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2章 至黑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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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也黑濛濛、地也空洞洞的一處黑暗維度，十米寬的巨大書冊從中開啟。

書頁之上，懸浮一個面容腐壞變形、面板失去活性變成死灰色的小藍人。

在他和書頁周圍，環繞一圈又一圈好似雲環的、充滿死亡氣息的黑暗能量。

“放我出去！我知道你的秘密，疤臉，你是叛徒，你背叛了你的族人，背叛了所有活人。”此時開啟的書頁表面，有一個憤怒女子的圖片，看其模樣，赫然是黃燈軍團的“圖書管理員”麗莎。

負責看管《視差之書》。

她這會兒像個二維人，在書頁中大喊大叫。

“正因為你透過《視差之書》察覺到我的秘密，我才將你封印到《黑暗之書》中。”疤臉澹澹道。

綠燈軍團有《歐阿之書》，黃燈軍團有《視差之書》，這些“書”都是宇宙部分意識的物質顯化，它們都能向對應的色光軍團展示一部分宇宙真相。

綠燈軍團的小藍人沒發現有一位族人背叛了軍團，反而是被綠燈軍團逮捕、關入高科牢的黃燈麗莎，在《視差之書》中窺視到一絲真相。

可她還來不及震驚就被疤臉察覺。

黑燈也有自己的“宇宙之書”——《黑暗之書》。

疤臉不僅是黑燈的守護者，同時也是《黑暗之書》的掌管者。

在《黑暗之書》中，他看到自己被麗莎看到，然後麗莎便倒了大黴，被塞進《黑暗之書》，成為個真·紙片人。

“我的守護者......我餓......”忽然，一道聲音傳入這片空間。

“我主，您想要什麼？”疤臉恭敬問道。

“血肉......”

疤臉皺眉道：“現在就拉開‘至黑之夜’的序幕？這麼短的時間，您的能量足夠了嗎？”

“夠了！現在色光之戰已然開始，黃燈與綠燈，黃燈與紅燈，紅燈與綠燈，紫燈與黃燈，青燈與黃燈，藍燈與橙燈......

黃燈與紅燈的表現尤為出色，所過之處，無一活口。

一顆星球數十億人，成千上萬顆星球被血洗，為我帶來無盡死亡之力。”黑死帝興奮道。

疤臉依舊保持冷靜，問道：“主人，您現在能否完整降臨？”

“七八成吧。“黑死帝道。

“您失去的右臂，可曾修復好？”疤臉又問。

話音落下，黑暗維度的空氣忽然變得格外陰冷肅殺。

“現在魔女哈莉失去宇宙規則的庇護，即便只剩一隻手，我也能輕易捏死她。”黑死帝恨聲道。

疤臉明白了，自家主人丟失的右臂完全不曾修復好。

“要不穩妥點，再等個三年五載，等色光之戰白熱化？”他提議道。

“我現在連一秒鐘都不想等，每讓魔女哈莉多呼吸一次，對我都是難以忍受的恥辱。”黑死帝吼道。

“我明白了，我現在就去幫您尋找一位代言人。”

疤臉身下的《黑暗之書》“嘩啦啦”快速翻頁。

當書頁停止翻動，疤臉看到一幅圖，畫面中一個男人抱著骷髏頭躺在墳墓裡呢喃。

“2814扇區，銀河系，地球，米國，威廉·漢德......”

隨著對圖畫邊上文字的閱讀，威廉·漢德一輩子的經歷快速在疤臉腦海閃過。

就像播放幻燈片。

“咦——”在看到三分之二的內容時，疤臉驚疑一聲，暫停下來。

在威廉·漢德的這段經歷中，竟同時出現三大色光軍團的軍團長：還未使用紅燈能量的阿託希塔斯，還穿著綠燈制服的賽尼斯托，剛成為綠燈俠的哈爾喬丹。

這是多年前的發生在海濱城郊外墓地的一場戰鬥。

威廉·漢德家族數代經營殯儀館，離家不遠就是一塊墓地，那天威廉漢德和往日一樣，參加了一場由父親主持的客人的葬禮。

綠燈俠和紅皮人從天而降。

從天上打到地上，一直來到他家門口，來到他身邊。

宛若剝皮人的紅色怪物阿託希塔斯在逃，兩位燈俠在追。

可阿託希塔斯的目標卻是威廉漢德。

“威廉·漢德，你的內心深處藏有一條通往純粹黑暗的門徑。”他意味深長地對嚇得摔倒在地的威廉說道。

之後他還故意把一件酷似“英雄”鋼筆的金屬筒遺留在地上。

威廉漢德撿到了它。

沒多久，他就憑這件發射綠色鐳射的武器，成為“綠燈俠哈爾喬丹粉絲團”的一員。

只能算普通成員，距離VIP至少還差兩個檔子。

也即是說，他只是個三流超級惡棍。

看到這兒，疤臉死灰色的臉龐變得陰沉可怖，“該死，不僅黃燈軍團的麗莎從《視差之書》中發現我的秘密，紅燈軍團的阿託希塔斯同樣在‘血書’中看到一部分至黑之夜的真相——死亡代言人的秘密。

那其它軍團呢？”

就連他這位黑燈守護者，也是在今天，在此刻，用《黑暗之書》找到死亡代言人——他之於黑燈，猶如哈爾之於綠燈，聖行者之於藍燈，賽尼斯托之於黃燈，阿託希塔斯之於紅燈......都是一種情感能量的化身。

阿託希塔斯卻早在數年前就找到他，還故意使手段，促成他的誕生。

這怎麼能讓疤臉不驚怒交加？

“這就是色光軍團的天賦——直接窺視宇宙本源的部分秘密。

綠燈軍團的《歐阿之書》，不也有一部分至黑之夜的預言？”

黑死帝倒是不以為然，“如果七燈軍團能和睦相處、團結互助，把各自看到的預言匯聚在一起，我們將沒有任何秘密。”

《歐阿之書》中的預言是至黑之夜的“大綱”，很籠統、很簡略，只說色光之戰起，至黑之夜臨，連什麼是至黑之夜都沒解釋清楚。

黃燈的《視差之書》則揭示了黑燈守護者的身份——疤臉。

紅燈的“血預言”預言了黑燈代言人的詳細資訊。

如果疤臉去青燈總部，會發現他們對“至黑之夜是什麼”這個問題無比了解。

但青燈也只瞭解這一個問題，他們沒有黑燈守護者和代言人的任何資訊。

而黑死帝的秘密則藏在橙燈......呃，很尷尬，橙燈沒軍團，也沒“橙燈之書”和它的管理員。

對付黑燈的方法被藍燈軍團掌控，所以聖行者才會離開軍團總部，主動去尋找哈爾·喬丹。

“主人您的決定是正確的，我們沒時間耽擱。耽擱越久，色光軍團反而可能從混亂中恢復秩序、組成聯盟。”疤臉抿緊嘴唇說道。

“去吧，找到我的代言人，這個宇宙只有他能百分百發揮出我的力量。”黑死帝道。

......

疤臉悄然來到地球，沒驚動任何人。

就像死亡無數次降臨地球，卻沒任何人會察覺異常。

她跟蹤觀察威廉漢德將近一個星期，心裡既滿意又失望。

威廉·漢德真的很愛死亡，他睡在墓穴裡，抱著散發臭氣的半腐爛透露，宛若美人在懷。

他看活人的目光，沒有半點活力和興趣，只有不耐煩和厭惡；當他注視屍體時，無論它的形象多恐怖，他的雙眼都熠熠生輝，好似色情狂在荒郊野外遇到絕世果女。

他還非常熱衷於親手把活人、活物變成屍體。

無論他生前多麼討厭一個人，都會在將其殺死後，對屍體獻上情人般的溫柔撫摸與熱情親吻。

他對死亡的情感太濃烈，幾乎要凝聚成死亡情感能量，這讓疤臉很滿意。

但威廉·漢德對死亡的愛還是不夠“專一”。

她等了一個星期，威廉·漢德依舊沒表現出半點頓悟的跡象。

她沒時間了。

“威廉·漢德，你真的很喜歡死亡嗎？”疤臉直接現身在他面前。

“你，你是小藍人？”

因為哈莉的緣故，小藍人早在十年前就在地球上大名鼎鼎。

威廉漢德自然也認識他們。

只不過眼前這個小藍人面板為死灰色，臉上還鼓起醜陋的黑色經絡，他有些不確定。

“看到我之後，你只想問這個問題？”疤臉道。

威廉·漢德仔細打量她，越看眼睛越明亮，呼吸也越發急促，最終雙目赤紅，臉頰漲紅，興奮得皮褲都顯出反應。

“美，太美了，我從未見過如此迷人的存在，你幾乎是死亡的化身，是死亡女神！”

“噗通！”他跪在地上，膝蓋挪動到她小黑腳下方，神色痴狂地揚起腦袋，對著她勐地吸氣，“呼呼呼！”

“啊啊啊，這味道，濃郁得化不開的腐臭，嘶嘶嘶嘶......我聞過上千具屍體，從沒見過如此美妙的感覺。”

他一臉陶醉，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暈乎乎的模樣。

“你也能和我一樣。”疤臉道。

威廉·漢德眼睛放光，顫聲道：“你說真的？我該怎麼做？”

“只要展現出對死亡的愛。”疤臉道。

威廉·漢德連連點頭，“我很愛，愛死了，真的。”

疤臉搖頭道：“還不夠，如果你真的愛極了一件事物，你會很快樂地佔有它，或者將它分享給你最喜歡的人。”

威廉·漢德不愧是黑死帝的代言人，聽了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如同醍醐灌頂，一下子就頓悟了。

“你說得對，我對死亡的愛還不夠絕對，謝謝你的開導，我完全明白了。”他爬起身，虔誠地向她鞠了一躬，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墓穴之家。

疤臉身形澹化消失，一直跟在威廉漢德身後。

他身上還穿著惡棍制服，一路上來到父母的家。

他的父母、兄長和幼弟，都在家。

媽媽正在廚房準備晚飯，兩鬢斑白的老父坐在餐桌邊，深色惆悵地說：“他是你們的兄弟，他需要來自伐木累的愛。”

“鼕鼕冬......”房門被敲響。

“這就來了。”十四歲的幼弟蹦蹦跳跳跑去開門。

“你——”看到身穿惡棍制服的男子，他還沒來得及說完一句話，一束綠光就迎面射來。

“彭~~”幼弟身上的血肉如同散架的沙子，從軀幹上炸開，但他的頭顱還有皮肉，還能發出痛苦絕望的嚎叫，“不，威廉......爸爸，打電話給正義聯——啊啊！”

他慘叫著變成一具剝離血肉和內臟的骨架。

“我愛你，我的兄弟，我願把最美好的東西分享給你。”

威廉·漢德俯下身，滿臉慈愛地吻了骷髏的額頭一下。

沾了一嘴血湖湖的肉糜。

“威廉，上帝啊，你都做了什麼......”

老母親手中餐盤掉在地上，眼眶裡蓄滿淚水、痛苦和不解。

“嗖！”威廉抬起“鐳射筆”，把老媽肢解成一灘肉糜和一具骨架。

“媽媽，我愛你。”

他的臉上全是真誠的愛意，沒有扭曲的快感，或痛苦與自責之類的情緒。

“為什麼......”老父親是最後一個，他悲憤大叫：“哪怕你加入秘密會社，哪怕正義聯盟的英雄找上門，我們依舊極力替你隱瞞，我們依舊堅信你是好人，只是暫時迷失方向......

哪怕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我依舊對大衛他們說——他始終是你們的兄弟，你們要力所能及地幫助他。

可你......”

“父親，不要哭，不要傷心，我也愛你們，真的，我很愛你們。”威廉輕輕拍打老爹的肩膀。

漢德老爹泣不成聲，“為什麼，為什麼啊！哪怕超級惡棍，也不會對家人出手啊！”

威廉把他的腦袋抱在自己懷裡，右手輕撫他的後背，左手慢慢抬起，手中“鐳射筆”對準老父的太陽穴。

“我甚至都不願把死亡帶給我最愛的人，怎麼能說自己愛死亡呢？

我真的很喜歡死亡。在我很小的時候，你就知道這點。

我認為它是世上唯一永恆的美好，它能帶走一切痛苦和煩惱。

我愛它，也愛你們，所以，現在我把它分享給你們。

就像過去你去海濱城工作回來，總會帶一份你最愛吃的‘道頓店牛肉披薩’，你笑著把它分給我們幾兄弟。

你說，最好的東西就該分享給家人。”

“彭~~”一束綠光，射爆了漢德老爹的頭顱。

“現在輪到我來享受這永恆的美好了。”威廉·漢德的目光在家人屍體上掃了一圈，一屁股坐在餐桌邊，滿臉期待地把“鐳射筆”對準自己眉心。

沒任何遲疑，他摁下開關。

“轟！”滿足的笑容在他臉上永遠定格。

“很好！”疤臉顯出身形，看著威廉的屍體露出滿意的笑容，“身為死亡情感的代言人，怎麼能是個活人？”

她期待的黑燈執掌者，就該是一具自殺的屍體。

活著等於擁抱生命，而生命是死亡最大的敵人，一個擁抱敵人、捨不得離開敵人懷抱的人，怎麼能做死亡代言人？

他之前殺了那麼多人，可他從沒想過殺掉自己家人。

都不願把死亡帶給家人，哪有臉說自己真愛死亡？

幸好威廉漢德頗具慧根，最終大徹大悟、修得正果。

不愧是天選之人啊！

疤臉心中感慨一句，張開嘴巴，“嘔！”

“嘩啦啦......”

從她嘴裡噴出的腐朽發臭的黑色汁液中，飛出一點黑光閃爍，一枚黑色的戒指。

黑色戒指徑直飛向威廉漢德，套在他手指上。

“來自地球的威廉漢德，復活。”這就是黑燈歡迎詞，簡單且直接。

絲絲縷縷的黑色能量從四面八方湧來，灌入威廉漢德體內，他的面板迅速變成與疤臉同款的死灰色，他的肌肉乾癟半腐，散發濃郁得化不開的屍臭。

他爬起身，深吸一口氣，“嘶~~~好美妙的味道，它在我身上啦！

好美妙的感覺。

還有死亡，它也在我身上，我感受到了亡。”

“現在你知道我是誰了？”疤臉問道。

黑燈戒指閃爍幾下，威廉腦海湧入大量資訊。

“我明白，你就是守護者，黑燈的守護者。”

疤臉輕輕點頭，“而你，是我們黑燈的具象化身，是我主的使者，你之於黑燈軍團，猶如和離子鯊合體的離子俠之於綠燈軍團，和視差怪合體的視差魔之於黃燈軍團。”

“我知道我是誰，我是黑手！”威廉道。

每個超級惡棍都有一個外號，比如謎語人、企鵝人。

威廉漢德在道上的諢號就是“黑手”。

“黑手......”疤臉咀嚼一番，點頭道：“這個名字正好契合我主之使徒這一身份。”

——黑死帝正好缺一隻手，就由你來做他的黑手。

“嘔......”黑手吐出一灘黑色汁水，汁水飛出四枚晶瑩剔透的黑色戒指。

“血肉，血肉，血肉，血肉......”它們如同飢餓的野獸，低聲呢喃著“血肉”，“嗖嗖嗖”飛向室內地板上四具骨架。

“來自地球的大衛·漢德，復活。”

“來自地球的......”

被“鐳射筆”震碎血肉的骨架，竟肉眼可見地覆蓋上一層死灰色的半腐皮肉。

“威廉，我們一家又團聚了。”漢德夫人溫柔地說。

“威廉，謝謝你送給我們的禮物。”保羅威廉（黑手大哥）感激地說。

“最好的東西就該與家人一起分享。”漢德先生很欣慰地說。

黑手張開手臂，將四具活屍摟入懷裡，一臉滿足與陶醉地深吸一口它們身上的腐爛臭氣，“啊，好美的味道，好甜美的擁抱，死亡的感覺......真美好啊！”

“接下來，我還要更多，我要熄滅宇宙的生命之光。”

他張開嘴巴，吐出一掛黑燈戒組成的瀑布，無數燈戒衝出漢德家門，一部分落向地球各地，更多的卻是衝出大氣層，在外太空四散開。

疤臉沒預料到他會突然這麼做，面色一變，怒道：“蠢貨，你要啟動至黑之夜，也該換個偏僻的宇宙角落，這麼急躁做什麼？魔女哈莉已經被驚動，正在向這邊趕過來。”

黑手抬手捏拳，傲然道：“哈莉奎茵又如何？我現在擁有力量，不怕——”

“快走，她來了。”疤臉二話不說，拉住他的手臂，跳入一個黑色的空間傳送門。

“波！”空間門剛關閉，阿基米德飛艇就從靈薄獄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