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離刺荊軻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三百六十一章 南下的人們,我在現代留過學,要離刺荊軻,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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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範純仁坐下來,趙煦就總結道:“卿等所奏,朕已經知道了,侵街之事,乃是歷代以來之痼疾……”

“想要立刻解決,不大可能!”

“當徐徐圖之,緩緩而來,一月一改,一年或可有變,一年變之,十年就可大變。”

“朕是有足夠耐心和信心,與卿等一起解決此事的!”

這個總結的態度,是必須要表的。

因為,趙煦太清楚,大宋士大夫們的脾氣了。

容易上頭,容易激動。

有些時候,甚至可能被情緒裹脅,做出過激的行為來。

尤其是年輕計程車大夫們。

比如說,太學裡的年輕人,也比如說御史臺裡的烏鴉們。

但,成熟的政治家,必須避免這樣的事情。

不能讓朝堂被情緒裹脅,被政治正確的口號佔領。

只有務實,才能有出路。

趙煦在現代和他的上上輩子,都見過被情緒裹脅下的事情。

元祐時代,舊黨的激進派們,喊了整整九年口號。

最後是一地雞毛,除了將國家完全撕裂外,沒有任何成果,就是最好的證據。

“陛下聖明!”群臣俯首而拜。

蔡京更是深深低頭。

“朕意在開封府府衙之中,設立一個臨時的相關官署。”

“這個官署,主要用來,關注、追蹤並商議、改進汴京侵街之事。”

“便叫其‘提舉汴京內外廂道路、廂房公事’!”

嗯,你也可以將之稱呼為‘汴京交通及市容市貌整頓領導辦公室’。

“開封府!”

蔡京出列,拜道:“臣在!”

“以卿兼任提舉汴京內外廂道路、廂房公事!”

“臣領旨!”

“鄧學士、範學士、呂侍郎。”

鄧潤甫、範純仁、呂大防三人出列拜道:“臣在!”

“朕命卿等為‘參知汴京內外廂道路、廂房公事’,配合開封府,參與對接相關公事,並及時進奏於朕!”

“唯!臣等謹遵旨!”

假如說,蔡京是‘汴京交通及市容市貌整頓領導辦公室’的負責人,那麼這三個人,就是代表趙煦對接這個事情的大臣。

換而言之,他們三個人,加上蔡京領導的這個‘提舉汴京內外廂道路及廂房公事’官署,就形成了一個繞開三省六部和都堂,直接對趙煦個人負責的全新權力機構。

趙煦又看向程頤、蘇轍:“程說書、蘇講書。”

“臣在!”程頤和蘇轍起身。

“朕命兩位愛卿,為參贊汴京內外廂道路及廂房公事,負責帶領諸伴讀,協助開封府,整理相關文牘,並進言獻策!”

“臣遵旨!”兩人齊齊拜道。

這兩人,就相當於,成為了蔡京的秘書,伴讀們則是蔡京手下的實習生和打雜工。

這很大宋!

天子,隨時可以任命或者成立一個臨時機構,來繞開固有的程式。

熙寧變法的時候,王安石就是以參知政事的身份,受命成立了‘制置三司條例司’,繞開了反對變法的其他宰執,推動變法。

去年的韓絳,也是透過奏請設立‘役法條例檢討司’,繞開了都堂上可能的反對勢力,對役法進行調整。

當然了,這也是大宋冗官冗員的源頭之一。

好多機構,臨時著臨時著,就變成了正式官署。

有些機構本來是臨時的,事過就要裁撤,但卻因為種種原因保留了下來。

而這些其實已經失去了職能效力的差遣,卻還是成為了好多官員的去處。

……

遙遠的南方廣西桂州城外,在二月的最後一天。

山水之間,一艘艘的烏篷船,穿行其中。

每一艘船上,都裝著一個個箱子。

箱子裡,裝著的全部是銅錢。

顯然,這個船隊是來自於荊湖南路。

他們押送著的是,奉汴京旨意,從潭州永興場的錢監,送來廣西充作軍用的第一批銅錢。

船隊,緩緩的靠向桂州的碼頭。

廣西轉運使苗時中,已經帶著人在碼頭迎接了。

帶隊押送這一批軍資的禁軍將領,從船上走下來,來到苗時中面前,將一張文書,從懷中取出來遞給對方,然後拜道:“奉直龍圖閣、知潭州兼提舉永興場王公之命,某等押送五萬貫新鑄銅錢來此,乞轉運簽收!”

苗時中接過那文書,首先檢查了一下格式。

標準的中書下到地方的公文,格式正確,符合部符的書寫方式,用紙也正確,確實是中書省的專用公文紙。

再檢查了一下尚書右丞、中書侍郎張璪的畫押以及奉符而行的知潭州王克臣的畫押。

確認這部符上說明的,中書省奉聖旨,命潭州永興場向廣西轉運三十萬貫鑄錢。

王克臣於是命潭州禁軍,先期押送五萬貫至桂州的事情。

於是,苗時中點點頭,對那奉命來押送的將官道:“且待本官清點!”

對方點點頭:“轉運自便!”

苗時中於是親自帶著人,將那些從船上搬下來的銅錢清點。

一串串銅錢,被從箱子裡取出來。

很快整個碼頭,都被銅錢散發的光澤所籠罩。

五萬貫,就是三千八五十萬文!

一個個數下來,即使是轉運司全員出動,沒有幾天功夫,根本不可能數清。

好在,還有個快速清點的辦法。

那就是稱重!

一貫錢一般重三斤四兩(折約兩公斤)左右,五萬貫就是十六萬斤上下。

所以,只要將錢清出來,去掉箱子和其他雜物,直接上大稱就好了。

不過一個下午的時間,苗時中就清點完畢。

總的來說,算是對上號了。

差的也就是幾百斤,在正常的範圍內。

苗時中沒有猶豫,在文書上籤押,然後將之還給那位押送的禁軍。

做完此事,他就帶著軍校,押送這批銅錢,開始返回轉運使司的官衙。

要將這五萬貫銅錢,運回去也不是個簡單的事情。

光是騾馬就呼叫了數百匹匹,運到半夜才算運完。

苗時中親眼看到,最後一輛板車,將最後兩箱銅錢,運到官倉之中。

他才命人鎖上官倉大門,並命禁軍看守。

但,只是一個開始。

接下來,他就需要派遣軍隊,將這筆錢運到邕州去。

這就更是一個艱苦的工作。

恐怕得分好幾次,才能將這筆鉅款,安全的送到邕州。

說老實話,苗時中不太懂,為何朝廷要千里迢迢的專門派人押送三十萬貫的鉅款來到廣西。

為何不讓南下的禁軍,直接在潭州拿錢?

……

漫天星斗,映照在潭州城的城頭上。

狄詠抬起頭,看向頭頂的燦爛星空。

他想起了他的父親,當年,也是率軍從汴京到潭州,在這裡修整後,再次踏上南下的道路。

在他之前的郭逵、趙卨大軍,也是先至潭州。

同時,在國初的時候,太宗平南,也是從潭州出發。

所以……

“吾已是第四位踏上南征的將帥了……”

扣掉他父親,只是去平儂智高之亂的。

他是第三位,南下攻略交州的大將。

事不過三,這次若敗,大宋日後,恐怕就再也沒有向南的勇氣了。

這樣想著,狄詠就摸了摸,那封天子在他陛辭前,賜給他的小冊子。

這裡面,有著天子欽定給他的目標和任務。

這些目標和任務,在狄詠的理解中,除了聽從章惇指揮、部署之外。

就只有一個核心思想。

以打擊、消滅交趾有生力量為要。

不要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

要打就打殲滅戰、圍殲戰!

最好尋找戰機,透過一次或者多次大型戰役,將交趾在富良江以北的主力消滅掉!

所以,官家給他極大的授權和信任。

甚至允許他‘臨機便宜行事’之權。

也就是說,他若遇到戰機,可以不經請示,直接開戰!

同時,官家還允許他,在廣西的時候,他只需要對章惇負責。

其他廣西一切文官士大夫,都不能插手、干預他的指揮、部署。

這樣的信任和授權,除了開國的時候,太祖、太宗曾授權給曹彬、高瓊等大將外,就已經不再有了。

狄詠深吸一口氣。

他將手從懷中收回來。

然後,他看向漫天的星斗,在心中說道:“官家,臣,絕不會辜負官家厚愛!”

……

章惇牽著馬走在熟悉而陌生的邵州的山路上,摸黑而行。

在他的身邊,故友關杞,也牽著馬相伴而走。

邵州的官兵們,提著的燈火,照亮了這漆黑的山路。

蚊蟲追逐著火光而來。

林間蛙鳴聲陣陣。

在章惇的身後,則是他的兒子章援以及王安石的孫子王棣。

穿過崎嶇的山路,前方的道路豁然開朗。

關杞回頭笑了起來:“章相公,邵州城到了!”

章惇向前看去,卻見在星光的照耀下,前方出現了一座城市的輪廓。

城頭上,還有著火光。

邵州城就在前頭!

章惇也露出笑容來,回首問著跟在他身後的兩個少年:“促儀、致平,累不累?”

兩個少年咧嘴一笑:“不累!”

這一路上,章援、王棣的表現,讓章惇刮目相看。

他們跟著章惇,一路舟馬勞頓,卻沒有絲毫叫苦。

章惇笑著道:“待入了城了,修整兩日,然後繼續上路。”

“再有十來天,就可以到桂州了!”

“老夫早就聽聞,桂州山水,天下奇景!此番可以一睹了!”

兩個少年聽著,都是歡呼起來。

走在章惇身邊的關杞,聽著少年郎們的歡呼,也是道:“相公,看著兩位公子,就想起了當年你我在汴京相遇時的往事……”

章惇點點頭,道:“是啊!一恍就是二三十年嘍!”

他看向關杞,道:“蔚宗,可願隨某去廣西?”

關杞猶豫了一下,道:“下官邵州之任,還有一年。”

“無妨!”章惇豪邁的一笑:“某有天子授命,可調任廣西經略司相關公署官員!”

“若蔚宗願意,某到了邵州城就給汴京城上書,以經略司公事,託付蔚宗!”

關杞曾在廣西深耕數年,熟悉廣西的事情。

而且,他還和章惇配合著開過梅山。

對章惇來說,這是最好的助手了。

關杞想了想,最後道:“且容下官考慮兩日。”

他的朋友們其實一直在運作著他調任淮南或者江浙的事情。

那樣,他離家就會近的多了。

“嗯!”章惇點點頭,這個事情,關杞確實需要考慮清楚。

因為關杞年紀比章惇要大十來歲。

他今年已經快六十了,跟著章惇去廣西的話,身體是否還跟得上?這是個問題。

這也是章惇沒有直接在御前請旨,直接讓天子下詔調任關杞去廣西,反而要親自來邵州邀請關杞的緣故。

還是得尊重一下,關杞的意思的。

好在,哪怕關杞不答應,章惇也還有備用的人選。

關杞在旁邊,忽然提起一個事情:“相公在邵州時,可要去新化等故地看一看?”

章惇楞了一下,當年他開梅山,築二城,置一縣,盡收其地,得戶口一萬四千餘戶,田地二十六萬餘畝。

這裡的一縣,就是新化縣。

但,這個新化縣是很大的,其雖是隸屬邵州治下,但以面積而言,卻足可當其他路的一個州。

要說章惇不想去看一看,曾經奮鬥的地方,這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想了想廣西的事情,還是婉拒了,道:“新化便不去了,待某從廣西歸來,再去遊覽!”

現在,當以軍國為重。

……

同樣的夜晚。

王大槍靠著牆壁,餓著肚子,看著頭頂破舊的屋頂。

門外,負責押送他們的禁軍官兵,正在賭博。

王大槍不敢去,因為他輸怕了,再輸下去,他怕是沒到廣西就要餓死了。

“也不知俺家大哥在熙河怎麼樣了?”他想著。

“俺娘在汴京城裡,身體可還好?俺託人帶回家的信,娘可收到了?”

“爹啊!”他在心中祈禱著:“您若在天之靈有靈,就保佑俺,到了廣西,能找到金子吧!”

祈禱完畢,王大槍忽然想起一個事情,推了推和他靠著一起睡的一個人。

“郭六?郭六!”

那人被他推醒,嘟囔一聲:“大槍咋了?”

“俺們現在到了那裡了?”

郭六想了想,答道:“好像是荊湖南路的永州?”

“哦!”王大槍點點頭,雖然他也不知道,永州是什麼地方?

但他還是將這個地方的名字認真的記了下來。

因為他記得白天的時候,帶隊的將官和他們說過,還有半個月就可以抵達官家要給他們分地的地方了。

半個月呢!

王大槍想著,這個時候他忽然想起來,自己已經走了一個多月了。

從河北大名府,一路南下,歷經荊棘和山路。

鞋子都走爛了好幾雙,腿從痠痛走到了現在的麻木。

好在,只要半個月了。

半個月後,就可以看到官家允許他們圈的地方了。

這樣想著,王大槍就從懷中取出那份,他一直帶在身上的汴京新報。

這份小報已經有些破爛,還被汗漬浸染的看不清楚了。

但,小報的標題,卻依舊完整,夜色下雖然看不清,可王大槍記得這個標題,甚至已經能背下了,那個叫胡飛盤的人的評論。

“交趾人一年,就能在廣源州淘金數千兩,我大宋技術更好,英雄更多,一年淘金萬兩,老胡覺得是沒有問題的!”

王大槍緊緊的握著它,想象著一萬兩黃金的樣子,那肯定是一座金山!

他也不要多的,一年二三十兩就夠了。

“俺會發財的!”

“俺會出人頭地的!”

“到時候,俺回汴京,就是王員外了,俺一定娶一個縣主,讓俺娘高興高興!”

作為汴京人,娶縣主,是王大槍從小的夢想。

因為,他曾親眼看到過,那些騎在馬上,笑意盈盈的將縣主迎回家的奢遮人物。

他記得,自己小時候,和哥哥曾一起趴在別人家的牆角縫裡,看到過那些縣主的模樣。

好多東西,他都已經忘記了。

可有一點,他記得很清楚——那些縣主的面板和模樣,又白又俊!

注:北宋熙寧通寶、元豐通寶,小平錢一枚大約2.2-2.5克左右

注2:章惇開梅山,設定的新化縣,包括了今天的婁底市大部分地區,甚至囊括了邵陽市、邵東市等地區的部分地方,是一個很大的縣。

PS,現在新化縣的紫鵲界梯田,在章惇開梅山前就已經存在,我去看過,一個很漂亮的地方,就是有些遠,所以只去過一次。

注3:狄詠之所以走的最慢,是因為他是大軍行動,所以能日行六十里就不錯了。

遇到下雨或者高溫,還得停下來,此外行軍一段時間就得修整,還需要照顧士氣……

章惇吊在邵州,是因為他繞了遠路。

王大槍等人能走在最前面,自然是因為他們是被押送的人,他們的路程和速度取決於押送他們的禁軍願意走多快。

當然了,其實作者君也不太清楚,北宋時代,從汴京南下湖南的詳細情況,主要是缺乏資料。

畢竟,作者君沒有靠走路、坐船,經歷過這樣的長途跋涉。

只能是靠著一些大概得資料,推測出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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