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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凡渾渾噩噩地回到抄錄所,腦中還在迴響剛才那一幕:那道光芒,懸浮樹枝的能量,一切都透著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每個人都有心核?心能外放?”

他嘗試著在體內感受。肚子和胸口一收一縮,依舊平靜如常,沒有任何異樣的反應。

“心核……為何我卻毫無感覺?”

“啪!”

頭上捱了重重一下,他吃痛回頭,卻見老姚手裡捏著一本書站在身後。

“怎麼又傻了?站在這裡擋路。”老姚眉頭一皺。

韋凡揉著腦袋,眼神裡滿是疑惑,忍不住問道:

“姚師,剛才外頭有個人手中放光,懸浮樹枝,那是什麼戲法?”

老姚微微挑了挑眉毛,扶正眼鏡,“每個人體內都有一個儲存天地能量的空間,叫心核。這是與生俱來的。”

韋凡神色複雜地問:“與生俱來……那它在哪兒?”

“就在身體裡唄...讓開”老姚隨口回答,伸手推開韋凡,轉身又去書架間翻找書卷。韋凡皺著眉,細細感受自己的身體,胸腹間起伏不定,卻什麼感覺都沒有。

這時,一旁的柳仲德放下手中的筆,揹著手踱步過來,似乎頗有興致。

他打量了一眼韋凡,伸手點了點韋凡肚臍下一寸的位置:

“人之初,心核尚未甦醒,沉在這裡,道家稱為下丹田。”

接著,他的手緩緩上移,停在韋凡的胸口:

“隨著身體逐漸發育,常人在七八歲時,心核的運轉開始加快,通常會聚集在這裡,位於膻中穴的部位。稍作修煉,便可利用心能驅動器械,或是操控小型物件;若進一步深入修習,便能強健筋骨,精進武道。”

他的手再向上,輕輕點了點韋凡的額頭:

“若能繼續精進修持,心能達到外放境界,心核將移至上丹田,也就是所謂的‘泥丸宮’。此時,便可涉足研習高深的道術。”

他揹負雙手,淡然說道:

“至於那些登峰造極的修行者,心核能夠凝聚化形,隨意變幻,真正達到了‘隨心所欲而不逾矩’的境界。典籍有載,上古時期的至高大能甚至能夠開天闢地,瞬息萬里,御風而行。不過,這些傳說自近古以來便再無佐證,已成歷史遺蹟。”

當下一指韋凡的小腹說:

“心核人人皆有,彆著急,試試看,集中精神,感受下丹田處,慢慢引導。”

韋凡閉目凝神,胸腹間一起一伏,依著柳仲德的指示,努力集中心神,細細地體會。

柳仲德不停在旁邊啟發教導,磨了有整整半個時辰,韋凡的臉憋得通紅,卻始終什麼也沒發生。

忽然聽得肚子裡“咕嚕嚕”聲響,卻是餓了。

柳仲德的臉色比韋凡更難看。直氣得大叫:

“難教,難教!這傻小子!”

“老姚,你管管你的徒弟!”

老姚埋頭在書堆裡翻東西,頭也沒抬:

“這會沒空……這傻小子,誰知道他,他或許根本就沒有心核吧。”

柳仲德聞言一愣,突然像想起什麼,轉身跑到書架旁,翻箱倒櫃找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他從底層的箱子裡翻出一件滿是灰塵的器物,形狀像懷錶,黃銅外殼上帶著探針,配有幾個按鈕和燈珠,錶盤指標上密佈刻度。

“來,過來過來”柳仲德招呼韋凡,將探針對著韋凡胸前一指,毫無反應,柳仲德一皺眉,低頭觀察一番,用嘴吹去一層浮灰,拿手抹了抹,再一指韋凡的小腹,任然毫無反應。

柳仲德“咦?”了一聲,轉過探針,一指自己,小燈亮了兩個,指標也動了,顫動了兩下,定格在30和35之間。

“欸,邪門啊。”柳仲德大聲怪叫。“老姚!老姚!”

老姚從書堆裡探出頭來,一臉的不耐煩。

“你過來看,這小子身上測不出心能。”

“這玩意兒都多少年沒用了,或許是壞了。”

“沒壞啊,測我有反應。”

老姚嘆了口氣,一臉不爽的樣子從書堆裡跨步出來,從柳仲德手裡一把搶過那個讀數器,一指韋凡,又一指柳仲德,果然,機器是好的,但是對韋凡毫無反應,就好像指著塊石頭。

“這情況...不多見”老姚皺皺眉頭。

“不多見?是聞所未聞!”柳仲德大聲叫到,

“按《五邑集》的說法,心能就是命能,沒有心能就是沒有靈魂!你這徒弟難道是個活石頭不成。”

老姚沉吟半晌,“雖然...但是...”他抓了抓頭髮“確實罕見,不過呢,倒也不是沒有先例。東庫有個倉管老頭,丘長興,他也是後來失了心核的。”

柳仲德若有所思望著地板:

“你說的這人我有印象,但此人先天有心核,很多年前得了場怪病才失了心核.....”

老姚一拍大腿:“這就是了,你怎知這小子有沒有生過怪病?”

“這......”柳仲德一臉疑惑,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卻被老姚的一聲“咦”打斷。

“柳兄啊,這才幾個月,你的心能修煉又精進了不少,讀數都快到35了吧?”

柳仲德微微一愣,旋即哈哈一笑,擺手道:“是啊,月前翻到一本前人筆記,於是照本操作,果然小有成效。”

老姚一拱手,笑著說道:“那可要恭喜柳兄了。若我沒記錯,現在北庫六品行走湯琮業湯老師,心能讀數也不過40上下吧。”

柳仲德被這一誇,頗顯侷促,連連擺手:“哪裡哪裡,不敢與湯老師比肩。”

老姚不以為然,語氣頗為鄭重:“柳兄這就謙虛了。雖說書局不比青鋒軍,但心能強大對升遷一途可大有裨益。待年關考評,恐怕柳兄得準備換一件青袍穿穿咯。”

“哪裡哪裡……”柳仲德嘴上推辭,臉上卻難掩得意之色。

二人一唱一和,言辭間互相抬舉,竟將韋凡晾在一旁,自顧自聊得熱火朝天。

眼看日已偏西。

老姚突然想到件什麼事情,衝到韋凡的桌子上一把開啟自己的食盒。

“誒,我說你小子,我的飯呢?”

.....

這夜,韋凡輾轉反側,望著窗外冷清的月光。窗外的景色似乎蒙上了一層薄紗,一切看似平常,卻又帶著一絲難以名狀的詭異。

他感到自己彷彿置身於一片陌生的天地,連過去的記憶也如同被刻意掩埋。

他有一種深埋在心底的直覺——自己根本不屬於此處。

心核、心能、書局、能量轉換、讀數、老姚、柳仲德……這些雜亂的念頭紛至沓來,像亂麻一般糾纏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

七八歲的孩子都能自然擁有的心核,我卻沒有?難道真如老姚所說,我曾罹患重病,連記憶和心核一同失去了?

這個解釋看似合理,但心底卻始終難以認同。

不甘的情緒如潮水般湧上心頭。我必須找到恢復心核的方法!

內心沒有其他雜念,只有一個堅定的聲音在低語:“‘傻子’、‘廢物’,絕不是我。”

韋凡起身披上袍子,推開房門,悄然走出宿舍。

隔壁,老姚的鼾聲如雷。

他穿過前院,邊走邊回想著柳仲德所教的心法,微微收腹,試圖捕捉那虛無縹緲的“心核”。

.....

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段時間,他才發覺竟在不知不覺間迷了路。

書局佔地廣闊,樓閣縱橫,迴廊曲折,各處建築皆相似,尤其夜色籠罩下,更顯朦朧。初來乍到的他,一時有些辨不清方向。

韋凡怔怔立在夜色中,忽覺背後襲來一陣透骨的寒意。

他心中微動,猛然回頭,只見迴廊深處,黑暗中隱隱浮現出一道細長的身影。那人靜靜佇立於陰影之中,輪廓模糊不清,似鬼似魅,目光如利刃般直勾勾地釘在韋凡身上,未發一聲。

那身影緩步向他走來。只見來人披著一襲寬大的黑色斗篷,斗笠低垂,面上罩著黑布,只露出一雙眼睛,幽幽的目光緊緊鎖住韋凡。

韋凡雖心中警覺,面上卻依舊從容,低聲問道:“你是誰?”

那雙眼睛在陰影中閃動,似乎正細細打量著他,目光中透出一絲驚訝。

“你倒是很冷靜。”黑衣人開口,聲音像是被什麼捂住了,模糊不清。

韋凡不動聲色,又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有人叫我來殺殺看你。”

黑衣人的語氣平淡隨意,彷彿只是與人寒暄。

韋凡眉頭微皺。“什麼叫殺殺看?”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正欲轉身,眼前卻驟然一暗

——黑衣人竟已如鬼魅般無聲無息地擋在了他面前。

“你是人是鬼?”韋凡再次問道。

那雙幽冷的眼睛微微眨了眨。

“廢話,我這麼快,自然是鬼了。”

韋凡眼神微凝,語氣卻依然平靜:“既是鬼,人鬼殊途,你又為何要殺我?”

黑衣人聞言微怔,眼前之人未免太過鎮定,似乎一點懼意也無。那雙冰冷的眼睛微微顫動,手中匕首閃著寒光,似笑非笑地回道:

“你話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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