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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星序反問:“圖什麼?”
聞冬:“什麼圖什麼?發光發熱啊!你對植物這麼瞭解,簡直是行走的百科全書好嗎?”
她語氣激動說得真摯無比,眼裡閃爍的光晃到了張星序。
他移開視線,“沒興趣。”
“沒興趣你還整天把那盆茉莉搬上搬下照顧得比你自己還好?”
筷尖一滑,脆皮腸從夾縫溜走。
張星序抬眼,“你喜歡我?這麼在乎我的事。”
???
聞冬瞪圓眼,“我喜歡你?!”
“你哪隻眼睛看出我喜歡你了?少自戀!”說著一把搶過他的碗快速夾了幾道菜,然後直接把鍋端走,“這鍋你不許吃了!”
氣死了!
她好心幫他出謀劃策,他居然以為她喜歡他?
造謠也不是這麼造的。
後面半個月,聞冬再也沒提過找工作的事。
兩人之間彷彿隔開一道屏障,除了偶爾打掃衛生她會提醒他把地板擦乾,其餘時間連話都很少說,飯也各吃各的。
就在聞冬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井水不犯河水地相處下去時,浴室的燈炸了。
那是晚上十點,她洗完澡關燈不小心摁到另一組開關,浴霸燈驟亮一瞬,猝不及防嘭聲爆炸,嚇得她一聲驚叫,四周陷入一片黑暗,連客廳的燈都滅了。
她反應過來去拿手機開手電筒,玻璃渣碎了的一地,腳背被碎片劃傷,流了點血。
她光著腳,拖鞋裡全是碎渣,根本沒法穿。
“怎麼回事。”張星序的聲音傳來。
聞冬撐著牆,腿有點發軟,聲音顫抖:“燈炸了。”
他用手電筒往地上一掃,眉頭微緊,“你先出來。”
“踩我鞋上。”他上前兩步踏進碎渣,朝她伸手。
浴室狹窄,聞冬幾乎是貼著他邁出去。
她側了側頭,不小心蹭到他衣服,淡淡的皂香從鼻尖飄過。
乾淨到寡淡。
和他的人一樣。
張星序帶她回到客廳,周遭一片漆黑,只有手機電筒亮著微弱的光。
“應該是跳閘了,電箱在哪?”
聞冬:“進門左手邊的牆上,我用掛毯遮起來了。”
張星序過去看了眼,又折回衛生間把地上的碎玻璃清掃乾淨。
“有美工刀嗎?燈得先拆了。”他出來問。
聞冬翻出隔層的桌布刀遞給他,“怎麼炸的?我沒用暖燈。”
“燈泡遇冷爆炸。”他頓了頓,從她手裡接過刀,“你沒事吧?”
“沒,我站得偏。”
張星序把手電筒給她,“照個明。”
他的手電不大,亮度卻不容忽視,映得浴室一片亮堂。
應該也是他眾多登山裝置之一。
張星序踩上凳子,推出刀尖沿著縫隙插入,稍一用力撬起一角,將整塊鋁扣板扣卸下來,接著依次拆下週圍幾塊,把浴霸燈取出。
“電工膠帶有嗎?”
“應該有。”
聞冬不愛整理收納,家裡很多雜物都被她打包裝進櫃子,有用的沒用的一大堆。
找了半天找出一截黑色電工膠帶,又問:“螺絲刀要嗎?”
“不用。”
張星序把線扯下纏好,用刀把膠帶割斷,這才從凳子上下來。
聞冬微愣,看著空了一截的天花板,“就這樣嗎?”
“先把電閘推上去,明天找人來換。”他提起凳子離開,聞冬跟著出去,捏著衣角的手微微收緊,“謝謝你啊。”
“明天你做飯。”
對方拒絕了你的道謝,並下發了新任務。
聞冬沉默兩秒,小心試探:“那買燈……咱們AA?”
張星序頭也沒回,“我去買。”
下一秒客廳重新亮起。
張星序正要回屋,晃一眼掃過她的腿,目光一頓,“傷口記得消毒。”
聞冬低頭,這才看到腳上的血痕。
有點嚇人。
好在傷口不深,處理起來也簡單。
她抱著腿在客廳塗上碘伏,晾乾後晃了晃腿,關燈回房睡覺。
第二天週末,經過一週單休的摧殘終於輪到雙休,聞冬一覺睡醒神清氣爽,忽略了腳上的傷,換上衣服正要出門買菜,發現張星序在客廳低頭研究什麼。
“你這麼早?”
張星序聞聲抬頭,合上安裝教程,輕聲一嗯,“你要出門?”
聞冬找出買菜專用布袋,“對啊,不是說今天我做飯嗎?”
說完察覺到不對,歪頭往衛生間方向瞟,“安裝師傅沒跟你一起上門?”
張星序帶著風暖走進浴室,聲音落在身後:“店裡人手不夠。”
本來要等到下午安裝師傅才抽得出時間,可張星序看了眼安裝說明,直接就帶著東西走了,連師傅的電話都沒留。
“你會裝嗎?”聞冬跟了過去,“要不我給物業打個電話,讓他們叫人來?”
“不用。”張星序拒絕。
聞冬放下袋子去洗手。
洗手檯在浴室外面,鏡子裡照出聞冬的臉,她彎腰隨手掬起一捧水揉了揉臉,水珠順著睫毛滴落,“你一直都這麼逞能嗎?”
她拍了拍臉,抽出洗臉巾擦乾,“找人幫個忙好像能要你命一樣。”
“當然我也沒說這不好。”聞冬把面巾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你要是哪天流落荒島,你的獨立肯定能讓你等到救援隊抵達,我就不一樣了,救援隊還沒來我就已經被自己無聊死了。”
“你能一個人活下去,我不行。”聞冬擠出牙膏抹,開始對鏡刷牙。
她含著牙膏泡沫,說話含糊不清:“在這一點上,我還挺佩服你。”
張星序不語。
周圍安靜了好一會兒,只有電動牙刷微微震動的聲音。
聞冬吐出泡沫漱口,“不上班不玩遊戲,平時也不刷影片,你一天天怎麼過的?”
這半個月還不跟她搭話。
悶得她都快長蘑菇了,整天給田澄和餘悠發訊息。
張星序剛要說點什麼,聞冬立馬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停!求你別再說什麼‘我關心你’‘我喜歡你’這種話了,你不想回答我可以不問,但別曲解我!”
她洗完牙刷放回原位,“我就是單純好奇,不單對你,換我身邊任何一個朋友我都會這麼問,你可別多想。”
她抹了把嘴邊的水漬,拎起袋子走了。
出門前沒忘給他把電閘拉了。
整場對話張星序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
聞冬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中午吃飯,聞冬久違做了香菇雞腿燜飯,外加炒青菜和番茄雞蛋湯。
兩人相顧無言,吃得異常沉默。
沉默得聞冬在桌下抖腿。
太安靜了,她還沒吃過這麼安靜的飯,感覺在坐牢。
就在她想著要不要找部綜藝下飯時,張星序突然打破沉默,來了句:“你能別抖了嗎?”
聞冬一僵,動作停了,“我抖你身上了?”
等等,有點不對,怎麼聽起來像在挑事?
張星序說:“桌子在動。”
聞冬:“地球還在轉呢。”
“……”
完蛋,更像了。
張星序放下筷子,側過身子看著她,頗有點要跟她好好聊聊的意思,“你是不是想說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
聞冬:?
兩秒後她突然反應過來,“等等!我沒想跟你探討哲學.運動觀。”
張星序輕嗯一聲,重新拿起筷子,“這個話題可以聊。”
聽起來並不在意,聞冬卻不給他任何機會:“攢著以後再說。先吃飯。”
飯後依舊是猜拳洗碗,聞冬贏了。
張星序在廚房忙碌。
聞冬在選片子,準備投屏到移動電視上看。
指尖劃過一部日本的家庭電影,她忽然想起什麼,扭頭問張星序:“你上次為什麼會主動洗碗?”
太不尋常了。
他不喜歡麻煩別人,也不希望別人麻煩他。
這點從一開始她請他幫忙晾床單就能看出來。
可上次她等他回家開門,飯後沒猜拳居然主動把碗給洗了?
張星序說:“你做了飯,作為交換我洗碗。”
所以昨晚他幫了她,今天要她做飯來還。
不主動洗碗是因為覺得不欠她什麼?
聞冬笑了聲,“你是不是還得隨身攜帶個本子天天記賬啊?”
張星序不置可否,“沒什麼不好。”
“不過你還欠我一次。”他又說。
“我欠你什麼?”
“我換了浴室風暖。”
好吧,還是人家出的錢,這確實該欠。
聞冬放下手機走了過去,“那你要我怎麼還,再給你做頓飯吃?”
“可以。”
“晚上不行。”聞冬說,“下午我朋友要過來,我和她出去吃,你自己下樓隨便吃點吧。”
“哦,就是我前室友餘悠,之前在租房平臺你倆聊過的。”
張星序收回目光,“不認識。”
不認識,但並不影響餘悠的熱情。
聞冬看完電影去高鐵站接餘悠,時間剛好。
兩人沿著芙蓉街逛了一路,最後在火鍋店落腳。
餘悠問起張星序情況,聞冬擺了擺手,只評價了四個字——啞巴新郎。
餘悠笑得不行,說非要看看他長什麼樣。
兩人吃完飯吹了會兒風就回去了。
結果好巧不巧,進門的時候張星序在客廳接水。
個高,捲毛,身形挺拔是餘悠對他背影的第一印象。
“張星序。”聞冬喊了他一聲,介紹:“這我朋友,餘悠。”
張星序聞聲回頭,微微頷首,“你好。”
然後繼續轉頭盯著水位線。
餘悠嘴唇微動,眼睛眨巴眨巴,拉過聞冬壓低聲音:“他這哪是1874啊!妥妥的187啊!”
聞冬扯了扯她衣袖,“等會兒再說,你先把鞋換了。”
後面幾個小時,兩人從張星序聊到最近爆火男團裡那個資本家的醜孩子,再到中彩票買房包養男模等睡前終極幻想。東扯西聊到兩點半才睡。
然而四點鐘的時候,一天中夜最濃的時間段,養殖場的雞還沒叫,聞冬被一道冷冽的聲音喊醒。
眼睛半睜,驚恐發現張星序一臉陰沉地站在她床頭,“跟我過來。”
嚇得聞冬以為在做夢。
她下床找到拖鞋,剛想問他要幹嘛,前腳跟著他踏進臥室,後一秒雙眼瞪大死死掐住自己大腿,疼得倒抽一口涼氣。
張星序雙手環抱,眼神利得像下一秒要殺人。
“把她從我床上弄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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