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抓小妮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二卷 人在江湖歲月催 第七十七章 往事一筆勾銷,負刀江湖行,老王抓小妮,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寸陰若歲,夜三更一個激靈起身。
窗外依舊昏沉沉,另一側紅棗鼾聲輕微,也不知道說了句什麼夢話,轉了個頭也是睡的安穩。
做夢?
夜三更起身推門而出,被裹縛成一塊小天地的天井裡,兩鬢斑白的老者雙手揹負,眉眼彎彎,慈眉善目。
“小子,走一走?”
已經斷定其真實身份的夜三更回手關門,一言不發。
老者率先轉身,向著院外,一步丈餘,丈高磚牆也不借外力,提氣縱身直直躍過,輕而易舉,閒庭信步。
夜三更也不託大,自顧自的開門關門,瞧著院牆道:“建牆三丈三,你那一下子豈不更瀟灑?瀟灑到唬人。”
靜靜等待的老者對於年輕人的挖苦並不在意,說著他的話道:“這幾座院子比我年齡都大,我管不了。”
夜三更笑笑,又道:“去哪兒?”
老者沉吟,“你的心境諸多,唯一讓我印象最深的便是藉助日月更換陰陽最最平衡的時候破境,也是厲害。”
“走,帶你去看看我分水嶺最最好看的金頂,這番景色,別處可見不得。”
夜三更出於下意識的瞧瞧木門緊閉的小院,卻又自嘲的笑笑,跟上老者腳步。
誰又能在一個登堂入室的仙人眼皮子底下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一老一小,穿廊過棟,從那處有著各地風貌建築的後院,過演武場,有數十山卒頗有規矩的操練,再到前院,卯時一到很是自覺的雜役婢女日復一日做著分內的雜物,打掃庭院,沖沖洗洗。
擦肩而過,好似無一人注意。
“其實到了我這一步,你們這些人,都一樣。”老者忽然感慨道,“用佛家那句話是什麼我看眾生仰頭,眾生見我叩首。為何?境界不同罷了。”
老者指指那些個忙忙碌碌的下人,又道:“你說都是人,他們選擇庸庸碌碌過這一生,怎麼可能走到我這種高度?”
夜三更嗤笑出聲,道:“我從十歲忽然想習武,我家那個老頭子在藏書樓裡一呆半拉月,挑三揀四到把千冊藏書翻了一遍,只為了決定我先煉氣還是先練術,後來就力排眾議做了一個前人也做過可沒幾人成功的決定,以氣入門,氣術雙修。沒想到也是走了狗屎運,我還真有這方面的天賦,精進神速,兩年一境讓所有人都覺得我是不是頻頻遇到什麼機緣。我也驕傲的不得了,你知道我姐怎麼說的嗎?”
不等老者開口,夜三更緊接道:“吃了葡萄就別說葡萄酸了。”
老者啞然失笑。
夜三更又道:“世人都說每個人出生一樣起點相同,往後全靠大道機緣,這才是扯淡。你若不在良家,後顧無憂,說不得你都在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種地。”
老者點頭贊同,“這小妮子一張嘴,伶牙俐齒的緊。”
夜三更不置可否。
兩人亦步亦趨出了偌大的院落,拐彎上了接引坪,山風襲來,煞是清涼。這也才矇矇亮的天空,在這空曠地帶倒是視野大開,能見到東方略顯亮堂。
老者走在前面,也不回頭,“昨日那倆小子搞那麼大動靜,其實我都知道。這等竊取天道,西邊那群牛鼻子怕是也都看見了。唉,都說高牆內最喜手足相殘,我們這個破水寨也能鬧出這麼一出,可笑。”
“爭權奪利,也是常事。”
夜三更竟然開解起了這位活了要比他多出一甲子都有餘的老人,惹得後者也有些好笑,道:“我懂,所以連管我都不去管。”
老者只是回了回頭,繼續走到接引坪正中。昨日成人禮的痕跡還有,他蹲下身子,撿起一塊未打掃乾淨的碎瓷片,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昨天鬧成那個樣子,也是天數,不可逆。”
本該白髮人送黑髮人會有的場景並沒有出現,這位上任分水嶺的寨主,良中庭,以登堂入室的人間仙人境,看破紅塵,了無牽掛。
夜三更也不說話,他感覺老人說的這些話是個開頭,是為了引出下面一些比較重要的資訊。
要不然大夢一場,就不痛不癢的講這麼幾句話,要麼是有病,要麼是…還是有病,瘋病。
但凡正常人做事,誰會往麻煩了去做?
老年喪子的良中庭起身,臉上是很看得開的溫和笑意,若無人知曉他的身份,誰都會當他是個年邁享清福的坦坦翁。
“我一生只求武道,老來得子下客下賓,又有義子良圩,也不管他們,由著他們想做甚就做甚。當年你在京城殺了良圩,訊息傳來,我倒是真有殺了你的心思,只是後來又作罷。知道為什麼嗎?”
夜三更搖頭,老者看都未看他。
“因為這件事亂了心境,升境就又多了道坎,導致白白浪費三年。”
“登堂入室登堂入室,就像是九轉天象一般,分作兩境,卻要比前面升境不知道困難了多少。如你這逆天的心法,機緣巧合下一層加一層,伐筋洗髓一般脫胎換骨,就破了境,等到了九轉升登堂,怕是就需要十層,登堂到入室,約摸…”
老人摸著下巴,沉吟道:“五十層?或者一百層?”
夜三更瞠目。
“或許你那詭異心法幫襯,能讓你比常人輕快一些,但是,你且要記住了,你這心法省事歸省事,前面無境不過是地基,越往上,升境最重要的便不再是錘鍊,而是心境。如你那般破境,強行借用外力,好是好,但壞就壞在心境不穩。如是,以後不注意,只有一個可能。”
瞧著聚精會神的夜三更,良中庭甩手將瓷片扔在地上,巴掌大的碎瓷再次破裂成幾塊,“跌境後碎境。”
不理驚到失色的夜三更,良中庭又問道:“知道我為何跟你講這些嗎?”
仍舊沉浸在剛剛那句話裡的夜三更回神也未,僅僅就是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因為你的心境,讓我…”這個追求武道巔峰的水賊,顯然有些詞窮,一再沉吟,好像昨晚的凌山鸞,支支吾吾,“很看好。”
總算找到了恰當的詞語,卻讓夜三更皺眉。
“你小子有赤誠之心,胸懷如此古怪心法,我也想瞧瞧氣術同修一心二用,可否得證大道。”
“走走走,去看金頂。”
兩鬢斑白的老者繼續前行,繞過接引坪,拾階上山。
“由我山頂向西南,便是武當山,與主峰天柱遙遙相望。若是大晴天,旭日東昇時,第一縷曙光穿過雲層,照在天柱峰上,如同黃金一般,便喚作金頂。”
顯然仍舊沉浸在剛才那幾句話中的夜三更並未在意良中庭這幾句話,只是暗忖自家那老頭子當年也未講過這叫做霸道的心法,怎麼就還有這般缺陷。
只聽過升境或者止境,頭一次聽說跌境和碎境,單單是聽這名字也挺駭人。
刀削斧劈般開鑿出來的羊腸小道,一級一級蜿蜒到密林深處,走著之字形的老人回頭瞧瞧綴在後面的年輕人,失笑道:“你看吧,我這就說的心境,切要保持平常心。我說的只是可能,你就這麼當回事。你的心法特殊,或許也遇不到我說的那種情況也說不準。一會兒到了我閉關之處,那裡恰恰要比武當大頂早那麼一線光景。左右你也無事,不如在我這裡閉關個一年半載,穩一穩你的心境。九轉上登堂可是個坎,一個能改變你所有認知的坎。”
很難想象,與自己有殺子之仇的良中庭,會對與本該是自己生死之仇的夜三更如此上心。
夜三更又一愣神,突然暗道壞了,忙道:“寨子裡有事,你們分水嶺…”
“不不不。”老者輕笑打斷,“是他們分水嶺。一切自有天數,我若插手,徒惹天怒。”
夜三更再次迷惑,這證道之人都這麼神神叨叨的嗎?
“登堂入室可稱人間仙人,這也只是人間,證道是要去天上的。懂嗎?”良中庭繼續前行,一步一臺階,“我能切實感受到入室後還有一層壁壘不易突破,可我也能感受到,突破了這層壁壘,便可切實掌握天地之力,隨心所欲。”
夜三更卻不想再聽這個為了追求武道巔峰卻連自家子孫都不去管顧的老頭絮叨這些個平時對他來講或許還有些用處的經驗,急道:“分水嶺若是落入他人之手呢?良椿良廈都死了怎麼辦?”
“那也是天命定數,就像良圩罔顧人命被你打殺,那是他的命數,下客與下賓手足搏命,也是他倆的命數。”老人搖頭嘆了口氣,也不管夜三更跟沒跟上,“等你到了我這般境界,你自然會知道。”
語氣裡盡是悵然若失,全然沒了剛才那般看破紅塵的灑脫淡然。
“若違抗天數插手這些瑣事,如我們這般,人毀道消是輕的,惹下天罰也是輕的,怕只怕永世不得超生,那可就斷了一家之氣運,斷了祖祖輩輩積攢下來的香火福廕,可是不敬祖祠不尊牌位的大逆不道之罪啊。”
“不是不為,實不能也。”
夜三更分明能看到與自己隔了兩三丈遠的老人肩頭微顫,原本想要回轉的腳步也就停下。
他能體會到那種心有餘而力不足的無奈,更能理解力有餘而心不足的遺憾。
或許,這位追求了一輩子至高境界的老人,此時此刻,後悔了吧。
證得大道是幸事,卻敵不過四個字,天人永隔。
“小子,現在水寨什麼情況估計我連你都不如。下客家那婆娘大半夜來找我哭訴,說是你挑唆下客與下賓火併弄了個兩兩身死。可從你心境中看出這完全就是那婆娘的屁話。”
又拉開了一些距離的良中庭停步,沒有回頭。
“小子,搭把手,權當…”
如同垂暮老人,也算不在五行中的良中庭一下子佝僂了許多,背影蕭索。
他頓了一頓,很快便又登山。
“權當往日仇怨,一筆勾銷。”
老人身影在密林裡漸漸消失,東方慢慢騰起一道金輝。
“我良中庭,欠你份人情。”
夜三更失笑。
人間仙人的人情,毀天滅地嗎?
“能隨便看人心境就這麼了不起嗎?就知道我一定要幫?”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