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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毫無徵兆出手偷襲的張九平安放到一旁,早有道士跑去稟告掌門,夜三更也不理會,去看那已經無了生氣的梅花觀道士李紀。
也曾私底下跟嶽青鳳請教過一些關於從屍首來判定死亡時間的技巧,掀開白布,仍舊同前兩人無異,驚嚇後的面目略顯猙獰,眼球呈現出輕微的混濁,裸露在外的面板上也出現輕微的屍斑,按壓後已然消散不掉,脖子上那道傷口出血液板結,顯然已經死了很久。
趕過來好似湊熱鬧的石敢當裝模作樣的一陣摸索,將同道中人的李紀從上到下捏了個遍。
按理說道教要義死者為大,夜三更著實想不通這人到底是想作甚。顯然也僅僅是推斷出死者死亡時間差不多是在昨夜,至於其他有什麼線索,夜三更也知曉自己看不出來。
倒是石敢當詢問著旁邊道士最先發現屍體的地方,順著指過去的方向又過去察看。
這個有些小聰明小心機的年輕道士,夜三更是絕對不會對他抱有過多的希望,在夜三更看來,他如此行為鬼知道是不是又有什麼小心思。
小跑過去的石敢當發覺夜三更沒跟來,還回頭衝他招招手,熱情的樣子好像是主家在領著客人參觀一般,更讓後者無語。
發現屍體的地方就在三丈開外,夜三更清楚的記得這裡是那天夜裡自己倚著的那棵大樹,以此為圓心,半圓內十丈距離被夷為平地似乎說起來有些誇張,但是恁些棵參天古樹齊齊斷裂,絕對也是摧枯拉朽。
眼前這場景,可是眼見為實的震撼。石敢當圍著那棵樹轉悠一圈,瞪著眼睛仔細探查,倒真像是官府公人查案的樣子。
夜三更也懶得過去跟這個年輕道士摻和,詢問著旁邊道士發現屍體的情況。
因得那日夜裡夜三更驚天一刀將此地毀壞成這般樣子,引得去找尋張九鼎的張九厄一眾人回返,雖說當時也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張九厄仍要安排些門下弟子前來清理,負責的便是這位張九平道長。
今日一早做完每日晨誦功課,照例有張九平挑選道士前來,便見到這位梅花觀的李紀道長坐在那棵樹下,仍舊與前兩位死者相同的死法,脖子上那一道細如紙張的淺顯傷口所流下的血液都已乾涸。
一點有用的線索也沒有,如同前兩起兇案一般無二,兇手殺人的手段的確是箇中高手。
石敢當卻在瘋狂招手,
“三公子三公子,快過來,貧道有發現。”已然對這個泰山派的年輕道士沒有一絲的耐心,夜三更理都不理,便要回去,就又聽到石敢當連聲催促,
“不過來你會後悔的,說不定這就是抓住兇手的關鍵。”如此信誓旦旦的表情,讓夜三更也多少有了些好奇,好奇這個做事同說話一樣,讓人摸不清看不透循不著邊際的年輕道士能發現什麼。
就見石敢當撅著屁股,兩手扶著樹,臉幾乎都要貼在樹皮上,也不用起身扭頭,聽也能聽到夜三更過來,他道:“你看,這裡有一道和李紀道長傷口差不多的勒痕。”不得不說石敢當眼力,與死者傷口差不多的痕跡出現在樹上,混在這種坑坑窪窪的樹皮上面,若非眼力驚人,的確不好發現。
樹上一左一右各有一道,方位相差無幾,如果屍體不曾挪動,如此痕跡,答案呼之欲出。
石敢當讓開位置給夜三更,猜測道:“勒死的。”略微對這個年輕道士有些改觀,夜三更玩笑道:“至少現在可以確定不會是被狐狸殺的。”引來對方一陣輕笑,
“也可以確定不是劍氣所殺。”對於他的取笑,夜三更翻了個白眼,剛剛對他的改觀蕩然無存。
這人就不能給他好臉色。貼近樹皮後傳來一股絕對不屬於這棵活了不止多少年歲的楊樹該有的淡淡氣味,夜三更皺眉,再度靠近,鼻子近乎貼上,這股讓他有些熟悉的味道卻讓他模糊裡記不起來。
“你有沒有聞過這個味道?”夜三更問道。石敢當貼上去使勁嗅嗅,沉吟道:“這不就是我們道觀燒的香燭味麼?”夜三更皺眉,想去捕捉那一絲似有若無的靈感,卻死活不得要領,皺眉陷入沉思。
此處又發生命案的訊息在山中傳開,各門各派的一些個道人陸陸續續前來,自主開始為亡者超度,含糊不清的經詞咿咿呀呀,讓夜三更有些心煩意亂。
輕輕摳下一塊樹皮,放進懷裡,夜三更叫上一山,便要回返,張九平悠悠醒轉。
關於這個暴起襲擊的武當長老,顯然剛才在昏迷前的言行舉止便說明是被人控制,在那些個道人陸續而來,夜三更忽然瞧見人群中一名著杏黃色道袍的女冠道姑。
道門中法袍顏色雖說五花八門,但是如武當龍虎這般大派,俱是一脈相承的按照赤紫蘭灰四色由高到低區分內門等級,外門弟子則按照最普通的藏藍來與內門區別。
那些個日漸衰微或者說建教時間短、或者說門中要義晦澀難明導致的弟子本就不多,是以服飾規定也就沒有那麼多的條條框框。
如千年前如日中天被前朝奉作國教的五斗米,眼下人丁稀薄到屈指可數,如湘西派、看香派這種不單單是建教時間短,其實也因為其教派所習讓人難以接受,是以教中人數在鼎盛時期也未有二十之數。
這群人,要麼著一身與普通人無異的裝扮,或許是因為自卑不想引人注意,要麼便穿一身奪目於人群中扎眼的顏色吸人眼球,不外乎讓更多人知曉自己的存在。
比如,湘西派。這一個深居於十萬大山中的道家門派,對符籙研習頗深,據說當年建教真人彈指間可引天雷,眨眼間便可完成一道九品符籙,敕令鬼神行雲布雨不在話下。
只是湘西派在往後歲月中,具體是哪一位掌門真人業已不可考證,竟然做起了驅鬼辟邪這種上不得檯面的勾當,利用符籙做買賣,賺取世人銀錢。
爾後漸漸發展,百年前適逢亂世,此派當時掌門人機緣巧合下發現於戰場中背屍能得朝廷補助,爾後二話不說,率領門下弟子往返於危險與機遇並存的沙場之中,將那些戰死的將士屍首送回老家埋葬。
久而久之,適逢其會,那位掌門人於符籙之中也頗有心得,陰差陽錯的,竟畫出了一道能讓死人活動的丹符,於此,被世人所詬病的趕屍應運而生。
雖說他們標榜著落葉歸根這種老百姓都能接受的思想,只是如此行徑,不止讓得天下同門所不齒,即便是普通人也對這一派所作所為有些畏懼。
然而,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湘西派一代一代流傳至今,卻開始自詡道門正統,只因其門中上下對於符籙得天獨厚的造詣。
其他門派雖說不喜,但萬變不離其宗,湘西派所用法門與道教所傳一般無二,也只能默默接受其道教身份。
而湘西派所穿,便是極其另類的杏黃。也頗有自知之明的不敢著那一身歷朝歷代都明令禁止的黃色,便開始巧作名目,於黃色中加以受朝廷賜封的大派掌門方能著的紅色,演變成杏黃,藉以顯示其特立獨行。
拋去夜思服那個妙道師,眼下這群人中,著蘭色及灰色這種淺色道袍居多,僅有的兩派著白色此時也不在裡面,而最扎眼的,便是那一身杏黃的湘西派道姑。
鑑於此派那玄妙的趕屍法門,夜三更有些懷疑,能有如此手段殺害三派道士,是不是就是用他們那逆天的符籙控人心神再將人殺害。
死人都能控制,何況活人?
“石道長,問你件事。”這還是夜三更頭一次主動跟石敢當說話,讓這個已然看出夜三更對自己不耐的年輕道士有些明顯的高興,
“三公子你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話做事的輕浮讓夜三更總是覺得有些厭惡,可這個來自泰山那座五嶽之首的道士卻又能在關鍵時刻給予一些也算是關鍵的資訊,不說害人或者坑人,這也算是個好人。
是以夜三更對這個好人問道:“你對湘西派有什麼瞭解?”那雙始終見不到多少神采的眼睛裡瞬間爆發出一種男人都懂的意味,石敢當口水好像都要流下來,
“三公子,您這是看上那位道姑了?”果然不能給他一點的顏色,要不然真就敢開大染坊。
瞧著夜三更眼神不對,石敢當趕忙收起輕浮之意,只是一本正經的樣子更顯猥瑣,他道:“湘西派名聲不大好,所以最近幾十年隱居於十萬大山,儼然成了如殮刀墳一樣的避世宗門。”
“你能不能不提殮刀墳?”夜三更不耐道。拿這種做著陰陽怪氣事務的教派與自己孃家的宗門做比較,雖說沒有輕視的意思,可夜三更仍舊有些不得勁。
石敢當誠惶誠恐,
“三公子別生氣,是貧道嘴賤。”很是不習慣對方這種做派,夜三更懶得搭理。
石敢當繼續道:“湘西派就是東施效顰,他們什麼身份,還敢學殮刀墳?別說湘西派,就是我們道門一塊再追八百年,也比不上三公子家的宗門萬一呀。”夜三更現在真想一巴掌扇過去。
不想再搭理這個口口聲聲要為夜家效犬馬之勞的年輕道士,夜三更招呼一聲一山,邁腳便走。
“哎哎哎。”石敢當趕忙跟上,
“三公子你到底想知道什麼?湘西派立教三百年,專做驅鬼趕屍的勾當。現在雖然隱居於十萬大山,可也會偶爾出山替人驅鬼辟邪,或者說給一些少數民族背屍趕屍,藉以賺取日常花銷。他們代代相傳的丹符是不傳之秘,貧道這個絕對不知曉,你要是好奇他們如何趕屍,就只能親自去問他們自己了。”夜三更眼神一凜瞧向這個碎碎唸的道士,後者適時閉嘴。
“你不要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你應該明白我想問什麼。”石敢當驚詫道:“三公子,您這是真看上這位道姑了?”聲音之大,別說那一眾道士,連被一山一拳砸暈的武當長老張九平也在此刻悠悠轉醒。
夜三更皺眉。
“一山,快,快,給我錘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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