秘之屋、秘密之屋多年，享盡魔法之屋的便利與好處，該不該還‘房貸’？

現在魔力債務危機已開啟，提前收割魔法之屋的使用代價，也是應有之意、應盡之責啊！”

夜之母面露遲疑之色。

按照她原本的想法，她是不會管神秘之屋、秘密之屋收取“房貸之債”的行為。

往年也不需要她多管閒事。

落入與法則海隔離、虛無近乎太虛的夜之域，神王也會力量大衰，而奇蹟之屋則如同回到母胎，能在概念體、魔法體、實體建築之間隨意切換，耗也能把神靈“租客”耗死。

如果奇蹟之屋像往常般將“租客們”壓縮成書，她不會理睬；如果魔女哈莉降臨，救走那群“租客”，她頂多會攔住他們，索要奇蹟之屋，然後賣魔女哈莉一個面子，讓她將她的朋友帶走。

可現在她若真的放走魔女哈莉，自家老大這口怨氣只怕會一直鬱結在心，連她這個慈母也得被埋怨億萬年。

她想了想，首先表明態度道：“我不能親自出手，但我會收取奇蹟之屋的‘房貸’。”

“無盡者享受多元宇宙至高榮耀與權柄，也有相應的規矩與束縛在限制我們。”夜之母看著兒子，語重心長地嘆息道：“我們是規則的化身，若是忘記自己的行為規則，把自己當成一個完完全全的人類，就會被規則拋棄。

我若承接伱的因果，將魔女哈莉當成不死不休的敵人，最終導致宇宙之‘根基’動盪混亂，我必然會落得和你一樣的下場你不想換個新媽媽吧？”

說到這兒，夜之母露出思索之色，輕聲嘀咕道：“魔女哈莉是多元宇宙最大的異類，是比詭異更加詭異的怪物。

她能在命運花園搶走你的《命運之書》，未必不能在夜之域搶奪我的權能。

當初她沒有常駐命運花園，取代你‘命運化身’身份的想法。

可萬一她從丹尼爾以凡人之軀蛻變成無盡者的事件上獲得靈感，在奪走我權柄、將我打死後，就賴在這兒不離開，自己做了‘夜之母’。

真是那樣，你就得喊她媽媽啦。

你肯定不想喊她‘媽媽’，不願在多元宇宙餘下的歲月裡一直陪在她身邊，對吧？”

波特莫斯表情扭曲，悶聲道：“如果您不全力出手，恐怕攔不住她呀！我並無挑唆您違反無盡者規則的意思，更加不想您受到一丁點傷害。

我們這次完全按規則辦事，她的朋友佔用了奇蹟之屋，就該支付‘房貸’。

按照魔力債務收取的規則，她朋友的靈魂與生命精華，都將屬於奇蹟之屋，屬於您。

您只要做到這點，她就會痛不欲生，我便滿足了。

我不會奢望您直接將她打死，那不現實。”

“你放心，這裡是夜之域，只一個最基礎的投影便足以攔下他們。”夜之母自通道。

然後她的一個影子投影到魔法小舟邊，形成巨大的黑暗之潮。

黑暗之潮將魔法小舟淹沒，每一滴黑水都是一個黑暗怨鬼。

足足過去5分鐘，哈莉的魔法小舟穩如磐石、穩定前進。

夜之母面色平靜，沒有言語。

波特莫斯忍不住了，道：“母親，夜之域足以讓任何神魔迷失方向，但魔女哈莉必然不會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她在逃離夜之域。”

“我知道，她正在向出口靠近，但我不相信她能一直堅持下去。即便她能，她此時降臨的‘信徒之軀’也堅持不住。

現在每時每刻，那個叫‘康斯坦丁’的人類法師都在消耗魔力與精神力，等他魔力枯竭、靈魂疲憊，黑暗之潮瞬間將他們淹沒。”夜之母道。

又過去五分鐘，哈莉的魔法小舟依舊穩如磐石，如箭矢般急速向前。

別說十幾次欲言又止的波特莫斯，連夜之母都有些不耐煩了。

“那個‘康斯坦丁’不是凡人，他是神靈，還領悟了三條神靈法則，即便在神靈中，他也屬於佼佼者。他能堅持的時間，有點出乎我的意料。”她遲疑道。

“母親，再投入一些力量吧，約翰康斯坦丁不僅是三系神靈巫師，他還是一名‘故事主角’。”波特莫斯勸說道：“在我還掌控《命運之書》時，便發現康斯坦丁、扎坦娜、上都夫人、沼澤怪物這些魔法英雄身負天命，是天命之人。

只區區一道陰影，攔不住這些天命加身的魔法超級英雄，他們的命運也沒那麼容易終結。”

夜之母點點頭，黑暗之潮再次變化，變形成巨大的黑色女巨人，一巴掌拍過去，小舟上的“康斯坦丁”七竅流血，再拍一巴掌鮮血狂噴

可當“康斯坦丁”掏出Zippo打火機時，夜之母與波特莫斯臉上的笑容開始凝固。

未來那個Zippo打火機必定能成為神器，但現在渣康剛晉升神靈，需要花費千百年的時間以神性神力滋養本命魔導器，才能讓它慢慢完成蛻變。

單單一個魔導器級別的打火機，不值得無盡者母子擔憂，可若是讓它成為康斯坦丁的“器物之軀”，一巴掌拍不碎魔法防禦罩，接下來即便一萬個巴掌也拍不碎了。

“母親，你必須再投入些力量.”波特莫斯看了母親臉龐一眼，輕聲建議道。

夜之母沉吟道：“單純提升攻擊強度，恐怕不會有太明顯的效果。”

黑暗之潮具現出的巨人不缺攻擊力，再增強力量也不能讓攻擊強度再次提升，再提升就超過多元宇宙承受極限，要超脫了。

顯然夜之母並無法超脫。

波特莫斯立即又道：“既然單純提升力量沒效果，那就增加權能。

您是夜之領域的主宰，是這片空間本身，這裡的規則由您說了算。

只要您願意，甚至可以讓魔女哈莉周圍失去‘防禦’這一概念。”

現在的“魔女哈莉”與當時突擊命運花園的哈莉還不太一樣。

當初在命運花園，波特莫斯就曾使用“命運權能”，哈莉只能憑肉體硬抗。

一身好本領，只自己身體與防禦專長有效。

包括時空法則與物理規則、宇宙法則，全都在“命運”的掌控中。

魔法的本質是以魔力為媒介撬動法則，法則波動產生定向的奇蹟之效果。

規則完全在別人的掌控中，若當時她開啟魔法罩，會瞬間被撕毀。

也虧得哈莉自身便掌握厚皮之道。

若是渣康或別的未掌握防禦法則的神靈，連開啟魔法罩都做不到。

此時的哈莉只是降臨體，防禦完全依靠魔法護盾。只要夜之母和命運花園之戰的命運老大哥一樣放開手腳，使用“夜之規則權能”，哈莉的魔法護盾必破，甚至由魔法創造的小舟，也立即分崩離析。

夜之母明白這點，但她心有顧忌：如果模仿命運花園之戰的命運，那今天的衝突會不會演變成另一場“命運花園之戰”？她會不會成為另一個命運.唔，夜之母很自信，不擔心自己也像自家老大一樣失敗，只是覺得不值得、沒必要。

她制定的根本戰略也只是收取神秘之屋的“房貸”，而不是與魔女哈莉死磕。

“特拉希爾。”她輕輕呼喚道。

一張由木殼組成的老婦人巨臉從“下方”升起，“尊敬的夜之母，您叫我？”

“你是不是在暗中聯絡魔女哈莉身邊的沼澤怪物？”夜之母問道。

“在夜之域，一切都逃不過您的法眼。不過，我並沒主動聯絡它，是它在心靈空間呼喚我，我還不確定要不要回應它。”木殼臉說道。

“你幫我一個忙，我兒被魔女哈莉所害，現在奇蹟之屋收取魔法債務也被魔女哈莉阻擾，我要給她個報應。”

木殼臉上露出猶豫與畏懼之色，“夜之母，那可是魔女哈莉啊！”

“魔女哈莉又如何？你是世界之樹，我母親乃宇宙誕之根基，你們都非凡人。”波特莫斯大聲道。

木殼臉低頭看了他一眼，心道：別人就算了，你哪來的資格說“魔女哈莉又如何”？命運的力量可不比“夜之母”低，可你依舊在自己主場慘敗。

夜之母笑道：“特拉希爾，我之所求也僅僅是完成奇蹟之屋的‘房貸債務’，並非與魔女哈莉拼命。

而且此時降臨的也只是她的一縷意志。

只要給她一個教訓，收割她身邊‘奇蹟之屋債務人’，便可以了。

我不否認自己有替波特莫斯出口惡氣的心思，但根據魔力債務規則，這也是我應得的。”

木殼臉問道：“夜之母，您想讓我做什麼？”

“你去幫她，就像當年你幫助奧丁領悟‘諸神黃昏’的預言。”

木殼臉遲疑道：“魔女哈莉，陰險狡詐，從來只有她騙別人，我騙不了她吧。”

“在別的地方，她靈覺敏銳，你可能騙不了她。但這裡是我的領域，我甚至可以剝奪她的危機靈覺，讓她對危險毫無所覺。

而且，你並不是騙她，你也不需要騙她。

當初奧丁被‘世間智慧’的重擔壓得喘不過氣來，今天你即便只稍微應付她，她也會在吸收智慧時用盡全力，無暇他顧，最終放任她的法師同伴被我收割。

她或許能得到不少智慧與啟迪，可她會變成獨眼龍，同伴的死也會讓她深深懊悔與自責。”

“只要她一隻眼睛，算是便宜她了。”話雖如此，波特莫斯臉上終於露出笑容。

“如果她不上當呢？”木殼臉問道。

“今天我必須完成奇蹟之屋的‘債務收割’，那群法師一個也逃不掉。智取只是為了節省力氣，而非唯一選擇。”夜之母淡淡道。

木殼臉沉聲道：“我明白了，如果她沒上當，我也會配合您，裡應外合打破魔法防禦罩。”

計劃進行得很順利。

世界之樹成功在魔法小舟上生根發芽，長出一株大腿粗的白蠟樹。

“哈哈哈，魔女哈莉果然被遮蔽的危機感知，完全被欺騙啦！”見到白蠟樹長大，波特莫斯忍不住欣喜大笑。

夜之母平靜地說：“在魔女哈莉真正獻祭眼睛之前，誰也不敢確定她是真的被騙，還是暗中謀劃什麼。”

世界之樹笑道：“至少我已經打入他們內部，您現在就可以透過我的枝幹直接將力量傳導進魔法小舟內部，一招將其打爆，甚至捏碎約翰·康斯坦丁的身體，直接終止魔女哈莉的降臨。”

波特莫斯看著夜之母投影在半空的實時畫面，捏著拳頭道：“還是讓她獻祭眼睛吧，我想看到她變成獨眼龍的醜樣！

魔女哈莉的朋友都在邊上看著。

他們都等著她獻出眼睛尋找生路，她無路可退。”

夜之母輕輕頷首，“現在我們掌握了絕對的主動權和不可顛破的優勢，接下來就看魔女哈莉的表演了。

是直接踏入陷阱，還是帶給我們其它的驚喜.”

她話音剛落，驚喜便降臨了。

“！上樹之界世的前眼到臨降異詭喚召”

“她在叫什麼？”反語魔法剛開頭，夜之母便神色大變。

“你在做什麼？！”只開頭的“召喚詭異”說完，魔法小舟上碗口粗的世界之樹便驚怒大叫。

它感受到了前所未見的巨大恐懼，本體的靈魂都開始戰慄。

“小扎，你在做什麼？！”除了哈莉，小舟上的其他法師也在震驚大叫。

——哈莉，你個王八蛋，如果你玩脫了，我變成厲鬼，也一定會回來找你拼命！

渣康也在驚怒大叫。

神降之後，他一直配合哈莉降臨的意識。

靈魂、精神力、身體、體內魔力，全都完全服從她的操控，沒有半點違拗。

其實他可以掙扎反抗，他也擁有自我意志，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先前哪怕眾法師討論他變成“打火機康斯坦丁”時，他都沒半點反應。

哪怕內臟破碎，鮮血狂噴，他依舊毫無怨言。

直到哈莉讓小扎召喚詭異.哈莉向小扎傳音時，用的是自己降臨到渣康身上的意識，不僅外人無法窺探，連渣康都不曉得他們說了什麼。

很快，連哈莉自己也面露震驚之色，心中久違地升起一股恐懼情緒，面板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因為詭異真的降臨了，卻不像上次大禮帽魔術，憑空出現在指定位置，也即是世界之樹上。

小扎嘴巴里伸出幾根手指頭，手指表面覆蓋一層密集細小的白色鱗片，像是魚鱗，鱗片表面還沾有滑膩的黏液。

小扎咒語剛喊完，便眼珠子翻白，嘴巴兩邊的臉頰高高鼓起。

先是幾根長著慘白鱗片的手指從嘴裡伸出來，扣住她上下兩瓣紅唇。

隨著手指用力，手掌完全從她嘴巴里鑽了出來。

手掌之後是小臂，上臂，一顆沒有眼睛耳朵和鼻孔的腦袋，一個完整的軀幹最後整個人滑胎般，從小扎嘴裡滑出來。

那是個身高兩米的怪人，全身覆蓋細小慘白魚鱗，表面有黏膩的粘液，黏液周圍還有蒼蠅嗡嗡亂飛，有肥碩的蛆蟲在體表爬來爬去。

它和人類一樣擁有雙手和雙腳，也有腦袋和軀幹，卻是頭朝下、腳朝上，顛倒著飄浮半空，腦袋除了一張酷似隔壁漫威“毒液”的利齒大嘴巴，和兩個杯口那麼大的耳洞，再無其它面部器官。

雖然這個“顛倒人”是剛出現，可從那幾根手指從小扎嘴巴里伸出來開始，所有人都有種強烈的認知：它即是詭異本身。

哈莉即便有召喚詭異降臨的計劃，可看到它竟然從小扎嘴巴里鑽出來，依舊頭皮發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嘿嘿嘿，真意外，竟然還有其他人主動召喚我.”

顛倒人利齒間滴淌黏糊糊的惡臭液體，吐出的聲音與它的形象一樣令人不適。

“我要不要介紹一下自己，畢竟大家剛見面，你們一直‘詭異’、‘詭異’地叫我，老實說，我並不喜歡。

雖然魔女哈莉你為我取了個‘魔力主宰’的稱號，很威風，也很貼切，但它終究不能代表我的‘故事’。

要想讓我的故事順利在多元宇宙流傳，還得是我的真名更有用。

嗯，如你們所見，我叫‘顛倒人’，很形象對吧？

你們怎麼都不說話，或者你們此時更想驚聲尖叫？

請原諒，身體對我來說是個全新的概念，可能我的樣子會讓你們生理不適、心中大懼。老實說，我也在努力適應這種狀態。”

從手指頭從小扎嘴巴里伸出來開始，他們都想立即驚聲尖叫以宣洩內心中巨大的恐懼。

可他們的靈魂彷彿被一隻無形大手死死攥住。

他們的意識被拉入無盡黑暗深淵，深淵被恐懼填滿，連自我意識都無法掌控，連驚聲尖叫的動作都做不出來。

“顛倒人，你可記得自己是怎麼過來的？”哈莉終於開口。

她心裡也有恐懼，但那種恐懼更多來自顛倒人從小扎嘴巴鑽出來這件事，而非針對顛倒人。

顛倒人就是她故意讓小扎召喚過來的，若對它的情況沒有一定認知，還葉公好龍，見面即恐懼，她也不會叫小扎召喚它了。

她對顛倒人本身只有噁心的情緒。

它長得噁心，從小扎嘴裡鑽出來的行為很噁心。

她的恐懼更多源自自己計算失誤，異類並沒直接降臨在世界之樹上，它觸碰到小扎，甚至與小扎進行了異常深入的交流。

小扎會不會死？

如果小扎第一時間被詭異收割，變成“異類”，那她便徹底完了，沒救了，連送入“時間冰櫃”也做不到。

因為動物俠只是身體變成“異類”，靈魂還被她封印在身體中。

小扎若直接被顛倒人收割，靈魂與魔力第一時間便會成為顛倒人的所有物。

送進時間冰箱也沒了靈魂，還怎麼搶救？

現在見到顛倒人只是出場有點詭異，小扎還趴在地上乾嘔，人沒大礙，哈莉終於放下擔憂。

除了哈莉，現場不被顛倒人震懾心神的還有夜之母。

小舟外面巨大的黑暗之潮如同陽光下的影子，第一時間悄無聲息消失無蹤。

“唔，你是在提醒我，立即降臨到世界之樹上，然後你帶著你的同伴趁機逃跑？”顛倒人雙手抱胸，嘖嘖道：“魔女哈莉，我現在真不知道該怎樣評價你了。

要說你聰明狡詐，你的確名不虛傳。

她們完全沒騙到你，反而被你坑慘嘍嗯，她們肯定下場悽慘，這個結局我可以向你打保票。既然可愛的小扎將我召喚過來，我一定會降臨到世界之樹上。”

魔法小舟上碗口粗的世界之樹輕輕搖晃，表面閃爍五顏六色的光輝，還發出淒厲哀嚎：“不要啊，夜之母救命~~~”

“你再動一下、再叫一聲，我第一個吃掉你！”顛倒人冷冷道。

世界之樹直接失去行動力，體內的一切奇蹟之力徹底失控，而且她的內心也被猶如直面天敵的恐懼所懾，被嚇得不敢產生動彈與尖叫的念頭。

碗口粗的世界之樹再次安靜下來，連樹枝上的葉子也紋絲不動。

顛倒人這才慢悠悠繼續道，“魔女哈莉，你有沒有想過，你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我並不是呼之即來揮之則去的‘魔法召喚物’，不會你讓我做啥我就做啥。

我可能會先吃了你喔！

不過，我還是得承認，你夠瘋狂、夠狠辣。

別人只是想要你朋友的命，你就乾脆利落地把我召喚了過來。

你咋想的？”

“其實我想喊你過來和你拜把子。”哈莉笑道。

顛倒人很難看出表情的魚鱗怪臉上露出明顯的愕然表情。

“康斯坦丁”滿臉真誠地說：“我這人最服強者。你如果瞭解過我的過往，就該知道，在我一路成長的過程中，曾與無數強者稱兄道妹。

即便當年與他們結交時，我心中有藉助他們力量尋求庇廕的念頭，可到了我飛黃騰達的今天，昔日的‘老哥們’依舊是我至交好友。

所以，你既不用擔心我與你交往的誠意，你夠強，我很稀罕你的能力。

你也不用擔心日後我實力飆升後，會翻臉不認人，不再把你當朋友。”

夢魘護士敢向上帝發誓，此時“康斯坦丁”臉上的表情，比原主康斯坦丁使用欺詐法則誆騙魔王時都更加真誠老實。

她幾乎無法分清哈莉在扯謊，還是真想與顛倒人拜把子。哈莉不僅表情誠懇老實，連說出來的話都如此坦率真誠，毫不做作，令人無法質疑。

“唔，如果你真想與我拜把子，也不是不可以”顛倒人摳了摳酒杯口大小的耳洞，嘴唇吊著半米長的涎水，道：“只要讓我吃掉你，你和我融為一體，從此以後就是最最親近的兄妹了。”

“顛倒人老哥，你看看我。”

“康斯坦丁”指了指自己的康斯坦丁面容，坦然道：“我現在只降臨了一縷意識，吃掉這具身體沒任何意義。不如你先把正事兒做了吧。”

她又指向邊上葉片熠熠生輝的世界之樹，“你看看它，多充沛的魔力，多強大的神性！

老哥你最近忙著四處收割法師，不就是為了增強自身力量，以擊敗赫卡忒那個賤婢，最終完全降臨次方宇宙？

而且，此時的你，本質上依舊是小扎先前的反語魔法。

就像前天在扎塔拉魔術大劇場，那些看起來像觸鬚怪的‘詭異’，本質依舊是大白兔。

只不過你將反語魔法的根基汙染了，才會出現‘詭異現象’。

如果我沒猜錯，目前的你依舊需要完整完成魔法內容。

小扎剛才說——詭異降臨世界之樹上。

要完整完成這一魔法，你得先去樹上坐一坐。”

“魔女哈莉，你好歹毒的心，我壓根沒招惹你，還熱心地想要幫你，為何要這樣害我？！”世界之樹忍不住怒罵道。

哈莉趕緊道：“顛倒人老哥，你聽，你看，她違揹你‘再說一句，立即吃掉你’的禁令啦！”

世界之樹想要用本體發出震撼九界的咆哮：魔女哈莉，我糙你嘛比！

可她一動不動，連一個字都不敢說了。

顛倒人依舊懸浮半空，只是稍微向“康斯坦丁”靠近了些，“魔女哈莉，你以為我是誰，區區反語魔法就想束縛我？”

“康斯坦丁”異常淡定，甚至還向它走了一步，道：“要不咱倆打賭，我賭你必須完成小扎反語魔法的全部內容。

如果我贏了，你喊我一聲‘姐’，咱倆義結金蘭，從此以後攜手同闖大全能宇宙。

如果我賭輸了，我站在這兒不動也不掙扎，讓你吃掉我。”

——哈莉，臥槽，這是我的身體啊！

康斯坦丁靈魂深處的意識也在咆哮。

“怎麼樣，敢不敢賭？”哈莉提高音量，又向前一步，以咄咄逼人的姿態向顛倒人大喊：“只要你徹底放走魔法小舟上的世界之樹，就算你贏了。

放走了她，接下來哪怕你吃掉我們，也肯定再難找到她，這裡可是夜之領域。

如此你算是徹底無法完成‘降臨到世界之樹’上的魔法內容，你就贏了。”

她幾乎與它臉對臉，它顛倒，她正常站立，如果再向前走半步，就可能重現託比版蜘蛛俠與瑪麗簡的經典之吻。

顛倒人想要向後退兩步，忍住了。

“魔女哈莉，你果然狡猾，也夠聰明。沒錯，我不可能放過世界之樹。

它是我見過的最大魔法奇蹟，對我的誘惑非比尋常。

可能你也是因為明白這點，才自信滿滿讓扎坦娜召喚我。

你是對的，現在的我非常需要力量，需要展示自己的存在，在這個世界譜寫自己的故事。

我在這個世界的故事越鮮明，越被人所知，我的存在痕跡越清晰，我能發揮出的力量也越強。

毫無疑問，吃掉魔女哈莉你，才是最宏偉、最轟動、最震撼人心的故事劇情。

但這個世界一直在堅定地拒絕我。

我的存在痕跡還不夠強，上次我試過拿下你，沒成功。

目前我大概還是拿不下你的本體。

我不像你的那些low逼敵人，會滿足於殺害你的朋友、讓你痛不欲生，便自己心懷大暢、達到快樂人生的頂點。”

波特莫斯感覺自己被深深冒犯了。

顛倒人瞬間來到世界之樹上方，“魔女哈莉，你逃吧，帶著你的同伴亡命狂奔吧。

如果在我解決世界之樹前你們還沒逃離夜之領域，我也不介意隨手帶走你的這些朋友。”

“不，顛倒人大人，您不要上魔女哈莉的惡當啊，她想做漁翁，她才是您的心腹之患！”世界之樹的每片樹葉，每根枝丫都在發出驚恐尖叫。

可它的葉片與樹枝依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肉瘤化，晶瑩剔透閃耀光輝的葉片變成長著嘴巴的褐色息肉，金色樹皮、銀色紋路的樹幹也腐爛成灰黑色的肉坨坨，還長有猩紅的眼睛與乾屍般的手臂.世界之樹從上到下迅速異類化。

“不要叫了，魔女哈莉家住莉山莊園，眾人皆知。她朋友家的門牌號、家庭成員，我也一清二楚。他們就是放在盒子裡的巧克力糖，只要我願意，只要我的痕跡強到足以吞噬魔女哈莉，他們就是盤子上的菜，隨時可以開吃。

你就不一樣了，你壓根不知道自己有多鮮美.喔，不對，你知道世界之樹對我和赫卡忒那個濺人的誘惑有多大。

所以在奧丁做出‘諸神黃昏’的預言後，你立即不再在多元宇宙展現奇蹟，你漸漸淡出世人的視野，最終成為遠古的傳說。

唉，你很聰明，很謹慎，若非魔女哈莉召喚，我無論如何也到不了夜的領域，就像我現在暫時無法抵達第六維度。”

“夜之母，救命啊！”夜之母與波特莫斯身前的木殼臉也出現異類化的徵兆。

夜之母無法繼續裝死，厲聲喝道：“顛倒人，離開我的領域！”

這不是一句威脅的話，她使用了“黑夜”的全部權能。

詭異的力量被束縛，無法繼續向四周蔓延，世界之樹身上的異化症狀停止，顛倒人的身體如同電壓不穩的3D投影，開始明暗閃爍。

“夜之母，你自己屁鼓都不乾淨，還敢主動招惹我？！”顛倒人冷笑，下一瞬，便消失在魔法小舟上，直接出現在夜之母幾人跟前。

“終於走了，好險，哈莉，你這次差點玩脫了。“上都夫人抹去額頭大片冷汗，趕忙催促道：“還傻愣著幹啥，顛倒人剛才說的話你沒聽到？快跑啊！”

“康斯坦丁”詭異一笑，“跑什麼跑，好戲才剛開場呢！”

彷彿舊事重演，康斯坦丁嘴巴里伸出幾根手指，手指修長白皙，指甲晶瑩玉潤。

“啊喔~~”康斯坦丁腮幫子鼓起，嘴巴長得老大，手指摳著嘴巴往外鑽，先是手掌，接著是小臂、上臂和腦袋，哈莉的腦袋。

幾乎與剛才詭異降臨一模一樣，渣康嘴巴里鑽出個哈莉。

“黑夜伯母，為了救您家老二不惜孤身強闖命運花園的‘情義哈莉’來也。

我來助你驅魔，你一定要將它困死啊！

世界之樹大姐，勞煩你一下，用你的樹根將它死死纏住，為了無盡家族的榮耀，為了天下蒼生，為了多元宇宙的命運，為了‘起源’.顛倒人，受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